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守井借血
“啾啾!”
“喳喳!
清晨的鸟语在耳边响起,聂伤睁开了眼睛。
动作轻柔的缓缓坐起,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感觉每块肌肉、每根骨头都似有暖流流过,浑身无比舒泰。
“哦!两辈子都没睡过这么香的觉,爽啊!”
他呻`吟着扭了扭脖子,看向身边的女人,附身过去,悄悄偷看。
只见女秧乌亮的长发凌乱的盖着大半脸庞,只露出小巧的鼻子和嘴,正沉沉熟睡。时不时的眉头皱一下,或者嘴角一挑,显然正在做梦呢。
“还是个小女孩呢。我昨晚太粗暴了,不会……不会把她弄伤吧?”
聂伤看着她稚嫩的脸庞,心中生出了一股负罪感。
女秧还不到十六岁,虽然这个时代的女人十四五岁就为人母了,但是……他还是感到很愧疚。
昨晚他酒劲上头,又陷入了集体亢奋的癔症之中,当众表演动作片,不知何时才结束。
至于怎么回到侯府的,他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只记得从头到尾一直在玩摔跤,房间里也搞被的一片狼藉。
嗯,应该是被人抬回来的吧?
抬回来……
聂伤顿感脸皮发烫,一下捂住额头,龇牙咧嘴的吸凉气,“我可不是岛国的表演艺术家,以后怎么见人呢?”
好在他脸皮足够厚,发了一会呆之后,立刻调整好了心态:“商人的性``观念很开放,绝不会因此事而鄙夷我,最多调笑两句而已。我是国主,怕他个鸟!”
想通之后,他便轻轻起身,怕惊醒小老婆弄的双方都尴尬,也没穿衣服,便赤果着走到外屋。
屋里正有两个侍女轻手轻脚的擦拭地板,猛地见到他雄壮之姿,都惊讶的用双拳捂住了嘴,脸上泛起了红潮,一起朝他抛媚眼。
“嘶!”
聂伤被惊的身子往后一趔,一下贴到了门上。
两人是女秧的贴身侍女,聂伤对她们很熟悉。以前很端庄的,言谈举止一板一眼的,怎么一段时间没见,突然变得这么主动了?
“一定是看过了我昨晚的表演,而且很可能从头到尾,近距离的观摩过,所以才……”
“唉!”
他郁闷的摇头道,“我在国民眼中,已经变成银荡之君了!”
“取我衣物来!”
聂伤没性趣和她们玩,负手挺立,声音威严的说道。
两个侍女一脸遗憾,磨磨蹭蹭的从旁边的箱子里取出一套衣服来,要来伺候他穿上。
聂伤见二人心怀不轨,使劲一挥手,沉着脸喝道:“你们都出去,不要扰了女秧休息。”
侍女们瞅了一眼他的某个部位,依依不舍的出了门。
“呼!”
聂伤的腰一下弯了下来,释然的吐了口气,很快穿好衣服,走出屋门。
已经日上三竿了,院子里也不见什么人,只有几个奴仆往来忙碌,门口还有两个斗奴护卫在站岗。
众人见到他纷纷施礼,聂伤见他们并未表现有异样之色,心中一宽。吩咐他们小声做事,不要惊了自己老婆的早睡,稍微洗漱一下,便朝前院而去。
侯府前院已经改成办公地,属臣们在此集中办公,名曰‘官府’。
斗耆国以前的办公模式很粗陋,就是有事时国主和属臣见上一面,然后各回各家各去做事,并无固定办公场所,沟通交流不畅,效率很低。
聂伤改革之后,强令属臣每天都要来此点卯上班。有事要外出,必须事先说明,经过主官的允许才可以离开官府,无事就在官府待着,不到下班时,谁也不能离开。
‘上班’、‘下班’二词自然是聂伤发明的,有人问其意,他便解释,众人点卯时需要站班,所以才有此说。
一进院门,就见里面挤满了人,属臣们都在,还有国臣,各家族长老,百工等等,大家手头都有一堆急事等着国主决定呢。
“国主来了!”
有人叫了一声,众臣一起转向聂伤施礼:“见过国主!”
