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军扫荡西夷之地的行动持续了半个月。
世子受先以东方方国之兵从三面围成铁桶,莱军在东,窟山兵在南,斗耆军在西。
然后王室大军由南向北推进,一路清剿,一直杀到北海边,将西夷部落扫了个精光。
总共俘获夷人六万有余,再加上被杀死的夷人,西夷之地可能损失了近十万人口。而商人王室大军不过才五千人,伤亡也仅仅一千之数!
如此战绩可谓辉煌,乃是商国近百年来少有的大胜。
消息传回国内,殷邑的贵人们还有各方国主君,都被世子受超强的统御之能震惊了。
都城的国人满城欢庆,到处宣扬子受之功。中立势力都开始向世子受靠近,世子受的势力更是欢欣鼓舞,士气大震。
以世子启为首的一帮政敌则惶惶不安,不断聚会,紧急商议对策。
世子受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出兵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继续征伐。于北海边下达了撤军命令,押着俘虏往西回军。
王室大军的位置在莱地北方海边,距离济水较近。于是不再沿原路返回,而是闯进附近的蒲姑国,强令该国提供船只、车辆和补给,沿济水而行。
蒲姑国以及济水沿岸的各个方国先前得了世子启之令,坚决拒绝王室大军入境。
世子受害怕担上侵扰方国的名声,不敢碰他们,只得放弃便利的济水水道,改走难行的陆路。
这番他携大胜之威和舆论之利,再也不需要看这些小国的脸色,直接霸王硬上弓,强行逼迫压榨。
小国的那点实力在王室大军面前根本不够看,王室大军能分分钟灭了他们。都被抽着嘴巴乖乖献上物资,举全国之力,老老实实协助王师。
就算这样,队伍的行进速度也不快。俘虏实在太多了,车船只能用来装辎重和伤员,大部队依旧步行,迤逦往西而去。
再说聂伤这边,他在防守丰泽山时,便开始运送驻在莱国的移民和物资。
三万移民走过棠城平原,再从斗耆军防线穿过,渡过胶水、莱水以后,进入了亚丑族的领地。
这亚丑族看到斗耆军队伍里有大量人口和财货,眼馋不已。
他们闻征夷大军已经解散,王师也从北方走了,此路只剩下斗耆军一支,顿时狗胆又大了起来。悍然拦住道路,要收买路钱。
护送移民的花面怒发冲冠,当场就要砍人。
好在他领兵日久,暴躁脾气改了不少,人也理智了许多。知道自己队伍臃肿,一打起来可能会惊散移民,便忍了下来,派人向聂伤回报情况。
聂伤闻讯也是怒不可遏。
他现在抽不出手来,移民队伍也不能久留。只好把缴获的夷人器械,杂七杂八的给了亚丑人十几车,才得以通过亚丑领地,进入逢国境内。
等收到撤军命令,聂伤立刻联络逢国和纪国,共伐亚丑。此事三方早有约定,都已经准备好了。
三国突然发兵,三面围攻,轻轻松松就把亚丑族连根拔起,活捉亚丑人四万之多。
聂伤分了财货,又把属于自己的一万多俘虏全都送给了逢国国主逢禀,要为自己的小妈米姑换取正妻身份和一块富裕封地。
这两个要求对逢禀来说都不是事。
这个时代的正妻不是唯一的,可以有好几个。他这些日子被米姑迷的神魂颠倒,正要扶正米姑呢,聂伤来的正是时候,能两面讨好。
封地也是小事,米姑的封地其实还是他的。而且自夺下逢确和亚丑的地盘以后,他现在肥的流油,随手就在丰城附近给了米姑划了一块拥有三千人口的土地。
相比聂伤送来的大礼的,逢禀付出的代价,几近于无,完全是白占便宜。
得了聂伤的好处,逢禀也热情招待斗耆军和移民,一路提供车船,供给粮草,还安排军队护送。他的主动姿态和王室大军遇到的截然不同。
聂伤刚到逢国,移民队伍就已经走出了沂山,正沿着沂水往鄣国方向开进。
只要走出山道,前面的路就好走了,也到了斗耆国的控制区域,不怕移民再出问题。聂伤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逢禀把聂伤迎进丰城,宴饮款待两日,互叙甥舅之情。对外宣布两国结为兄弟之邦,守望相助,共御外敌。
聂伤也宣称,他坚决支持逢禀主掌逢国,哪个敢动逢侯,斗耆军就杀到逢国打烂他的狗头!
