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周至柔信手布置了两门生意,一是菖蒲入股的“酒厂“,靠着庄家的背景,以及朱大老板赠送的独门蒸酒器,预计每年的分红都在三百两以上。这还是庄家以稳妥为主,没有快速扩张、加大销售力度的结果。
其次,就是这刚刚画了个饼,还没开张的“脂粉“生意。主要参与人物,技术指导:袁秀珍,制作师:水晶、蔷薇,以及若干打杂。
作为领导,周至柔提出两个要求,一是脂粉不能含铅。笑话,这脂粉做出来她不是自用就是送人,自家人就别坑害自家人了。铅粉虽然擦了,能快速美白遮瑕,但时间长了,有损容颜。
第二就是脂粉不可过度白皙。那种擦了之后,就像墙壁雪白的死白,算了吧!实在不符合她的审美。
“以自然为主,贴近本来肤色!看朝颜,她的肌肤细腻如新剥鸡蛋白,可以看成一号,水晶算二号。我是三号,再一个,蔷薇,你是四号。先做出这四种脂粉。“
提问要求后,周至柔对底下人怎么鼓弄脂粉,就不管了,只管拨付银两。
作为技术指导,袁秀珍第一次来到东稍间,见这里虽然空间狭窄,但床榻桌柜安置得井井有条,便知道自己过去小看了。
“你认得罗伯?“
口气平和多了,比初到那一日的临高临夏,不能比。
“是啊,罗伯没有提起过?“周至柔做出一副恍然的模样,“也是,我不过是个小丫鬟,哪里值得罗伯记挂在心,特意对婆婆你提起呢?“
她笑意盈盈的,袁秀珍越发不敢小看了,上下打量周至柔,“你为何要在小侯爷面前保我?“
以当时章岂的怒火,就算去请了庄家人出面,怕是也没人能阻拦章岂。何况,庄家人未必会为出这个头。
“婆婆真是误会了,我算什么人呢,能保谁?只不过提了一个建议,而岂少爷接受了罢了!“
见她丝毫不居功,甚至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袁秀珍越发心里窝火——感情她就这么无足轻重?涉及她未来命运的大事,就一句轻飘飘的带过了?
“后生可畏了,我从前真是看走眼了。“袁婆婆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句,便起身离开了东稍间。
至于周至柔,也没出言留,更没借机做收拢人心的事——清风苑有一个算一个,她只想安插耳目,可没想过收为心腹。
不是她做不到,而是没必要。
有这些闲杂时间,她不如在章岂身上多下点功夫。
至于她和章岂将来会如何,能不能修成正果,不再考虑之中。
生命如此绚烂美好,她只想趁自己心未冷,仍旧能感受情感给她的温馨、甜蜜时,尽情的享受。
那样,等待真正的死亡一刻来临时,她不会满是遗憾,没有满心的愤慨,没有局限于束缚而任由后悔啃噬自己的心。
狼毫笔沾满了墨汁,周至柔落笔,“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字体柔韧,隐见筋骨,是她上一世临摹无数中的另外一种字体,典雅中带了些许飘逸,虽然还谈不上大家,但已是练字多年,终于形成自己的风格,将感悟溶于字体之中了。
周至柔对这二十个字很是满意,不过写完之后,她才醒悟,佛语还是少些为妙——她这辈子不想继续烧香拜佛,靠着出去礼佛才能得口喘气机会了。
这写好的佛偈烧掉,又整理了这段时间练字的成果,足足有三寸厚了!嗯,只有写字的时候,她才心无旁骛,不用想着前世种种,不用深思和章岂恩怨纠缠……不,确切的说,写字的时候,她的心才特别清净,纵然有种种复杂心绪,等落笔之后,也都澄清了。
变得特别清醒。
袁秀珍,万万不能送回京城。不仅是她,整个清风苑的人,都不能送走。章岂那位异母兄长,今年就该进京了吧?不知他走了谁的门路,硬生生挤掉了章岂嫡长子的世子之位——前世她根本不关心,也不在乎,当成八卦随意听了几句。
这辈子,却得好好筹谋了。
章岂现在在京城,应该还是“惹人同情“的位置,若是加上苛刻老仆的恶劣名声,就不大妙了。
谁让他那两位姑姑,都不是省油的灯。
对了,章岂还有一位小叔吧,记得名讳是章昱?也不是好惹的茬!
一想到这几位不得不打交道的亲戚,周至柔有点头痛。
落笔三个黑点。
然后,她想起周家的亲戚关系,画了三道横线,周家长房、二房、三房……
貌似她家的更不妙?
“真是奇怪,世人都说章家家风不正,为了夺靖远侯世子之位,兄弟阋墙。其实章岂志向远大,后来封侯齐宁,也证明了他自小下的苦功。他并不稀罕靖远侯世子之位,心中怨结多半是被人夺走吧?“
“他封侯后,并没有报复异母兄长。就这样,章家还是名声不佳。“
“而周家,明明长房二房斗成了乌眼鸡,还有三房,从继夫人马氏开始,各种造谣挑衅,长辈立身不正,能教导处什么晚辈?尤其是周瑶,可是奇葩中的战斗葩!“周至柔想起交往最多的“瑶妹妹“,气得牙根子痒痒。
“可外界对周家评价极好。哪怕明明知道周庆书被变为庶人,先和离,再娶妻商女金氏,金氏未死就改娶秋氏……私德有亏,世人还觉得他良才美玉,差点遭埋没了。“
“周家二房,选个嗣子,挑三拣四,先选了周庆书,周庆书被贬庶人后,就逐出家族。后来又不要脸的强制要回来……如此反复无常,照样和高官显贵来往……“
周至柔比较来比较去,觉得自己肩头的负担太重了。
也不怪她想和周瑛联手,实在是要对抗这么大负担,光凭她自己,还真没什么信心。
章家是明着来,明枪明箭,射死你,你就完了。射不死,咱们也要呛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