聂伤瞅了瞅他们,都很严肃,就像昨晚的荒唐事没有发生过一样,一颗心总算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诸位早啊。”
他打了声招呼,从人群中穿过,走到大堂门口,问点卯的值日属官:“可有缺勤之人?”
“没有。”
值日官忙道:“自从国主立下上班规矩至今,有过十三次请假,三人辞职,除此之外,再未发生过一桩无端缺勤之事。尤其是国主带兵出征之后,众属臣每日辛劳,从早到晚,未有一次请假。”
“甚好。”
聂伤回头扫视了一遍众臣,满意笑道:“诸位勤勉尽责,合该重奖!家宰,给大伙再加一笔赏赐。”
“嘿嘿嘿。”
满院属臣都笑了起来,神态也轻松了很多。
话说刚开始时,属臣们对这种制度极为抗拒,聂伤只能以事务繁重为由先拖着。如今,他挟大胜之威归国,属臣们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接受现实,每天乖乖来上班。
不过他们渐渐也有些适应了,甚至喜欢上了上班。
因为上班只要习惯早起之后,其实也不是很痛苦。事务也不甚多,最多半天就能做完,然后大家就聚在一起吹牛聊天也挺有趣。而且吃喝都由侯府包了,能为自家省点粮食,何乐而不为呢?
经常和优秀之人相处,众臣都感觉见识提升了不少,至少比窝在家里被女让孩子围着吵好的多。
能主动来给国主做属臣的,都是有上进心,愿意做事之人。
上班时,每日都能见到国主,能商议、旁听国中事务,还能提出自己的意见,让众属臣们心中产生了巨大的成就感和优越感,对上班再无抗拒之心。
聂伤和属臣们打个招呼,便进入议事堂,端坐尊位,让家宰先汇报了一下,然后便挨个唤人入内办事。
国主来了,众属臣不再乱走,都坐在屋檐下的席子上,静静的等待召见。
首先进来的是一个裹着黑色袍子,一点皮肤都没有露出来的瘦高男人。
“勿支白石,见过国主。”
来的是守井族人的使者勿支白石。
却说守井族人在斗耆国大军离开之后,每晚都派出三四百战士,帮助守卫各处要地,待到红日将出时才返回地下。虽然国内没有遭到外敌袭击,但是守井族人为聂伤的后方稳定做出的贡献不容抹杀。
“白石,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聂伤命人关紧门窗,笑着问道:“老族长,水巫,丽水他们可好?”
勿支白石坐到阴暗之处,揭开斗篷,露出脸面来,却是一脸忧色,摇头道:“不好。”
聂伤的笑容也消失了,急忙追问:“是地底环境更加恶化了吗?”
“嗯。”
勿支白石点点头,说道:“恶化的速度超出了我们的预想。现在地下已经陷入了黑暗之中,昼时的光亮,和地面上有月亮的晚上一样,暮时则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族人皆惊怖难言,村民们甚至不敢出村,人心惶惶,哀声遍地。”
“村外田地里的蘑菇都朽烂了,硕鼠也逃光了,都往盐洞的方向跑去,进入盐洞后就不知所踪。”
“唉!”
他无力的叹了口气,道:“总之,地底峡谷已经死亡了,我们守井族人生活了近千年的家园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聂伤道:“那就赶紧搬上来吧,我会尽全力帮助你的。对了,这些日子,你们到地面上适应的如何?”
勿支白石道:“晚上倒没问题,白天还不成,一见阳光皮肤就会被灼伤。水巫说我们身上诅咒之力消失的速度,比不上环境恶化的速度,不然的话,再给我们几个月时间慢慢适应,我们一定能行走在天日之下。”
聂伤沉默了一会,问道:“你此来,是为何事?”
勿支白石忽然拜伏在地,恳切道:“水巫听闻国主有真龙之血,恳请国主赐丽水几滴,以激发丽水神力。只要丽水能释放出水神之力,就算不能让峡谷复活,也一定可以维持一段时间,足以支撑到诅咒完全消解的那天!”
“哦,真龙之血,还有这样的作用?”