逢禀感激不尽,也指天发誓,斗耆有难,逢援必至!
逢国内部反对势力得讯,皆噤若寒蝉,不敢稍动。逢禀地位更加稳固。
聂伤名声大噪之后,那米姑作为聂侯后母,自然也水涨船高。一时风光无限,来附者络绎不绝,势力迅速扩张。
米姑平白得了天大好处,虽然很清楚聂伤的目的,却也被这位奇男子诱的动了.情。
她对这个英雄儿子越来越倾慕,每次见面都芳心乱颤,恨不得直接攀到聂伤身上去。
情难自已下,米姑几次趁夜潜入聂伤房中欲行不轨,都被门口的呆愣卫士拦了下来。只能暗自戚戚,回去陪逢禀那个干巴老头。
聂伤这种人,可不会为了生理.情..欲影响大计,一直不私下见她。直到临走时,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她单独交谈了一番,嘱咐她应该如何运作。
斗耆军出发前,聂伤又以后母养老为由,给米姑留下了十几个助手和大量物资。
米姑遵照聂伤吩咐,在精干助手的出谋划策下,很快就睡.服了逢禀,力压逢禀的众多后宫,成为了逢国的第二号强力人物。
她一直没有怀上逢禀的孩子,怀疑逢禀不行了,又担心逢禀年纪太大,再生孩子也来不及长大。
于是便在斗耆国谋臣的建议下,过继了一个女奴生的庶子。
那庶子十一岁,不大不小,年纪刚刚好。
他也是逢禀血脉,只是生母地位太低,在家中地位只比奴仆高一点而已,日子过的十分憋屈。
猛地得到米夫人青睐,母子俩都欣喜若狂,忙不迭的答应了。此子就此鸡毛飞上了天,成了下任逢侯的有力竞争者。
米姑也大力培养干儿子,为他争取利益,打击对手。
谁想这对母子久在下层,没有见识,骤登高位,得意忘形,竟然起了独..立的心思。
米姑哪能忍受?没多久那女人就突然暴毙,干儿子也吓傻了。从此再也不敢反抗干妈,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傀儡。
此是后话。
聂伤带领大军踏上归途,沿途都有人迎接,并备好了补给,修整过道路,还有简陋营地可用。让移民队伍和后续大军的行军压力减轻了许多。
这都是女秧的功劳。
女秧在逢国局势稳定下来后,便急返国中坐镇。并沟通鄣国,在沂山以西的这段四百里长的道路上,建立了近十个补给站。
聂伤对自己老婆非常满意,专门写信回去表扬了她一番,还和她约战,等回去后要和她大战一场。
谁想他忘了标注私信,这封信被当成公文发到了户部拆了封,结果弄得众人皆知。
国主要大战侯妇之事,不一日就传遍了全国,所有人都把此事当成了笑谈。以后男女行欢,都称大战三百合。
大军行至鄣国,鄣国国主章堰又来相邀。盛情难却,聂伤只好命大队先走,自己带着亲卫入城赴宴。
章堰上次翻了车,险些被自己亲弟弟勾结世子启的使者害死,多亏聂伤出手相救才脱险。
他性狭阴狠,从来没有被别人这样算计过,经历此事之后,对暗害自己的世子启恨之入骨。自此不再首鼠两端,坚决投入了世子受的怀抱。
得知王室大军大胜回军之后,章堰本来还很高兴,可是仔细思量了一番之后,又害怕起来。
如今世子受实力强大了,世子启不敢轻易动他的基本盘,想要打击对手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慢慢减除世子受的外围羽翼。
支持世子受的方国只有寥寥几个,西边一个霍,东边就是斗耆、逢和鄣三国。逢国地处偏远,斗耆国又是硬骨头,最方便打击的对象,不就是国力弱小的鄣国嘛。
虽然世子受肯定会遮护友邦,但他远在殷邑,一旦有事,很难及时反应。到时候只能靠自己,怕是应付不了。
章堰越想越怕,想要反悔再投世子启,估计人家也不要。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和斗耆国抱成团,一起抗击来自世子启的报复。
鄣国和斗耆国虽然都是小国,但毕竟是东境的地头蛇,斗耆国又以强军闻名。二者结盟之后,世子启再想打他们的主意,就得好好掂量掂量。
于是,他便半路来请聂伤,在酒宴上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聂伤当即同意,又提议说斗耆国和逢国是盟国,不如我们三国结盟,形成一个铁……铜三角,共拒强敌!
