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好的诗词,也需要人们的共情。还有比上元佳节,更能直面感悟这首词描绘的美景吗?许多书生喃喃自语,感叹此词的绝妙之处,不知是不是为了衬托,夜空中出现了几朵巨大的孔明灯,高高的从内城飘向外城。还有风势,吹得烈烈风声呼啸着,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声呵喝的呼喊,激动的一张张人面,脸上都是狂欢。
忽然,一盏孔明灯被被风吹的火苗斜着,撩了下边缘。这下便像火星儿掉进了油锅,呼啦一下就点燃了!人们眼睁睁看着这盏挂上“国泰民安”“江山永固”的孔明灯,瞬间变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熊熊的燃烧起来。
坠落的碎片和火苗,腾腾的带着灼热的气息。
“还愣着干啥,逃啊!”此时有人脖子歪了一半,被火苗烫了,赶紧高声道。
底下的人们才反应过来,疯狂逃散而去。
其实那孔明灯太大,一时半会儿还掉不下来。眼下垂直的地面上是安全的,因为风会把火球吹跑。
然而疯狂的人,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他们没头苍蝇一般拼命向外城跑,跑得慢的,被孔明灯落下,倒是平安无事。那些跑得快的,气喘吁吁,累得不行了,抬头一看,火球还在头顶上!骇得更加快速逃跑!
如此一拥挤,内城外城的交汇处就乱了。
被卡住的马车,不止周家。周琛主动过去询问,却闹不清原委,只听说里面的人正在往外逃。什么原因搞不清楚。
沉吟了片刻,他便回去,劝家里的姐姐妹妹打道回府。
他在周家寄人篱下,性子养得温吞——这倒也未必是他的真实性格。而是舅父会因为他的稳妥可靠,另外多照顾他罢了。不然,火急火燎的暴躁性格,令人生厌,上不得台面,周家谁还把他当一回事?
而没了周家的照看,他孤身一人,连母亲妹妹都未必能顾得过来,还谈什么其他?
“不,哥,一年到头,就这么一次可以松快上街走百病的机会。要是这条路不通,咱们换一条就是了!”
周瑾、周璇都没说话,先反对的竟然是亲妹妹周瑗。
周琛便目光沉着道,“机会虽然难得,不过来年还有。若是真出了什么大事,家里派来的人手不够,怕是护不住姐姐妹妹们。”
周瑗还要再说,可是想到身边的周瑾、周璇,各个都是身娇肉贵,哥哥肯定是怕担责任。想了想,只能忍下不甘,退到一边。
周瑾道,“琛哥哥,瑗妹妹说的是。一年也就这么一次,姐妹们难得这么整齐,若是前面有什么阻碍,咱们换条路也就是了。”
“好吧。”
调转马头,周家的车就改道而行。说来也是巧合,她们本是特意为了避开麻烦的,可是躲来躲去,结果却是主动撞上麻烦!
巨大的火球被禁卫军神箭射穿,在呼呼的风中飘啊飘,飘啊飘,正好飘落在他们的马车前面。
马只是牲畜,在火,地震,以及巨大分贝声鸣前,只有逃窜的本能。再训练有素,周家拉车的马,也不是皇家的御马,当下就吓得前蹄翻飞,狂奔带歪后面的车厢。
好在周琛一直很警惕,一发现马有惊慌的动静,就当机立断,一刀斩断拉车的绳索。
如此,周家的女孩很是平安。
呃……高兴得太早了!
还有一辆车!
那是周至柔坐的!
此刻过去斩断绳索都来不及了,周琛就眼睁睁看着那疯狂的马直接冲出去,马蹄乱踩。混乱的人群四散奔跑开,就在此刻,从天而降的金色盔甲,如天上的神将,眉峰坚毅,眸光如电,银亮的刀锋一闪,喷涌的血大量飞溅,喷泉似地。还有马头,也顺着刀势带了出去。
马车再快要失控翻过去的时候,被其大手拖住,生生以一己之力掰正了!
果然是神人!
周家上下都吓坏了,周琛看得两眼发光,赶紧拱着手,“多谢将军!多谢将军援手!不然出大事故了!”
“不必客气!”
神将冷漠的摆手。
此刻,从马车走下来的周至柔,和丫鬟黄芩,俱是脸色苍白。
周至柔尤其是!
这样的事情再来一回,她绝对要得“马车恐惧症”!
刚刚光是车厢东摇西晃,她就想起当初天旋地转的感觉,那是死亡压迫的窒息感!怎么对抗!请告诉她,该怎么处理这种情绪!她想疏导,想找个心理医生啊!
脚步发软的她,下了马车,眼前还是金星乱转,勉强维持住仪态,“多谢您仗义相助!”
“护卫京师,是我的职责!”
金色盔甲并不居功,神色淡淡然。
周琛不急着问恩人的姓名,他想,等过了今日悄悄打听,该补上的礼品不能少了。虽然周至柔现在身份不明,但她要是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还不知会引发多大的风波呢!家里的长辈肯定有所安排,一定能让恩人满意!
就生疏的客套寒暄之际,忽然火球之后的人群,有人因为倒着提灯笼,不甚撞到了小摊子,烧了旁人衣角,而大家都在看金甲神人的威风赫赫,一时没发现。等发现是,那人已经烧到胳膊了。
他混乱的扑腾,没有减少火焰,反而让火焰蔓延到大腿上了!
这……
危机时刻,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机智还有担当。
金甲神人的武器是刀,他倒是想救,可是能拿刀去斩人么?
“水,水呢?快拿水来救人啊!”
他大声呼和,头盔都拿下来了,露出一张年轻的过分的脸。
周至柔顾不上看他,几个健步冲进去,脱下自己的斗篷用力扑打,“在地上滚!”
不是只有水才能灭火,沙土,或者隔绝空气同意能阻止燃烧。
在她的示范下,陆续还有人跟过来,使劲的扑打一番,终是将这人身上的火灭了。
虽然身上挨了不少打,不过,命保下了,不是么?
金色盔甲松了一口气,重新用正式的目光看向周至柔,“兰若泓,敢问姑娘芳名?”
一听这个名字,周至柔的兴趣一下子消失了,摆摆手,“无名小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