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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唧吧唧......
曹满开心的吃着大洋芋,美味十足。
蘸着豆瓣酱和卤腐的烤洋芋就是好吃,美中不足的是洋芋少了点,一人顶多也就能吃到三四个而已,而且还要看谁吃的速度快,慢了......
可以看对方吃。
就刚才,曹满把浓乎乎的纯阳造化水一口干完,不等琢磨出味儿来,段虎已经啃完了一个大洋芋,正伸手去抓第二个。
曹满慌了,洋芋没吃到一口,“汤药”灌了两碗,糟心寡辣,谁受得了?
五爪子伸开,抓起一个,三两下剥了皮,蘸了点豆瓣酱就往嘴里啃,没啃两口,一看段虎又吃下了大半个洋芋。
曹满打一激灵,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黑脸,真能人也!
这吃相,这速度,牲口见了都淌汗。
他想不通,这么烫的洋芋,段虎咋吃下去的?
不能再想了,再想,大洋芋都被黑脸啃了。
烤洋芋又香又甜,豆瓣酱麻辣爽口,卤腐是用酒醩过的,吃起来不仅有卤腐的美味,还有酒的香味,这三样东西加在一起,虽然称不上是人间美味,却也是一种极为可口的美食。
特别是对于饿到发咆燥的人来说,堪称致命的诱惑。
当最后一个大洋芋也入了段虎的肚子,他咂了咂嘴,显得有些意犹未尽,抬头一看,嚯!曹满那双母狗眼,正杀气腾腾看着他。
段虎懒得理会,这叫上阵父子兵,吃饭窝里斗,吃得快管饱,吃得慢挨饿,自古如此。
儒雅,斯文?
那是文人的事,段虎是粗人,不仅粗还糙,他才懒得管那些文绉绉的礼节,尽管他肚子里的墨水也不少。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段虎拿出了干架的势头,正当曹满还气汹汹的瞪眼时,他把黑手伸向了新的目标,大红薯!
行家一出手,满山鸟兽惊,看着段虎快速闪电般的速度,再看看手中那个又大又圆还香气十足的烤红薯,曹满被惊艳到了。
烤红薯一共就只有五个,吃一个少一个,曹满顾不上接着惊艳,更顾不上狗眼闪光,现在的王道是,抢!
可惜,愿望永远是美好的,可现实总是那么的残忍。
等他忍着灼烫从火星堆里捞出来一个烤红薯,皮还没剥开,段虎已经开始下嘴狂啃。
就这风卷残云的吃法,曹满再次惊艳。
惊艳个屁,是被吓到的好么?
黑脸,这辈子一定是牲口转世来的,不出意外,是驴子骡子马,三兄弟中的一种。
黑熊?
也有可能,脸黑人糙,能吃又凶,整儿一熊样。
曹满也开始加快速度,闻着香甜扑鼻的香味下了嘴......
卧槽,好烫!
能烫到嘴皮发疼舌头发麻。
为了吃,忍了!
呼哧呼哧,先吹两口,下嘴!
日,还这么烫......
一溜神的工夫,段虎吃完了手中的一大红薯“耗子,打碗水来,虎爷噎着难受。”
就你能啃,咋不噎死?
看着手里才啃了两嘴的大红薯,曹满心生怨气。
把大红薯往灶台上一放,身子才刚站起来,段虎的话又来了,“你喝过的碗我不要,去柜子里重新拿一个给我装水。”
懒牛懒马屎尿多,粗人糙货琐事杂。
同用一个碗咋啦?
毛病!
还是那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曹满重新拿了个碗乖乖的去院里打水,谁知走到水缸那一看,里面连滴水都没有。
看来节省时间是不可能了,来到水井旁,放下水桶,手一抖桶一斜,咕咚咕咚,水桶装满了。
嘿呦嘿呦,几下的工夫,满满一桶井水打了上来。
把碗里的水倒满,曹满小跑着回到了灶房,前脚才一进门,后脚曹满愣住了。
红薯呢?
那个圆不隆冬、又香又甜的大红薯哪去了?
记得刚才明明顺手放在了灶台上,转眼咋就不见了呢?
“虎爷,红薯呢?”曹满端着水气呼呼的问道。
“红薯?灶里还有,刨出来就能吃。”
“我是说我放在灶台上,还被啃了两口,带着牙印的那个红薯。”未免混淆视听,曹满把红薯的外貌特征说了个详细。
“有吗?我咋没见着?”段虎晃晃大黑脑袋,一脸的无辜满脸的不知道。
装,老子让你装!
曹满老牙挫紧,“这屋就我们两个,刚才我去打水,你没见着谁能见着?”
“哦......”段虎拉个长调,之后,就没之后了。
哦你姥姥,偷人家的红薯,偷红薯的贼,黑脸贼!
