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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被冥寒尸焰焚烧着的通道,段虎心头一沉,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然而,就这么白白错失机会放走黑衣人,他又心有不甘。
取舍之间,段虎一咬钢牙。
罢罢罢!人命关天,他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对着黑衣人怒吼一声,“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下次相见,一决恩怨!”
段虎压着一肚子的憋火愤恨离去。
看着段虎离去的背影,黑衣人目光闪烁,发出了一阵低低的阴笑。
“段虎,跟我斗你还毛嫩点,上一次不过是牛刀小试,故意放你一马,这一回我可准备了一份大礼相送,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桀桀......”
身形一晃,黑衣人消失在了寒冽阴寒的墓殿之中......
段虎手持威虎绝刃一路斩焰劈火,快速奔向了兵甲室,尽管寒冥尸焰威力可怕,如寒渊冰窟,可噬魂焚魄,但是在威虎绝刃的保护下,段虎勉强还能支持。
等来到兵甲室外,暗青色的石门已经关闭的严丝合缝,从门外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耗子,耗子你怎么样?”来回挥动威虎,将四外燃烧的尸焰斩熄之后,段虎焦急的高声喊道。
呼唤了一声,段虎没继续喊下去,隔着这么厚的石门,缝隙都不见一条,别说喊破喉咙,就是砸门,里面的人都不一定听得见。
来到门前,按照破解五门丁甲的法门,“啪啪”几下打在门上,随着一阵门响,石门缓缓移动开来。
兵甲室内漆黑一片,似乎冥寒尸焰的威力并没有燃烧到里面,但是气温却尤为寒冽,呵气成雾,冰冷刺骨。
段虎刚想出声,忽然听到几声轻微的异响,就像干枯的身躯扭动时发出的关节响动。
呼......
恶风袭面而来,段虎闪身撤步,随后把手中的威虎狠劈下去。
“咔”地一下,一具尸俑被砍翻在地,瞬间金色的焰火释放出来,借着火光段虎朝四周看去,密室中站着几具尸俑,地面上还爬着三四具,正不断朝他移动过去。
手起刀落,寒光袭袭,当最后一具尸俑也化成了一团火焰,段虎这才微微缓了口气。
“耗子,你在哪?没死的话出声气!”消灭了所有的威胁后,段虎对着兵甲室一通大喊。
半晌,室内寂静无声,段虎眉头一皱,心里涌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难道曹满......
嗝屁了?
“该死,怎么会这样?”
很快段虎又摇摇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就下定论过于武断。
问题是,曹满人呢?
试着又喊了几声,可依旧没有什么动静,这时候从残尸身上释放出的火焰越来越弱,段虎把威虎绝刃归鞘,拿起地上的火把点燃,照亮着渐渐昏暗下来的环境。
室内四处散落着兵刃器甲、混乱不堪,不少地方还残留着打斗的痕迹,白色的抓痕和断裂的兵刃看着令人触目惊心。
心情不由自主的烦躁了起来,段虎一边呼喊着,一边把周围杂乱的兵甲翻开,找寻着对方的下落。
一连翻找了几堆兵甲器具后,段虎心里愈发慌乱了起来。
记得临行前刘老倌特意叮嘱过他,一路上要照顾好曹满,老头已经打算好了,等他们回来,就正式传授曹满手艺......
一想到这,段虎心乱如麻,看着满地狼藉的兵甲室,抬脚将跟前的一面铁盾踢飞了出去。
咣当!
哗啦,兵兵!
随着一阵翻到的杂音,段虎气涌喉头就想来声虎啸山林,谁知......
“嘚嘚嘚......”
段虎微微一愣,啥声?怎么听着像是......
牙齿打架的磕碜声。
难道说......
眼珠一亮,段虎顺着声响寻觅了过去,当来到兵甲室最里面的角落时,曹满微弱无力的呼救声徐徐入耳。
“虎,虎爷,救命,快,快来救我......嘚嘚......”
“我日,臭耗子,原来你没死!”
这一刻,段虎忽然觉对方的声音不再像以往那般令他讨厌,相反,还十分的可爱。
不,是可爱极了!
“给我等着,虎爷现在就来救你。”
把手中火把往身旁一放,段虎双臂齐动,像刨坑似的几下翻开了如同小山包一样堆积着的杂物。
很快,从兵甲器具的下方,露出了曹满蜷缩着的身体,段虎仔细看去,嚯!要不要这么惨?
惨中带点凄。
脸色发紫的曹满蜷缩在墙角旮旯,嘴皮发乌,抖若筛糠,牙关磕碰嘚嘚嘚,两行鼻涕抽抽抽......
