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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室寂寥阴冷,耗子下裆狗蹲,金银珠宝雾中花,小风飕飕,散落一地毛。
曾经鏖战群魔,生死一线惊谲,险中孤傲看风云,血泪汪汪,不忍两手空。
凉凄凄,悲切切,哇哇一口污龙吐。
谁个大胆淹瞳棺?
苦巴巴,闷燥燥,呀呀一声怒冲天。
还老子的钱财来!
......
咕噜,咕噜噜......
曹满手捂肚囊,好饿,饿得心发慌、手发软、眼发花。
尽管他很不待见自己的大肚囊,可偏偏又甩不掉。
天生的原配零碎,打娘胎那会儿就种下了烙印,今生不离,生死不弃。
曹满挪动了一下身子,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双腿。
之前他是坐着的,但地儿太凉,臀儿也疼,根本坐不住,于是他就狗蹲。
刚开始挺舒服,臀儿也乐意,但时间一长,腿不服脚不爽,直接闹了情绪。
揉着酸麻的腿脚,曹满打算找几句话安慰一下自己,可想了半天,脑海里就冒出了四字“这就是命!”
多一个字都没有。
点点狗头,命就命吧,谁让咱的命不好呢?
曹满......
屁!
凭什么老子的命就不好?
让我信命?
信你姥姥的狗屁命运!
振作精神,曹满再次把目光移向了黑棺,惊恐渐渐消失,贼心死灰复燃。
都这半天的时间了,也不见棺材里闹出什么动静,如果真有什么斧头将军、墓主大爷要诈尸的话,早该出来了。
“一个大将军的棺椁,不可能没有值钱的玩意,想用不知存了多少年的馊血旺吓唬曹爷,我呸,你想得美!”
曹满对着自己的巴掌吐了两口吐沫,晃身再次爬上了棺材盖,这一回他算是豁了出去,就算把瞳血棺里的瞳血都抽干,他也要捞点财宝出来。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爬棺板。
等重新爬上了棺口,曹满尽量憋着气朝内棺看去。
之前还沸腾着的血水此刻已经消停了下来,血面上荡漾着一层层淡淡的涟漪,浸泡着那口瞳血棺。
有着血水的遮挡,内棺下方的情况曹满无法看清,他集中视线,仔细看着露出血水的半截瞳血棺。
“咦?瞳血棺的棺材板上似乎少了什么东西......”片刻过后,曹满皱起了眉头。
内棺的棺盖上,也就是雕刻着那只大号眼瞳的盖板,正中的部位明显有被移动过的痕迹。
从留下的痕迹来看,丢失的物件应该不大,印记很新,和周围满是红稠的血印有着明显的差别。
曹满好歹也在县警所待了那么些年,侦查水平一般,但比一般人却敏锐不少。
回想此前发生的事情,他能肯定,棺盖上的物件一定是被什么人给偷走了。
偷了不说,还故布疑阵,装神弄鬼。
否则外棺的棺盖为啥被打开了?
头顶上方的红芒又是咋回事?
最主要的,内棺棺盖上的宝贝呢?
狗吃了还是驴抢了?
该死的臭贼,不要脸的盗墓贼!
曹爷记着你呢,哼,有朝一日落在爷爷手中,记住了,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爷爷还要剁了你的贼爪,碎了你的卵子,免得让你生一窝小贼,将来在祸害人。
曹满内心愤慨,骂了个麻溜畅快,可他忘了件事,捷足先登的那人他见过吗?
连对方长啥样都不知道,是公是母也不晓得,他抓谁去?
还有件事,他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贼,臭名昭著的盗墓贼!
贼骂贼,贼斗贼。
嗯,黑吃黑,一般都发生在他们身上。
不过曹满不在乎,过过嘴瘾而已,痛快了就成,哪能较真呢?
打量几眼四周,黑棺中除了那口瞳血棺,就只有大半棺材的血水,唯一的宝物还被人捷足先登,曹满一连运了几次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撸起袖子,豁出去的曹满打算伸手摸进血水中,看能否有些收获。
可就他这五短身材,勾着身子伸长双臂,依旧无法触摸到血水,更不用说下去捞宝贝了。
试了几次后,曹满憋闷的把身体缩了回来,狗蹲棺盖,一个劲儿的抓头。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除非他跳下去,直接站在瞳血棺的上面,否则根本就无法捞宝。
踩着别人的棺材盖捞别人的宝贝!
会不会太缺德?
曹满嘴角一抽,无毒不狠非爷们,缺德就缺德吧,为了点老米钱,老子脸都能不要。
道义?