曹满心里骂开了花,气得脸蛋子都抖作一团。
“对了,屋子太旧,老鼠多,也许是老鼠偷去吃了,嗯,就是老鼠偷的。”
说着话,段虎把嘴角旁的红薯渣擦了擦,也不喊渴,从土灶里重新翻出来了一个大红薯,在手里翻两下,吹两口,剥皮,下嘴,啃......
动作一气呵成,那叫一个利索。
曹满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
这是调虎离山计,黑脸为了多啃一个红薯,为了啃他吹凉的红薯,阴谋阳谋都使了个遍。
好家伙,就是个红薯,至于吗?
至于诬赖到老鼠的头上吗?
老鼠不可怜吗?那么可怜的小畜生,平白无故蒙受不白之冤,黑脸,良心痒不痒?
曹满一肚子的邪火蹭蹭上窜,下一刻,他一口干完碗里的井水,好凉好甜,就不留给黑大头,噎死他!
接着冲到灶旁,探龙手,出动!
一把薅住一个滚烫的红薯,强忍火烧火燎的炙热,啃!
......
红薯的香甜融合着清新的味道充斥在了口齿之间,丝滑般的质感几乎不用咀嚼就能顺着喉咙慢慢滑入,那种美妙的感觉让人无法自拔。
“好吃,太好吃了......”
曹满沉浸在烤红薯带给他的快感中,发出了人生中最美妙幸福的感叹。
红薯,好吃!
段虎起身,朝外走去。
“虎爷,你,你吃饱了?”曹满诧异的问道。
“没吃饱,但红薯只剩一个了,再吃的话,你喝西北风?”段虎的回话让曹满有了片刻的温暖。
不错,仅仅只是片刻而已。
“那你要干什么去?”
“回屋睡觉。”
“对了,老话说得好,先吃的不管,后吃的刷锅洗碗,待会儿吃完,记着把灶房打扫干净了,要知道我们老段家可是最爱干净的,特别是灶房,不能留下一丁点的油腻污垢,千万别偷懒,不信你尽管试试......”
段虎晃了晃手腕,潇洒的回了屋,睡他的大头觉去了。
曹满瞪大眼珠,尼玛,又上当了。
回头瞅瞅灶房,曹满双眼牛瞪。
我天,这是灶房吗?
整个屋子乌漆嘛黑,油腻足足有着一寸来厚。
这是爱干净的老段家吗?这就是个灶坑!
俩洋芋外加俩红薯,换我这么个苦力?
趁着黑脸不在,曹满压低嗓子怒吼一声,“黑脸,骗子!”
“耗子,别背后骂人,虎爷耳朵灵着呢!”
曹满,卧槽!
......
第二天清晨,天色刚蒙蒙亮,段虎扯完最后两声鼻鼾,咂咂嘴苏醒了过来。
“鸡鸣鸟纷飞,狗叫炊烟起,又是一天好时光,大梦辞周公......哈哈哈,好诗,好诗啊!”
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段虎从被窝里一骨碌爬了起来。
出了房门往堂屋一看,段虎乐了。
可怜巴巴的曹满,就着一身破衣服,双手抱胸弯腰曲腿,蜷缩着身子躺在两条长凳上,时而抖两下。
“耗子,不进屋睡床上,猫在凳子上舒服吗?”
曹满睁眼抬头,俩黑眼圈像烟熏似的,好黑,好浓!
曹满打个哈欠,浓浓的口气没熏着段虎,自个儿好悬闻吐了。
想起昨儿个夜里的经历,惨烈,悲壮,苦逼。
当时曹满是摸进了段虎那屋,可是呢?
扯鼾磨牙打屁,一样没少,鼾声似雷动,磨牙像磨刀,打屁如打鼓,还是九曲十八弯的连环屁,臭不可闻。
如果只是这样,曹满勉强还能忍受,主要是太累了,太困了,太乏了,倒头就能找周公。
问题是......
段虎太缺德,缺八辈子的老德。
嗜好一,喜欢光着身子睡觉,就是光溜溜那种,把曹满吓得,胯下一颤。
就一张床,不睡也得睡。
无奈,他加着万分小心和衣而睡,但总睡不深,害怕菊花一紧,贞洁不保。
嗜好二,段虎睡觉不安生,是极不安生,会打梦拳,又称睡梦伏虎拳。
曹满脸上的俩熊猫眼,就是这样被生生打出来的。
第一下他忍了,第二下实在忍受不了,于是乎,在堂屋搬了两条长椅,将就着猫一夜。
长话短说,等曹满委屈巴巴的把经过一说,段虎,“哦......”
来了个长调,没下文了。
哦你大爷,最起码应该说声对不起吧?
