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主,我不和那宿伯之女成婚!”
聂伤刚进侯府,就被黄飞虎堵在门口,抻着脖子大吼:“我也不做你的养子!”
“这熊孩子真是难搞啊。”
聂伤头疼起来,看向一旁女秧,不满道:“你怎么连个小孩子都哄不住?”
“哼,你说的轻巧。“
女秧冷哼一声,斜着眼睛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平时都不与女孩说话,让他娶妻,他会同意才怪?”
“我不娶女人!我要娶了女人,会被其他人笑死的!”
黄飞虎跳着脚大叫,又指了指门外看笑话的一大群男孩,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你看看他们,都在嘲笑我。说我娶了女人回家玩,吃饭在一起,睡觉也在一起,不是好汉子。他们以后都看不起我,不和我玩了!”
聂伤一头黑线,踢了他一脚,骂道:“你懂个屁,男人娶了妻之后才能成为真正的男人,没娶妻之前,只能叫做男孩。难道你一辈子都想和这些流鼻涕的家伙一起撒尿和泥吗?”
“啊!是这样吗?”
黄飞虎愣住了,挠挠头苦思了一会,扭头看见门外的小孩在耻笑他,立刻又坚定了态度,叫道:“我不娶妻,也能做男人!”
聂伤真想揍这个不知好歹的楞货,捏了捏拳头,好声劝道:“你可知道,那宿伯之女,乃是宿国第一美女,追求她的人能排出一里地。这样的机会丢了,以后可就没了,你不要后悔。”
“什么美女不美女的,我没兴趣,我只喜欢男人。”
黄飞虎拍着胸脯,昂首叫道:“男子汉就要和男人一起玩,和女人玩的男人,都是软蛋!”
聂伤头顶都快冒烟了,板起脸冷笑道:“我也娶妻了,我是软蛋吗?国中的所有娶妻之人,也都是软蛋吗?”
“那个……”
黄飞虎呲着牙叫道:“你们不是软蛋,但要是不娶妻的话,肯定会更硬!”
“……”
聂伤竟被他怼的无话可说,看向女秧,问道:“你听了他这番话,难道没什么想说的?”
却见女秧扭过头去,满脸醋意的说道:“宿伯本来就是把女儿许给你的,既然他不想娶妻,那你就娶了那宿伯之女吧。哼哼,宿国第一美女呐,你可不要错过了。”
“你胡说什么!”
聂伤这才知道她为何态度古怪,原来又吃醋了,不禁以手抚额,感叹女人太难伺候。
门口许多看热闹的,他不想在大庭广众下争执,冷着脸喝道:“你们两个,都跟我来。”
说着便迈开大步,朝后院走去,女秧和黄飞虎磨蹭了一会,也都不情愿的跟过去。
三人进了屋,关上房门,聂伤瞪着女秧,皱眉说道:“你这婆娘怎么一遇到这种事情,就变成了愚昧泼妇?你不促成阿虎成婚,难道是逼着我娶那宿伯之女吗?”
女秧确实是一时激愤昏了头,听了聂伤训斥,才忽然醒悟。
她又不想当场认错,扭捏了片刻,才撅起嘴小声说道:“我就是听你亲口说宿伯之女是宿国第一美女,心里来气。”
聂伤看着她,又看了看梗着脖子的黄飞虎,无奈的摇摇头,叹道:“唉,唯女子与小孩难养也!”
“哼!”
女秧和黄飞虎同时哼了一声,都对他的判语很不满。
“好了,我现在以国主身份,和你们商议国事,你们不准再耍性子!”
他喝了一声,看着黄飞虎,正色问道:“你不愿娶妻,我能理解,但是不做我养子,又是何道理?”
黄飞虎也坐端正了,躬身说道:“小臣绝无轻辱侯主之意,乃是我想靠自己真本事闯下一番功业。”
“若是做了侯主的养子,那么将来所有的成就,都掺进了私情。这样得来的功劳,到底有几分是我的真实本领?我会难受死的,还望侯主体谅我的难处。”
“呦呵,没想到你个愣头青嘴还挺能说的。”
聂伤有些意外,摆出国主威严,说道:“娶宿伯之女,不只是你的私事,还关系我国之大势。你黄飞虎平时放言可以为国而死,难道就不能付出一点小小的牺牲,应了这门婚事吗?”
