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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宠的探马飞驰睢州,向他汇报斜宝的大批粮草车队南下了。
左军都统制高宠的停留地点经常因战事地点而变化,前些日子他在陈留,挞懒一渡过了黄河,高宠猜到早晚有粮草往南给完颜宗翰送去,
通许是必经之路,有一支金军一直在通许城外,攻城攻不下来但城内宋军也不敢出来,这支金军控制的就是南下粮道。
从睢州至通许沿途没有河道阻隔,高宠可以集中优势兵力往西一驰而至,所以他才到了睢州听信儿,左军几乎全部的人马就为了这一击。
不可一世的斜宝率着三千精干的马军押粮走到了临蔡关,这里在通许以北,一万五千西岳马军就像潮水一样的扑了上来。
斜宝没想到,宋军敢在离着汴梁这么近的地方搞袭击。
难道就不怕一击不奏效被他缠住,汴梁城的金军来援?
他不慌不忙摘了一对硕大的金锤,率先冲向那个冲在前边的黑大个儿。
高宠的马也高大,蹄子像四只大碗,"哒哒哒”的飞驰而至,斜宝拿的金锤是短兵器,作战时是徒步,高宠奔过来用大铁枪呼的一扫,斜宝跃起躲过,冲至高宠马前挥锤便砸!
两下离着太近了,金锤朝高宠的左膝砸过来,高宠的枪杆子匆忙一搪,正拨在斜宝的锤柄上,锤子一下子偏离了发力方向,带着斜宝的身子在地下转了半圈儿。
斜宝大骇,锤子从没被人这么轻飘飘拨开过,身子才稳住,鹅卵粗的铁枪杆子又划拉回来了。
这次斜宝蹦不开,便拿两只锤子夹起来招架。
只听着"嘡!”的一声,斜宝双臂麻木,身子踉跄着疾退了好几步远,人在地下绊翻了,但两只锤子没撒手,在天旋地转的刹那间,铁枪又擦着地面横扫过来!
斜宝一个鲸鱼打挺跳起来就跑。
身后的铁枪尖子在地上粘着他的脚后跟儿,"嚓嚓”的连扫了好几下,斜宝连蹿带跳钻入敌我混战的人丛,高宠才不再追着扫了,斜宝知道他怕扫了自己人。
斜宝大王向来没这么狼狈过,接战时跑的向来都是别人。
自从到了汴梁城下,斜宝也没动过锤子,今天在汴梁城外可砸出去一锤。
……
挞懒早起在大帐中听说城南宋军劫粮草,先不攻城了,指挥着两万多马军赶过来救援,斜宝和他的三千人不在。
他赶来的太及时,宋军抽身而退,粮食一车也没拉走,六十多辆满载的粮车连着驾辕的牲口都被挑到蔡河里去了。
挞懒马上派人下河推车,有的粮袋子散到车外,口袋都被刀划破了,不知洒了多少,都被挞懒连泥带水的拖上来。
斜宝不见踪影,挞懒无力再分出兵力护粮南下,要送也须将浸过的粮食拉回来,设法晾干了再作打算。
左监军在河边这么忙,宝山大王在远处躲着都没露面,刚才这片刻功夫的遭遇战,使他的押粮队损去了五六百人。
等挞懒拉起粮食走了,斜宝说,"去金州!”
出行前,挞懒把一份草图交给斜宝,"这是四殿下亲手画给我的,如果你能直捣金州,也给他来个擒贼擒王,我们在河淮便能不战而胜了。”
斜宝曾惊呼,"真可以出奇不意!赵构此时应该正忙着过正月,他绝对想不到我悄悄摸上去,等将粮草给我爹送去,我回来时搂草打个兔子,去端了赵构的老窝!”
左监军说,"此事机密,不可多与人言,老夫将在汴梁静候你的佳音!”
斜宝很不屑的说道,"赵构为了在河淮与我们作战,几乎把全身的力量都投过来了,他身边能有谁?左监军你别看他跟四太子多厉害,但我让他三个一起上前!”
挞懒道,"赵构的武力是不能和你比,但此人狡滑大大的,你见到大勃极烈之后最好多向他问问计策,以保万无一失。”
斜宝道,"左监军你就放心吧,这个行动也没什么难度,就是一次突然袭击罢了!何须问我爹,那我也太看的起他们了!”
谁都不认为斜宝吹牛,在金国军界公认的第一猛将是斜宝,且这次偷袭行动招法也简单的很,试问在突然现身的斜宝面前,赵构再有计谋有什么用?
只要抓住此人,宋国便如同失去了灵魂。
押粮半途而废了,挞懒冬天在汴梁晒粮食也得等些日子好,于是奇袭金州的这个计划就可以提前实施了。
……
挞懒耽误了一下,回到城南帅帐中坐着喘气,有人担心斜宝,挞懒说,"宝山大王没事,赵构该有事了。”
他不操心宝山大王,他担心的是自己。
挞懒未见高宠人,已见高宠之威,此人在这么短的功夫、离汴梁这么近的地方把斜宝打的踪迹不见,挞懒得严防他突然杀到帅帐跟前来。
他没忘昨日的计划,金军辰时末开始攻击南熏门。
左监军站在高地上,身边簇拥着十多个好奇的手下。
他看到箭楼下的垛口后边又有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宋军。
左监军冷哼了一声背着手看热闹,十多架梯子推进到城根下,金军小校缘梯而上,在那段特别的位置上方又没见宋军射手探头,都是从两侧斜叉着射箭的,那儿到底是什么大人物呢?
五百名弓箭手正在分批的、悄悄的进入射击位置。
赵桓起了个大早,天刚亮与朱凤英、唐古慧儿、冯雪梅上城,来到南熏门的箭楼底下,十姐赵多富没和冯雪梅一起来。
蒙住三套八牛弩的苫布都揭开,壮牛拉上来一头,城中就这一头。
用不着八头牛上弦,八牛那是为了连续发射时才用的数目,今天就一个批次,射出去估计没第二次机会。
牛上了嚼子不能叫,不然城下听了可能会警惕。
套牛,分头上足了弦,弓弦吱呀呀的一扣扣的绷起来,再把牛撤下去,将二十四支标枪入槽,角度是北岳大帅刘平叔试验好的,按着风力调整到位。
今天的每一步都有如庄严的仪式。
一排标枪在城墙后斜指着高地上金军的主帅帐时,大批金军忽然蜂拥着都往城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