曹满指着自己的熊猫眼,能瞪出紫血来。
段虎似乎有些过意不去,终于又说了一声,“下回注意点,别笨得像头猪,我会打睡梦伏虎拳,难道你不会闪吗?”
闪你妹,老子不是星星,不会一闪一闪亮晶晶!
该着活该被揍不说,还怪我咯?
“饿了吧,虎爷请你吃包谷粑粑。”
啥?一份包谷粑粑就像糊弄过去?想得美!
曹满端坐长椅,伸出二指中气十足的说道:“两份,我要吃两份包谷粑粑。”
“小样,够皮的。”
曹满想吐血,吃两份包谷粑粑就是皮哇?那你打梦拳呢?
贱!
本以为段虎答应后会立刻出门,谁知对方的毛病还不少,早起后非活动一下筋骨。
没办法,等着吧。
受了点风寒的曹满只好打着喷嚏,挨着饿在那看着段虎打拳。
不看不知道,一看......
这是在练拳吗?是在消耗精力好不?
伏虎拳,罗汉拳,五行拳,鸳鸯腿......
曹满都要睡着了,段虎还没打完,打得兴致勃勃。
这会儿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旭暖的初阳带着温暖的阳光洒落在院中,照在了挥汗如雨、拳风虎虎的段虎身上,也照在了时不时点着脑袋半睡半醒的曹满身上。
听着段虎呼喝间抬手、出拳、劈腿、翻身的响动,烤着暖洋洋的阳光,曹满昏昏欲睡,就连肚腹里的空鸣声也渐渐停歇了下来。
入了梦的曹满又回到了他最为风光和开心的日子,那一天正好是他大喜之日,常家出钱宴请全县有头有脸的财主老财前来祝贺,还摆下了长街宴,请全县的老百姓来吃喜宴,何等的气派和喜庆。
酒宴席上,曹满端着酒杯敬了这桌敬那桌,每到一处都有人恭贺着“百年好合,喜结良缘、早生贵子、天作之合”之类的祝词,听得他满面春风,得意洋洋,就连他最痛恨的赵所长,也点头哈腰着陪笑打趣。
酒是八年陈酿的老坛酒,菜是山珍野味的精美佳肴,曹满敞开肚皮大吃大喝,大说大笑,这一刻他是全县最为瞩目的主角,是世上最为幸福的新郎官,美女入怀,家业显赫,前途无限,光宗耀祖。
酒足饭饱,在众人的簇拥下,曹满迈着八字小步来到了新房的檐下,打发走了大伙,他用手轻轻一推房门,抬脚走了进去。
屋内被装点的喜庆无比,红色的喜字,红色的门窗门帘,就连桌上盖的,地上铺的,墙上贴的,房上挂的,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红艳似骄。
桌上的一对龙凤红烛,火苗高高的燃烧着,烛下一对鸳鸯金杯,寓意着鸳鸯合欢、夫妻百年。
盘子中放着莲子、花生、瓜子、红枣、桂圆,取自五子登科、早生贵子这些美好的祝愿,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美满、那么温馨、那么幸福、那么动人。
往床上一看,娇滴滴的新娘头顶红盖头,身穿大红的绣花嫁衣,脖子上挂着天宫锁,手缠定手银,下身红裙,还有那红缎绣花鞋,显得千娇百媚,楚楚动人。
看得猴急的曹满心荡漾、水潺潺。
迫不及待的来到床旁,曹满激动的握住了新娘那双娇嫩的柔夷,忽然他感到对方的手冰凉无比,好似严寒的冰块,心里不由得就是一愣。
“梅儿,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呢?来,让我给你捂捂。”曹满关心的紧握着对方的玉手,可是捂了半天丝毫不见有回暖的迹象。
“梅儿,你是不是冷了?不如我先揭了你的盖头,再陪你和交杯酒,暖暖身子如何?”说着话,松开手的曹满打算去揭新娘的盖头。
然而手还未碰到盖头上,忽然新娘身上一阵的发抖,越抖越厉害,到了后来不仅身上在剧烈的颤抖着,就连手脚甚至于脑袋都开始猛烈的黄动了起来。
曹满看着心里发慌,正打算揭去盖头一看究竟,谁知就在这时,新娘头上的盖头自己掉了下来......
“啊......”
从梦中惊醒的曹满扯着嗓子惊叫一声,粗气不断,神色惊慌,密密麻麻的汗珠从脑门上渗了出来。
段虎气恼的来到近前,一见曹满的脸色,寡白如蜡,白里还有着一层青灰,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
“啪!”
“虎爷,你为什么又打我?”曹满委屈的捂着额头。
“不为什么?因为你被梦魇给魇到了”段虎神色严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