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规模盛大的六国比斗结束了,斗耆国不出意外的夺得了‘搏击之王’称号。
任国次之,接下来分别是微国、敖来国、莱夷和彭国。
斗耆国能夺得第一,可谓实至名归。
他们的斗奴虽然都是新人,但却得到了国主聂伤的全力支持。能从全国挑选合适的奴隶做斗奴,又有足够的物资支持,每天大吃大喝,营养十分充足。还有剑父这样一位经验丰富的顶级高手做教习。
更重要的是,聂伤给予斗奴们的奖励政策,胜三场就可以获得自由,再多胜几场,还可以做军官,甚至成为小领主!
在这样的目标激励下,每个斗奴都满怀希望,全身心的投入到训练之中,武技提高很快,求战欲非常强烈。
而他国斗奴,不论取的多少场胜利,永远都脱离不了奴隶身份,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每个斗奴眼前都是一片黑暗,心中充斥着恐惧和绝望。
这样的斗奴,表面看着勇猛,其实全是被逼出来的,本心非常畏惧比斗。他们不论身体状况还是精神状态,都不能和斗耆国的斗奴相比,输给斗耆国是必然的。
其他四国的排名大致符合各自的实力,唯一意外的是彭国。
彭国的真实实力不虚任国,却成了倒数第一名,着实出人意料。
之所以落到这个地步,完全是彭国世子居江自己造成的。
前来参赛的五个贵人中,任椎、敖丙、微屈和沮,都是贵族精英子弟,或许有缺点,但都不笨。
唯独这居江,是个纯粹的腐朽纨绔,又蠢又自大。
在比赛这几天,他一张嘴把其他几人全得罪了个遍,尤其是聂伤,被他羞辱的最狠,几个人都想整他一顿。
于是,在比斗过程中,不论哪国碰到彭国人,都不约而同的狠下杀手,哪怕输掉比斗,也要搞伤彭国斗奴。
结果造成彭国人员损伤惨重,前面几场还好,越到后面越无人可用,最后竟落得一个倒数第一的结局。
居江这次前来比斗,本以为能赚的盆满钵满,谁想竟然输了个精光,带来的十几车财货,几十个奴隶全都输掉了。
想起之前放出的大话,居江实在无脸见人,最后连聂伤的送行宴会都没有参加就灰溜溜的逃了。
没了辎重和奴隶的拖累,只带着家臣和护卫,赶路倒是方便了。
作为第二名,任椎也赚了许多,再加上出售六鸦二人获得的财物,他就算被大世子盘剥之后,也收获颇多。
“聂侯,你先前说过的话,还作不作数?”
晚宴上,任椎来到聂伤身边敬了一杯酒,笑着问道。
聂伤喝的有点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心中不禁发笑:“这货还真打算搞政变!”
“当然作数!”
他一脸豪气的拍着胸脯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聂伤既然答应了,就绝不反悔!椎兄,你若需要我出兵相助,早点派人来打招呼,我立刻就发兵援你!”
“好!好!好!”
任椎听的激动不已,对聂伤俯首一礼道:“聂侯援手之义,任椎一定厚报!”
这算是正式契约,聂伤坦然受他一拜。二人交谈一番,任椎又去问其他人了。
有了聂伤的保证,微国、敖来国、莱夷也都表示愿意相助。不过他们只是世子而已,不一定能说服国中出兵,甚至连出动私兵的许可都得不到。
一伙肆意妄为的贵族纨绔很快商量出了应对办法:一旦任椎有召,便以参加比斗为由,带领私兵和斗奴前去支援。
这样算下来,三家大概能凑够五百到一千人,再加上聂伤答应的两千人,完全可以支撑一场政变了。
当然,报酬是免不了的。
四个贵人都是满肚子算计的精英,才不会为了一个‘义’字,自然是因为任椎许下的巨大好处才出兵。
这趟生意其实很合算的,他们主要是为任椎站场子,真要打起来,还得靠任椎自己的力量,自己又不会损失人手。
就算最后失败了,任国人大概率也不敢攻击他们。同时得罪四个方国的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只能放他们走,最多亏点来回的路费而已。
而若是投机成功了,他们每人都能赚回十倍、几十倍的利益!