黄飞虎一脸严肃,面上没了熊孩子的任性,像个老成的大人一样说道:“小臣性子暴躁,难以控制情绪,动辄对人拳脚相向。怕娶了宿伯之女,会打伤她,恐会坏了国家大事。”
他一头拜到聂伤面前,恳切的说道:“侯主待小臣亲如兄弟,我心里都明白,我此生绝不负侯主之恩。只是,这娶妻之事,我实在不能答应!国中有为少年甚多,侯主不如另选合适之人,去配那宿伯之女。”
“果然……这头犟牛果然给我添了乱!”
聂伤恼火不已,但又无言以对,只好对女秧使眼色,让她帮着劝说。
女秧头脑清醒过来,自然是要想尽办法让他人娶了宿伯之女,眼睛一转,对聂伤道:“阿虎不想娶,你就不要逼他了。”
她嘻嘻笑道:“他说的也对,侯主还是选其他有进取之心的佳少年吧。宿伯之女追求者多如牛毛,阿虎长的丑,性子又不好,定然竞争不过其他少年。宿伯女一定看不上他,将来可能还会被欺负。”
聂伤立刻会意,也瞅着黄飞虎点头说道:“嗯,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阿虎的自身条件,的确不配宿伯之女。”
“那宿伯之女不但生的美丽,还性情泼辣,无人能制。阿虎娶了她,不但会被她辱骂殴打,还有被其他男人羞辱之险。唉,还是算了吧。”
他嘴里说着,偷眼一看黄飞虎,就见这熊孩子头上青筋直跳,牙齿咬的咯咯响,一脸不忿之色。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得意的暗笑。
“呼!呼!呼!”
黄飞虎像发怒的公牛一样鼻子喷着粗气,红着眼睛说道:“哪个敢欺辱我?”
聂伤对他挥了下手,说道:“你走吧,不麻烦你了。我想到一个比你更优秀的少年了,宿伯之女对他一定满意。”
黄飞虎不是蠢人,当然晓得聂伤在用激将法。
但是他就是受不了被人比下去,更接受不了聂伤说的那种被戴绿帽子,被女人欺负的说法,光想一想就能气炸肺。若不用事实证明自己绝不会那么窝囊,他心里永远会扎着一根刺。
他对聂伤翻了下牛眼,闷声道:“好,我愿娶那宿伯之女,也愿意做侯主的养子。只是侯主你以后绝不能对我另眼相待,对我要和其他人一视同仁,我不想靠着养子身份受优待!”
“这犟牛的要求真奇葩啊!”
聂伤心中感慨,对此子更加另眼相待了。
双方谈好之后,当晚就举行了一个收养仪式,在大史和一位斗耆家族长老的主持下,黄飞虎正式成为聂伤的养子。
十九岁的聂伤一下多了个九岁的儿子,感觉异常古怪。
女秧在黄飞虎对她磕头呼母时,也面色尴尬,暗地里使劲掐聂伤,要他给自己一个亲儿子。
聂伤行动迅速,第二日就让斗耆家的长辈带着黄飞虎和大量彩礼,往宿国求亲去了。
宿伯淖一见到黄飞虎,还以为来错了人,这明明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哪里像个九岁的毛孩子?