章堰求之不得,立刻遣使带着聂伤的口信前往逢国建交。逢禀也赞成这个想法,专门派使者到鄣国商谈结盟细节。
东境三国同盟就此建立!
……
在外征战了近两个月,聂伤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大军出发时,种子刚刚播下,返回的时候,已经长到膝盖位置了,田野里的绿色作物一望无际。
三万移民已于十天前回到国中,一次性安置这么多人口,还是语言不通的夷人,是一项非常艰难的任务。
哪怕事先做好了准备,整个斗耆国的国民也都发动了起来,工作也异常繁重。千头万绪各种事务,将官府众官员忙的焦头烂额。
女秧对国宰郧丁不是很信任,认为此人能力虽强,魄力却不足,重要事情上不敢拍板,也不敢独揽国政,可能办不好这样的大事。
于是她急忙回国,主导国事。斗耆国在这位侯妇的领导下,不论官府、贵族还是平民、上上下下日夜工作,终于将洪水般涌入的移民平稳的分散到了各处。
到聂伤返回时,国中一片忙乱,移民的安置工作虽然还没有完成,但至少没有闹出乱子。
只是女秧性格刚强,手段太直,为了追求速度和效率,过度驭使众官员和各家贵族。使国民怨气积聚,不满之声在暗处流传。
聂伤一回国,众人一下有了主心骨,国中弥漫的烦躁情绪也立刻消散了。
聂侯的威望,乃至于此!
聂伤在路上已经听取了女秧、郧丁、各部官员和各家贵族使者的汇报,对国内形势了如指掌,并且有了应对之法。
他回到侯城,并没有立即投入工作,而是把国中政务统统抛给了国宰郧丁。然后拉着女秧回到后院,两口子闭门谢客,躲在私宅里享受起了鱼``水之欢。
郧丁的能力毋庸置疑,女秧对他的顾虑也有道理。此人小心思太多,总是担心会被主君疑忌,平时还好,这次聂伤离国远征,他更是小心谨慎,不敢独断专行。
现在有了聂伤在身后看着,郧丁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从女秧手里接过大权之后,郧丁表现出来极高的内政能力。没几天就将纷繁复杂事情理的清清楚楚,同时也将各方面的怨气都消解了,移民安置事务顺利完成。
女秧被聂伤抓在家里整日作乐,虽然心中欢喜,却还是惦记着国事。不时埋怨聂伤不理政事,催促他赶紧去官府办事。
“你若是劳累不想做事,让我去继续主事也可以。”
女秧躺在聂伤身边,焦虑的说道:“那么多移民迁来,和国民冲突不小,再不安顿好的话,恐怕会出大乱子。”
聂伤拨弄着她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咧嘴笑道:“你比我还累,看你满身的汗。歇着吧,等我们歇够了,再一起出去做事。”
“这种事算什么累。”
女秧羞恼的捶了他一下,眼睛看着屋顶发了会呆,忽然坐了起来,边穿衣服边道:“不行,我不能扔下国中大事不管。我们俩的时间多的是,先理好眼前的急务再说。”
“不用你去!”
聂伤一把将自己女人拉倒,紧紧搂住,说道:“郧丁做的很好,你不要担心。”
“他是国宰,我们应该信任他,事让他做,我们只要监督就行。作为掌国者,不能全靠自己,要用好众人之力,才能办好事。”
他捏了下女秧的脸蛋,问道:“懂了吗?”
女秧眨了眨眼睛,沉思片刻,一下泄了气,软在了聂伤怀里撒娇:“原来你嫌我不如郧丁能干,所以才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做事。是不是?”
聂伤笑道:“我们也有大事要做。”
女秧疑惑道:“何事?”
聂伤猛地翻了上来,大叫道:“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