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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闷热的教室里,大家都在极力地对抗着焦躁的睡意。整个空间里,只有讲台上的工数老师在展示出人类该有的生命力,台下的我们都是毫无感情的陪衬品。
“我快受不了了。”尹予岚用笔杆戳了戳我的左臂。
“啊——对,我也是。”我漫不经心地回答她。
“你在想什么呢?”她看出我有心事。
“没什么,最近有个朋友家里出了点事,我有点担心。”我如实地说。
“该不会是马硕成吧?”她瞪大眼睛,一脸防备地看着我。
“才不是,你怎么会想到他呢?”我装腔作势地用手肘撞了她一下,“才不是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就是他,可能觉得你俩比较熟?”她顿时失去了兴致。我俩的共同朋友不算多,更不可能知道对方有什么亲密朋友了,想到马硕成也是情理之中。
“以前的朋友。”毕竟是别人的私事,我不太想跟任何其他人分享这件事。
“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帮我查两个医生?”一看到是韦健豪的消息,我马上放下了笔回复。
“我现在在上课,回宿舍才有电脑,着急吗?”这两天我一直手机不离身,生怕错过他的消息。
“有一点急。我姐夫今天一大早帮忙联系了人民医院,现在有一个床位可以转过去,但只有两个医生有空来接诊。”
“你想让我查什么?”我顾不上听课,连忙打开了浏览器准备着。
“这两个医生。”他给我发了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图,“你看看他们对我爸这个病擅不擅长,胃或者消化方面的经验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成绩……”
“你等一下,我没那么快——”我手忙脚乱地操作着手机,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橡皮,尹予岚看了我一眼,默默地帮我捡了起来。
“不用很仔细,有个大概就行,等会转过去就得挂上医生的号。”他回复得很慢,我能感受到他的疲倦。
手机屏幕不及电脑的大,看东西自然没那么方便。我的眼睛飞快地从上万条搜索结果中掠过,用最快的速度从中筛选出有效的信息。“从业年限”、“职位职称”、“临床经验”、“擅长类别”,我的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喃喃着,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些信息都刻进脑海里……
“怎么样?”他很少这么催促我,一定是因为情况很紧急。
“第一个医生是主任,年纪大一些,经验也非富一些。但他近几年接手的病人不太多,而且我看病人的评价和反馈,和你爸爸的情况不太相似。”
“第二个医生是副主任,虽然很年轻,从业了十年不到,但毕业的学校是国内数一数二,近几年也有在做相关病例的研究,临床经验也比较多。”我一刻也不敢怠慢,噼里啪啦地把知道的信息都敲给他看。
“嗯,和我们这边了解的差不多。”选医生这么大的事情也得靠他,看来他家里的情况不容乐观。“你觉得呢?”
“我个人觉得第二个比较好。首先他一直都是在胃肠科,应付胃癌也有经验;第一个医生之前是在心胸外科的,后来才转到消化,手下的病例也很杂。还有,年轻的医生可能更有魄力一些,毕竟他们急切地需要表现。”
“这只是我的意见,这么重要的事,你还是得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啊。”我不敢替他做判断。
“我知道,我们正在讨论,我的看法跟你差不多。”我松了口气,“你有找到一些小道的消息吗,不是官方发布的,类似于病人论坛的网页?”
“我有看到一些。两个医生的评价都是夸赞,没有说不好的,但第一个少一些,年份也远一些,第二个比较多,有三四页。”
“具体怎么说?”
“说他很专业,会给病人家属解释得很清楚。”我指尖上下翻动着,退出去又按进来,反反复复地传递信息,“也经常到病房来看,比较耐心。”
“行,差不多了。”他打断了我的消息,“刚刚跟姐夫他们商量过,还是选第一个医生吧,他们比较相信经验。”
“ok,尽快定下来就好。”我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松了一口气,“等会就过去吗?”
“对,现在在办转院手续。”
我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但在屏幕上都显得很无力。“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找我,我在学校也不忙。”
“嗯,刚刚谢谢你了。”
“没事。”每打一句话我都觉得特别艰难,“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别累倒了。”
“好。”
对于新闻,人们常常有个默认的观念:“字数越少,事情越大。”此刻的我能真切地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一连几天都没有再收到韦健豪的消息。
人民医院的医生护士和医疗设备都更加齐全,可能是因为转院之后有了好转,所以不需要找我聊了吧?我在心里默默地暗示自己。
我顺利完成了《英汉互译》的课程,有股说不清的成就感。高中毕业之后,我和语文课从此就各奔东西,再也没有那么全心全意地去做一件跟文字有关的事情了。
每周在图书馆公众号上写的推送有阅读量的压力,没有办法随心所欲。有时候精心准备了好几周的题材,被指导老师一句“同学们兴趣不大”就打了回来;有时候因为考试周时间紧迫,随便开展的一个讨论文章,反倒引来了很高的热度。
“我是越来越不懂年轻人的口味了。”我经常像一台无情的打字机器,敲着键盘跟身后的佳儿抱怨道。
对文字的热爱和敏感并不是与生俱来,是我自己无意中发现的。但我清楚,将艺术一类的兴趣视为工作,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决心,而我奉行现实主义的性格并不允许我这么做。所有兴趣都建基于稳定的生活,而生活的前提是生存。
小学期的课程已经全部上完,最后的几天是在复习和考试中度过的。因为是刷分,知识点之前也学过,相对来说压力不算太大。
每天起来,我都会庆幸一下,昨晚没有被琳琳的呼噜声嘈醒。复习一个上午,叫一个外卖,再睡上一个到三点的午觉。傍晚总是伴随着楼下的狗吠声开始的:小朋友们从幼儿园放学回来了。
这才惊觉太阳已经快消失不见,黑夜早已爬上梢头,屋内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我站起来打开最大的灯,伸一个懒腰,一天又过去了。幸运的话,隔壁寝室还没走的人会来串门,请我吃她们订的周黑鸭外卖,这是我一天说话最多的时候。
彩虹再也没有来过,就像我们生命中出现的那些人一样,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如果最终注定要分开,我们到底是希望他们留下来长一些,还是短一些呢?
晚上完成洗漱和各种繁琐的护肤流程,我面对着三张空荡荡的床,内心没有半点的恐惧和空虚。留校上课,拥有一个更短的假期,为了出国付出自由和时间,这一连串的事情仿佛已经注入了我的血液,成为了我的使命。
我照常地上床,照常地拒绝思考,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太阳照常升起,回家的飞机照常延误。我在机场查到了刷分课程的成绩,比预期低了一些,但用于出国已经足够了。我妈照常地打来电话,嘱咐我要及时告知他们航班的信息。
就像我已经过半的大学生活一样,一切照常。弄明白和弄不明白之间,真的会有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