看神色有些恍惚不清,看目光有些涣散不聚。
一条命剩半条,一口气存半口,段虎相信,自己再晚来一步,曹满的小辫非翘不可。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狗......
不知为何,段虎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么一句诗词来。
不过,还挺贴切的,好在曹满没成冻死狗,而是冻成狗,就差那么一丝丝。
“耗子,没事吧?”当段虎的手触碰到对方的身体上,他知道自己的话显然有点多余。
能没事吗?
曹满全身冰凉,几乎不带一丝温度,乍一看,冻尸,细一瞅,还带点活气。
段虎双眉微皱,对方显然是受到了冥寒尸焰的侵袭,寒气入体才会变成这样。
事不宜迟,段虎俯身把曹满从旮旯里抱了出来。
快速检查了一下,段虎悬着的心总算踏实了一点。
情况看上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否则曹满要是直接受到了冥寒尸焰的攻击,恐怕这会儿身子早就凉透了。
“丁魂克煞,甲魄护尊,丁甲凝神,化神固元,三阳聚顶,阳火冲窍......”
“敕!”
生阳凝火诀,段虎打算利用自己的阳火,助燃阳气衰弱的曹满,逼出对方体内的寒冽阴气。
二指一引天灵穴,一团金色的玄阳赤火出现指间,接着段虎将引出的赤火打入曹满的天灵穴,随后守在一旁仔细的观察着。
不一会儿,随着身体的抖动渐渐减轻,曹满的气色变好了不少。
又过了一会儿,曹满喘了几口粗气,跟着手脚也开始活动了一下,精神大有改善,只是眼中的忌惮之色依旧浓厚。
“额的娘,虎爷,这回你真把我给害惨了。”
开头第一句就是浓浓的抱怨,人之常情,换谁也会如此。
“我不是你娘。”段虎淡淡的回道。
曹满闷咳一声,口头禅好么,至于如此较真?
你要是俺娘,老子宁愿没娘,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也比你个黑娘强。
见曹满闷闷不乐,段虎笑了,“耗子,你这人福大命大造化大,这点小坎不至于过不去,你看,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曹满,呵。
站着说话不腰疼,真出了事,你能负责?
我去,黑脸说话不靠谱,狗屁的福大命大造化大,之前是谁说我霉运缠身来着?
老子就像问一句,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曹满还是不理人,垮着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摆明了是在赌气。
段虎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憋气呢?憋多了不好,屁多,除非你是貔貅,只进不出。”
这下曹满忍不住了,“虎爷,不带你这么挖苦人的,当初要不是听了你的馊主意,我至于这么狼狈,东躲西藏不说,好悬把命搁这儿,可你呢?一句安慰话都没有......”
曹满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嘴皮吧嗒,沫子横飞,一肚子的怨言跟苦水长河似的,没完没了。
段虎打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又活动了一下身体,我行我素,自娱自乐。
不一会儿,曹满不说了,主要是没意思,说多了口干舌燥、嗓子冒烟,何况也没效果,何必费那口水,留着润喉多好。
“耗子,不是我说你,爷们流血不流泪,打碎槽牙肚里咽,至于屁大点事就像个娘们似的,嘚不嘚个没完?”
段虎不开口好点,开口就能让曹满憋成内伤。
曹满老牙发痒,看来今天自个儿的口水是省不了了。
怒吞一口大沫子,曹满开始了第二轮的叨叨叨......
没说别的,就说刚才遇到的惊险。
段虎一脸祥和,盘腿往地上一坐,闭目凝神,吸气吐纳,运功调息。
曹满......
“别停,接着说,虎爷听着呢。”
曹满脑筋崩起,听你大爷!
你那是在听吗?
闭目养神好不好?
真够糟心的,都不知道说了干嘛?
肚皮鼓动俩下,曹满怒吐长言,继续着他的叨叨叨。
说,为什么不说?
起码自个儿心里好过点,也能烦一烦黑脸,让他知道爷的苦......
当时,曹满依计行事,小心翼翼的躲进了事先准备好的兵甲器具中。
刚开始还好,兵甲室外的尸俑被段虎斩杀一空,没了尸俑闹腾,曹满安全不说,还能落个清闲,倒也挺悠哉。
只是时间一长,他悠哉不起来了。
尸俑再次蜂拥而来,几下便把石门给撞开,呼啦一下冲进来了十多个。
躲在暗中的曹满又惊又怕,目光咻咻的盯着徘徊在眼前的尸俑,一来二去,他能数清对方的脚趾头,一根都不带错。
曹满也算是过来人了,尽管心里害怕,但是他能勉强克制自己的恐惧,不至于作出什么愚蠢的傻事。
关键在于他的运气不好,无缘无故鼻子发痒想打喷嚏,忍都忍不住。
所以当段虎说他福大命大造化大的时候,曹满才会生气......