越是这样,他越相信黄飞虎不是常人,将来一定成就非凡,一眼就看上这个女婿。
黄飞虎本人也很识大体,一直表现的成熟稳重,丝毫没露出野蛮本性。更是让淖喜欢的不行,对自家女婿无比亲热。
那苹女气哼哼的出来和黄飞虎相见,也是吃了一惊。本以为对方是个拖着鼻涕的小屁孩,谁想竟是雄壮威武的少年。
这人虽然长的丑了点,但是身上气势逼人,气质如猛虎一样,望之使人心惊。
别看这苹女泼辣,其实有强烈被征服欲。压不住她的男人,她就各种傲慢欺负瞧不起,若有男人能震住她,就会变了态度,百依百顺,越是打骂心里越舒爽。
当日被聂伤拒绝,是她平生第一次遭到冷遇,和那些一直奉承她的男人完全不一样。虽然表现的很愤怒,但她心里却痒的不行,更加渴望能嫁给这个冷酷的男人,
而这次黄飞虎则是带着征服泼女的心思来的,待与苹女独处时,立刻恢复本来面目,粗暴蛮横,霸道总裁。
这正好撩到苹女的痒处,把这个泼辣的伯爵之女撩的心头酥麻,浑身发软,恨不得倒在对方脚下,被这个小自己几岁的小孩狠狠柔令一番。
黄飞虎却只是个情事懵懂的熊孩子,见对方被自己吓的满脸通红,泪光泫泫,就像在打谷场上打服了挑战自己的男孩一样,兴奋的哈哈大笑。
他不再拘谨,粗鲁的蹲坐起来,拿起一根猪腿就啃,端是霸气四溢,拽的不行。
苹女见到他的狂态,更是满眼桃心,爱的心都化成一滩水了,悄悄挪到跟前,低眉顺眼的伺候自己男人饮酒吃喝。
宿伯淖对自己爱婿万分满意,又让国中贵族前来观看。众人也都不住点头,认为此子不但前途无量,还有担当,重情义,是个能够依靠的人,将来必能庇护宿国遗民。
于是立刻告知聂伤己方意见。聂伤生怕再出岔子,淖也担心好女婿跑了。两家长辈一拍即合,当即在宿城举行了婚礼,让两个未.成.年成了婚。
黄飞虎从此就把家安在了宿城,成了宿国人。
他深知自己的责任所在,尽管思念斗耆国熟人,也压抑住郁闷之情,在宿国安住。好在两国相邻,他随时都可以到斗耆国探亲,倒也不是太难熬。
宿伯淖的进取心已经消磨光了,对爱婿抱以厚望,希望此子能尽快接管国事,好让自己早日去寻找跑了的老婆。
他知道黄飞虎在聂伤身边接受教导,文武皆优,特别是在军事上有着极高的天分。便把兵事都交给他负责,自己只在一旁监督,平日政事也让他逐渐参与。
黄飞虎性格分裂,正事上少年老成,私底下却还是个熊孩子。
国家大事他应对的妥妥当当,一回到家却又和苹女吵架厮打,还纠集一群少年胡闹玩耍,闹的府中鸡飞狗跳,让宿伯淖头疼不已。
……
黄飞虎大婚后不久,斗耆国迎来了一群形貌怪异的奴隶——敖来国把聂伤购买的海民送到了。
这些海民男女老少皆有,约有五六十人,大都赤`身果体,只有少数成年人有草裙围在腰上。
他们是淡水海民,血脉相对花蟹这样的咸水海民更接近人类,所以身体特征也更像人类。
最明显的差别是背上没有背鳍,身上也没有鳞片,只是嘴大一些,眼睛有膜,手掌脚掌长了蹼而已。
要是不在近处细看,一定会把他们当成人类。
人类血统多自然更容易交流,智商也高,负面作用则是水性不如咸水海民好。但也远胜人类,在水里活动自如。
“聂侯,我还是想不通,你要这些海民做什么?”
敖丙亲自押送队伍前来,见了聂伤很是亲切,笑着问他缘由。
聂伤慢慢走着,一边查看这批海民,一边对他说道:“你敖来国怎么用海民,我就怎么用。”
敖丙摇头说道:“想驱使他们做水军吗?如果真是这样,聂侯你可就失算了。”
聂伤停下脚步看着他,问道:“这是为何?”
敖丙负手笑道:“你以为我敖来国愿意用这些海民吗?当然不是。”
“我敖来国靠海,海中野海民出没,骚扰渔船和海岸,没有办法,只能依靠熟海民对抗野海民。而这些熟海民也不是善茬,只比野海民温顺一些而已,其实也是个大麻烦。”
“他们野性难驯,不服管束,一旦心怀不满就大肆作乱,遭到追捕就逃入海中,无法惩治。陆上之国根本无力约束他们,只能示之以恩,勉强羁縻,很难用到他们的力量。”
“为了稳住国中的熟海民部落,我敖来国不知付出了多少财富,他们出的力与之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他看着聂伤,嘲弄笑道:“聂侯,听我一说,你是不是后悔了?哈哈,如何真悔了,大可与我直说,我退货给你。”
聂伤抹着胡子想了想,微笑道:“多谢敖丙兄提醒。我这里是内陆河湖,他们逃不远,我也有的是办法控制他们。”
“随你便吧。”
敖丙一挥手,转过身去发了会呆,突然说道:“我又被李哪吒羞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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