稳赚不赔的买卖,以商人贪利的性格,当然要做!
那莱夷贵人沮这次输的太惨,也想赚回来,保证自己至少能带一部夷人兵马出来。
于是,待任椎一一谈妥之后,五国贵人歃血为盟(歃的不是自己的血,而是三个任国奴隶),一致发誓支持任椎登位!
……
酒筵散时,聂伤拉住敖丙,说有正事商谈。
二人醒了会酒,聂伤道:“敖丙兄,我有交易和你谈。”
敖丙笑道:“有交易当然好,就怕我们两国相距太远,来回运输损耗太大,最后都无利可赚。”
“我敖来国特产水产,咸鱼和盐在内陆方国极为畅销,若是聂侯需要,我可以请父伯分出一份来,专门供应贵国。或者贵国有什么特产想出售给我国?”
聂伤摇头笑道:“正如兄所言,路途太远,这些货物无利可图。贵了我买不起,贱了又伤你利益,呵呵,我不买卖这些。”
敖丙疑道:“我国乃吃海之国,不擅制造,除了这些海中之物,不知还有什么是贵国需要的?”
聂伤喝了口凉水,缓缓道:“我国渔民在巨野泽里遇到过很多水妖巨兽,常被袭击,损失惨重又无可奈何。所以,我想向贵国购买一些熟海民,组建一支水军,以应对水妖水兽。”
“啊!?”
敖丙吃了一惊,失声叫道:“那怎么可以?熟海民又不是奴隶,怎么可以买卖?若强卖的话,会把他们逼反的!”
“敖丙兄稍安勿躁。又不是让你去掠夺他们,不要惊慌。”
聂伤笑道:“熟海民中间总有一些作恶之徒吧,比如花蟹那种,你就可以卖给我。也不需要像花蟹那么强壮,能在水中自由活动即可。”
敖丙摇摇头道:“那才有几个人,熟海民本来人就少,一年也不见得能有一个给你。”
“况且熟海民一般都是自己处理作恶之人,只有像花蟹那种伤害了人类,又实在抓不住的才会交给我们。总之,我就是答应了聂侯,这交易也没法做。”
“这样啊!”
聂伤手指着桌面上敲着,想了想,又道:“那就野海民吧!只要兽性不是太强,勉强能被人控制的,我就要!”
敖丙不说话了,盯着聂伤看了一会,神情狐疑的问道:“你真的要野海民?”
聂伤坚定说道:“要!”
敖丙端起水碗边喝边思索着,说道:“既然聂侯想要野海民,那没问题,海上的野海民多的是。”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野海民性格野蛮,几类野兽,就算是最温顺的,也很难被人驯服。”
“聂侯想要驭使他们,不但难以指挥,还有失控的风险。一旦被他们逃入巨野泽中,再大量繁殖,就会成为水中一患,使贵国的渔民生计更加艰难。若真变成这样,聂侯可不要怪我。”
聂伤笑道:“我自己做的事,怎么可能怪你?我大概需要一百个,最好是一个部落的,男女老少皆有。这样就可以长期维持下去,不用再从你那买了。哈哈。”
“呵呵。”
敖丙也应付着笑了笑,一口喝光碗中凉水,说道:“正好我国大江中有个野海民部族,喜欢淡水,与世无争,性子比海中的野海民温顺的多。我回去就把他们一窝端了,然后给聂侯送来。”
聂伤拱手道:“那就劳烦敖丙兄了。”
敖丙笑道:“交易嘛,你情我愿,没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这趟我输的惨,正好用这些野海民补回来。”
二人商谈了一番,最后以三倍于普通奴隶的价格敲定了交易。
“啪!”