那是对活人说的,跟死人无关!
没有了道德的约束,曹满好似脱了缰的野马,无所顾忌。
量了量距离,一个纵身,沉重的身子就像落地的大瓜,震得脚下的血棺都晃了几晃。
棺盖湿滑,曹满左晃右摇身子栽歪,总算保持住了平衡。
呼!
真不容易哇!
站稳后,曹满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也有不满意的地方,就是这里的血腥味实在太过浓厚,熏得他能冒泪花,胃里又开始翻腾了起来。
糟糕,该不会又要呕哇哇吧?
曹满赶紧捏住口鼻,又是憋气又是运气,好一会儿,总算忍住了。
双膝跪在盖板上,先勾头看了看,见没啥动静,这才把手伸了下去,眼看手指就要触摸在粘稠腥臭的血水,忽然......
咚,咚......
几声沉闷的响声从身下的瞳血棺中传了上来,声音不大,但很有力度。
曹满浑身僵硬,直接被定了身。
莫非血棺里的将军大爷诈尸了,要掀棺板?
这下可要了命了,曹满乱作一团,哪还有心情捞什么宝贝,恨不得一蹦子跳出棺材,哪有洞往哪钻。
嗯?
咋没声了......
正要逃走,忽然发现脚下没了响动,曹满眼珠滴溜溜乱转,莫非刚才听错了?
应该不会,否则脚下传来的震动是几个意思?
但,万一那也是错觉呢?
曹满陷入了一阵凌乱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咋办?
纠结一会儿,他决定先试试,探清楚情况再说。
俯身侧着脑袋,他把耳朵几乎贴在了盖板上面,仔细听了一下,里面鸦雀无声,根本没有什么咚咚声。
又是虚惊一场,还是那句话,自己吓自己,变老没出息......
咚,咚......
诡异敲打声的再次响起,曹满如惊弓之鸟般惊跳而起,尼玛,狗屁的自己吓自己,是老僵真的要掀棺!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尖锐的金属摩擦声传来,紧接着,整个瞳血棺都颤动了起来。
曹满尖叫一声,顾不上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蹭地朝外窜去。
关键时刻潜力无限。
放平时,曹满绝不可能顺利的翻上棺口,但这一刻,他连咯噔都没打一下,便利索的从内棺翻到了外棺,随后一个骨碌滚落出去。
惊恐中,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落地时带来的疼痛,这会儿就只想着一件事,逃!
跐溜!
刚要逃下高台,脚底打滑,曹满怒吼一声,“卧槽!”
滚皮球,圆又圆,一蹦三跳接着滚......
六层的高台每层台阶还离着丈许的宽度,都架不住曹满的这阵翻滚,愣是从最高处滚到了最底层,一层都不带落下。
哼哧哼哧......
曹满晃悠悠的坐了起来,举头望四周,没有一处不再旋转着。
好昏,好晕,好难受。
扑通,曹满再次躺地。
不是不想起来接着逃,而是脑中昏沉,根本起不来,比醉酒的醉货还难受。
难受不说,全身没一处地方不疼的,火辣辣的疼,特别是臀儿,再次受创,估计俩瓣要变三瓣多。
此时,棺椁上方的六团红芒已经聚拢在了一起,跳跃的幅度越来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随着一阵刺眼的红光亮起,瞬息之后,红芒一闪而逝,整个墓寝陷入了黑暗之中。
摸着黑,曹满硬气的歪晃着身子站了起来,此刻不容他躺地撒娇,耽误了时间,老僵出棺,第一个就会活撇了他。
借着入口处的亮光,曹满逃了个乱七八糟,明明想朝前跑,可脑子不听使唤,双脚也跟着凑热闹,指东跑西,怎么都不听话。
曹满顾不了这么多,只要大方向不错,管他怎么跑呢?
何况,现在有时间去教训一下脑脑和脚脚吗?
万一对方来了脾气,罢工咋整?
轰......
巨大的轰响从高台上响起,随后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响彻整个墓寝。
曹满不用回头去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其实换做是他,同样也会怒掀棺板,主要是太气人了。
可不是嘛,本来在棺材里睡得好好的,百年千年如一日,梦里周公讨酒喝,多惬意?
谁知来俩盗墓贼,一个破了大门,偷走了宝贝,另一个更过分,来回蹦跶也就算了,还往血旺池里呕哇哇。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僵更不会忍,掀板,出棺!
......
曹满跑了个颠三倒四,恨不得多长俩腿出来,身后,暴怒的吼声一阵高过一阵,看来出了棺的老僵是真的怒了,暴怒!