为了防止打喷嚏,曹满把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上了,捏,掐,憋,弹,忍......
可依旧没啥效果,即便鼻头都要捏爆了,喷嚏照样蹭蹭窜头,最后,喷嚏赢了,曹满完败。
记得在常家大宅被尸刹追撵的时候,藏水缸里泡澡的曹满,因为崩屁好悬丢了命。
这一回,屁挺听话,乖乖的没冒头,可喷嚏却调皮,怎么都不听话。
当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喷嚏,拉着鼻水脱腔而出,曹满就知道......
完了!
能不完蛋吗?
一个喷嚏,全屋子的尸俑都被他惊动了,顷刻间尸牙怪爪,啥可怕来啥,啥要命来啥,所有的尸俑都扑向了他......
曹满也不白给,有了小墨墨和小剑剑,有了小镜镜和小花花,论单打独斗的话,尸俑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可一群尸俑呢?
曹满只有逃命的份。
气人的是,他还不能逃出去,否则引来更多的尸俑,非被活撕了不可。
就这样,曹满凭着手中的几把刷子游斗群尸,期间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嘶吼叫骂,乱成了一团。
奈何双拳难敌四爪,曹满边战边藏,总算找了一处较为安全的墙角旮旯,打算钻进堆成小山的兵甲器具中,寻求一隅安生保命之地,谁知......
猛然间寒气袭来,室内气温骤降,本就寒冷的兵甲室俨然变成了一处极寒的冰窟。
曹满嘚嘚几下,实在不敌,最蜷缩着身躯终冻成狗......
呼!
喘口气,吞口沫,曹满总算把肚里的怨言吐诉了出来,尽管段虎是个不合格的听众,但此时,曹满觉得自己轻松了些许。
果然,有话不能憋,有事不能藏,该说说,该放放,否则憋多了,屁多事小,心累是真,容易把人给憋伤。
曹满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却发现盘膝打坐着的段虎神色有些不好,眉宇间笼罩着一层疑云。
“虎爷,你这是?”
刚想询问一声,段虎猛的站立起来,随即旋风般朝兵甲室外跑了出去。
曹满哭笑不得,啥事啊?至于这么风风火火的,连话都不留一句。
莫非......
刚才是我太唠叨,像唐僧念经似的把黑脸念跑了?
可能吗?
至于吗?
我要是真有口念紧箍咒的法力,之前还会被一群尸俑追得满地钻洞?
曹满打一唉声,人气人气死人,我容易嘛我?
看了看满地狼藉一屋子破铜烂铁的兵甲室,曹满无心留恋,打算离开。
虽然这里曾带给了他惊喜和欢乐,但更多的却是糟心烂肺的糗事,以及惊悚吓人的凶险。
此地爷不留,爷爷去也!
曹满踱着小碎步,一溜小烟,烟都不冒的跐溜出了兵甲室,来到外面他定睛一看,过道里寒气凛冽、阴气逼人,黑洞洞的阴森恐怖。
至于段虎......
早特么当了兔儿爷,飕飕无影。
“虎爷,虎......”曹满胆怯的呼唤了俩声,尽管他知道对方不会理他,但喊两嗓子,起码能壮小胆。
果然,回音飘荡几声之后,四外再次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静。
靠着墙边,曹满一路摸索一路戒备,总算摸进来大殿中。
嘚嘚嘚......
好不容易暖和起来的曹满,这会儿又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唇齿不对眼,打了起来,闹出的动静还不小。
曹满衣物单薄,无法御寒,忽地阴风一起,让他有种冷风吹腚冻成狗的感觉。
不,比狗惨点,起码狗还有一身皮毛,而他呢?
此时的殿中已经没有了密密麻麻的尸俑,也没有了闷铁黑柱上的巨大血焰,有的只是远处零星的青色焰火,诡异森然,飘忽不定。
曹满不知道什么是寒冥尸焰,但是看着那一团团发暗发青的火焰,无形中给他一种惊悸悚然的恐怖,下意识中,他知道绝不能靠近那些诡异的青焰,除非嫌命大。
寻摸了一会儿,曹满哆嗦着身体实在有些扛不住了,要命的是,他现在连支火把都没有,想要生火取暖都做不到。
茫然凄凉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一刻,曹满想回家。
回想起以往幸福的生活,寒冬腊月可以在家里吃着火锅烤着火炉,手里还抱个暖炉,再来两壶热酒,那小日子甭提多么舒服惬意。
忘了,家早就没了.....
思绪乱飞之际,忽然从头顶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声响。
哼......
声音虽小,但是听在曹满的耳中仿若炸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