聂伤很是好奇,道:“丽水和我情同兄妹,别说几滴血,就是几碗血我也会给她。不过,你真的确定真龙之血对她有用?”
“要知道,真龙之血狂猛霸道,我身有奇物,才能抵消龙血之力,否则早就死了。我要确定丽水真的能用真龙血才能给她,不然会害死她的。”
勿支白石一脸茫然道:“这个……我不知道。”
聂伤吩咐道:“你立刻回去,让水巫亲自来见我,此事我要和她当面说清。”
“是!”
勿支白石不再多言,立刻站起身来,拉起兜帽,匆匆出门去了。
“但愿他们能撑过去。”
聂伤心中沉重,毕竟一千多条性命呐,况且还有自己牵挂的人在里面。
“唉。”
他叹了口气,对一旁的郧丁道:“召下一人。”
这次来的是工宰勃和新任掌炭祝徕。
二人施礼之后,坐在聂伤下首。
工宰勃对祝徕使了个眼色,祝徕便大大方方的说道:“禀国主,小臣已试出烧白炭方法,连烧三窑,皆大告成功。”
“好!我果然没看错你这小子!”
聂伤大喜,忍不住击掌叫好,问道:“你能否烧出足够的白炭,供三处陶窑使用?”
祝徕是大贵族出身,气度从容,平静答道:“完全足够。”
“好好好!”
聂伤喜悦不已,大声道:“你立下了大功,想要何赏赐,尽管说。”
祝徕拜道:“还请国主把小臣和兄长祝肱封在一起,我们兄弟也好有个照应。还有,铸国逃难之人中,有小臣亲族,也请国主能让他们和我团聚。”
他们两个不是亲兄弟,只是血缘较远的族兄弟,这个聂伤知道。先前为了分化铸人,他特意把来投的铸国人全都打散了安置。
祝徕是个有心眼的,估计是看到铸人力量分散,无以形成合力和其他家族抗衡,所以才提出这个要求。
聂伤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笑着答应了。他们兄弟俩是外来者,不可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问完这头,聂伤急忙转向工宰勃,这边才是他最关心的,“工宰,美陶烧制的如何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工宰勃露出闷骚的微笑,慢慢说道:“烧出了一些,还请国主过目。”
说着,他把自己和祝徕带来的几个柳条小筐中的一只,推到聂伤面前。
聂伤轻轻揭开盖着的麻布,看着里面的一只陶碗,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动手取出来,放在眼前仔细查看。
这只陶碗表面明显结了一层釉质,表面比普通陶器更光亮,轻敲两下,声音清脆,可以看出陶质也更硬。
只不过,质地还是不如美陶,样子也实在不好看。覆盖在陶碗表面的釉质不均匀,有的地方厚,有的地方薄,还有几处地方没有釉质,露出粗糙的基底。
更难看的是,它的釉质里混合着许多小颗粒和黑色残渣,使陶碗表面布满了小疙瘩,摸着还扎手。这是涂在陶胚表面的石头粉,未融化或者不能融化造成的。
光从这一点看,此碗可谓失败之极,别说比美陶了,就是一般的粗陶也比不上。谁会喜欢扎手的碗?
聂伤失望的摇摇头,把碗放回箱里,盯着工宰勃道:“这只不行。工宰,还有别的吗?”
工宰勃闷闷一笑,又推过一只箱子,道:“方才那件,是第一轮,第三窑出的样品,这一件,是第二轮,第一窑出的。国主请看。”
聂伤神色严肃的看了他一眼,直接打开箱子,里面铺衬的干草里放置的一件陶罐。
拿起来一看,诶,这件不错,勉强达到了美陶的水准。
至少没有前一个陶釉厚薄不均,长满颗粒的缺点,表面又亮又光滑。唯一的不足之处是,釉裂开了,形成了难看的裂纹,有几处地方还鼓了起来。
“这样的也不行呀!英国人肯定看不上的。”
聂伤有些沉不住气了,把陶罐放回箱子,也不说话,等着工宰勃的回话。
“国主请看这件,乃第三轮,第二窑烧制的。”
工宰勃把最后一只箱子推到了聂伤面前。
聂伤直接掀开麻布,看到里面的陶瓶时,眼睛一下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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