两个贵人击掌为誓,皆大欢喜。
敖丙正要离开,又听聂伤道:“既然交易已定,敖丙兄不如现在就把那花蟹卖给我吧。”
花蟹被六鸦刺破了肚子,但是伤的并不重,泼了两盆水之后就能正常走动了。医所离角看过之后,也说问题不大,没伤到内脏,很快就能恢复。
敖丙摇头笑道:“花蟹我是不会卖的,我还要培养他做斗奴呢。上次聂侯告诉我的训练斗奴之法,我深悟之,花蟹本身条件极好,我定能将之训练成顶尖斗奴。”
聂伤道:“差矣,花蟹是不可能培养出来的。”
“这是为何?”
敖丙一下瞪大了眼睛,聂伤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一点也不怀疑聂伤的判断。
“不只是花蟹,所有海民都不可能培养成顶尖斗奴。”
聂伤慢慢解释道:“海民本就不适合在陆上作战,他们容易缺水脱力的缺点是致命的,无法弥补的。”
“与任国一战后,大伙都知道了海民的弱点。以后再在比斗场上遇到海民,所有的斗奴都会利用海民无法久战的劣势拖死他们,哪怕海民斗奴的武技再高也克服不了这一点。你说你花费那么多精力财力培养他们,到底值不值?”
“哦,明白了。”
敖丙听的失望不已,却依旧对聂伤摇头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用,遇到水平一般的对手,花蟹还是可以派上用场的。或者,我可以邀人在水上比斗,那时,他可就无敌了。哈哈,聂侯,对不住了,我不能把花蟹卖给你。”
聂伤道:“明知你手下有个厉害的海民斗奴,谁会傻到和你在水上比?若只为对付普通斗奴,大力培养人类斗奴即可,何须专门养个整天要泡水的海民,麻不麻烦?”
敖丙还是摇头笑道:“不不不,花蟹对武技一般的人类斗奴很有威慑力,我不会把他送走。不过嘛……”
“怎么,你也想讹我?”
聂伤看他露出奸商嘴脸,心中有些恼怒,皱眉问道:“不过怎样?”
敖丙的眼睛放出亮光,笑道:“如果聂侯真心想要花蟹,可以用人来换,我看你手下那个疤脸不错,就用他换吧。”
“这个……不太好办呀。”
聂伤踌躇起来。
他其实一点也不在意疤脸,可是之前已经放出话了,胜三场得自由。疤脸已经胜了三场,现在是平民了,只不过还没有正式宣布而已。这个时候把疤脸交给敖丙继续做奴隶,和言而无信有什么区别?
他把事情对敖丙说了,敖丙也是果断,立刻道:“没关系,我可以封他做领主,让他做教习。聂侯啊,敖丙手中真的缺好手,我的斗奴都没有懂行之人训练,你就把他换给我吧!”
聂伤笑道:“他现在是平民了,我无权决定,你要问他自己才行。”
当即便招来疤脸询问,疤脸没有过多考虑就答应了敖丙。
在斗耆国虽然恢复了自由身,但是还要胜两场才能为军官,再胜四场才能封领主。
想达成这两项成就实在太难了,说不定哪次就死了,还不如直接去敖来国做领主和教习呢,舒舒服服又不会再冒生命危险。
疤脸跟着敖丙走了,聂伤也接到了花蟹。
这凶蛮海民是脖子上套着木枷被两个士兵牵来的,见到聂伤,一双螃蟹小眼放着凶光,呲着黄牙呜呜低吼。
聂伤怎会怕他,直接走到他的跟前仔细打量。这才发现海民没有长腮,腮鳍其实就是用来调整水流的大耳朵,下面并没有呼吸用的鱼鳃。
也就是说,他们不是鱼,和鲸鱼、海豚一样,依旧是哺乳动物,是靠肺呼吸的。
“他们的肺活量一定很大。”
聂伤看着花蟹阔大的胸背,开口问道:“你一次能在水下憋气多长时间?”
花蟹瞪眼不答,一旁押送的敖来国士兵给了他一鞭子,怒喝道:“聂侯问你呢,快回话,你个臭咸鱼!”
“不要打他。”
聂伤知道花蟹心中其实也很忐忑,止住了士兵,好声说道:“我是你新主人,你不要紧张,我会重用你的。”
花蟹这才放松了一些,嘴里发出了一阵低沉含糊的声音:“我想吃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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