眼看就要冲出墓寝入口,忽然曹满脚步一停,双脚蹭着地面滑行了一截。
“大爷的,怎么把看门的哼哼怪给忘了?”曹满暗中叫苦。
哼哼怪可是个记仇的主,否则这半天的时间,也不会老鸦守死狗般堵在门口寸步不离。
显然,这梁子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果然,在拱门的下方,只剩下三只腿的蚒蛛依旧虎视眈眈,六目眼瞳凶光毕露。
曹满老牙挫动,真够绝的,摆明了是不给一条活路。
老鼠在偷东西的时候贼头贼脑,贼精贼哈,生怕闹出丝毫的响动,但真要到逃命的时候,势必野马疯牛,不输鸡飞狗跳。
“好狗不挡道,好给老子滚,死开点!”
豁出去的曹满扯开糙喉叫骂了起来,骂着不过瘾,捡石头丢!
反正老僵已经出了棺,现在躲着藏着屁用没有,不如彻底释放自己,也许还有一条活路走。
可惜没石头捡,摸了几下都是空猫猫。
蚒蛛不愧是镇墓兽,善辨人言,当即六目圆瞪,螯牙森然,杀人的眼神活脱要把曹满生吞活剥。
不过这股子凶悍劲也就持续了不到一息的时间,猛然间,蚒蛛的神色一变,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凶恶的眼神瞬间变成了恐惧的目光,退缩着身体,不断朝后移动。
机会!
曹满哪管对方是被骂跑的还是被吓退的,迈步就想冲出去,可就在这时,头顶腥风疾驰,随即一声巨响。
轰!
可怕的冲击肆虐而来,曹满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掀飞了出去。
血腥味夹杂着扬起的灰尘充斥在周围,曹满咳了几声,狗头一抬,昏暗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身影。
惊骇,震撼,老可怕!
这些词儿都不足以形容此刻他波澜卷动的心情。
眼前的这道身影高大威猛,强悍的身体犹如钢铁一般,线条粗犷肌肉发达,单单一条膀臂,比他的萝卜大腿还粗三圈。
尽管只能瞅见一个背影,但无形中散发出的狂暴气息和那浓稠的血腥味,足以令他为之窒息。
在对方魁梧的身躯面前,曹满就是个鸡儿,弱鸡儿,不论身高体型还是气势,他都是弱鸡儿。
将军老大爷终于出棺咯!
小命真要玩完咯!
曹满欲哭无泪,为了点米米钱,老子遭的这叫个啥罪?
关键是啥都没捞着,要不要这么背时!
曹满不知道的是,他身前这位阴尸还阳的将冢之主,有着一个特殊的名号,叫做尸血将臣,又称血将。
血将不同于普通的僵尸,有着不死之身、通幽之能,比之当初在常家大宅的那具血刹还要凶狠厉害数倍之多。
如果现在段虎也在此地,同样会震惊万分,身为九锡虎贲的门人弟子,他深知血将的可怕凶悍之处,这也是此前他看完石廊壁画后心里隐约不安的原因所在。
人血养棺,阴棺裹尸,尸变将臣,血海滔天。
这句话不但段虎知道,只要是干倒斗这行的艺人都清楚,血将一旦破棺而出,势必会引来一场腥风血雨,带来可怕的灾祸。
相传,血将的形成分为先天盘古血脉,以及后天阴血尸咒两种。
先天盘古血脉而成的尸血将臣,因其血脉的缘故,不问世则已,一旦问世,便可成就四大始祖之一的大僵,有着通天彻底之能,毁天灭地之力。
后天阴血尸咒变化而来的血将,血脉不纯,无法成为始祖大僵,但力量同样惊人,更不用说这位血将还是用瞳血养尸,聚阴炼煞而成的,其威力非一般血将所能比拟。
幸运的是,曹满面对的这具血将,并非是完整的尸血将臣,阴差阳错,因为黑衣人的插手以及曹满的鲁莽,使得瞳血棺中的这位血将,并没有炼化所有的瞳血,它的问世只是一个意外,威力自然会大打折扣。
尽管如此,半成品的血将也非曹满所能对付的,不仅是他,就连墓寝出口处的那只蚒蛛,也失去了以往凶残暴戾的一面,就像只乖巧的花猫般,匍匐在地,连动弹一下都不敢。
血将站立在碎裂的地面上,像半截铁塔般巍峨不动,满头的长发披散在身后。
虽然没有任何的动作,但无形中那股骇人的气势......
曹满,给跪。
蚒蛛,同样给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