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头……”
谈及此事,大史白眉紧蹙,神情严肃的说道:“血巫女对此避而不谈,我们从她那里问不到一丝有用的东西。”
“可越是这样,就越说明那逃走的人头对血巫女十分重要!”
他加重了语气,抚须说道:“我们推测,人头可能涉及到她的重大秘密,会威胁到血巫女的性命,因此抵死不说。”
“还有一种可能,那人头是血巫女的一个分身,它会潜在周围,伺机营救血巫女。不过据六鸦他们所说,人头似乎是被囚禁在血巫女a体内的,这个可能性不大。”
“但无论人头是对血巫女什么态度,它终究是血巫女的一部分,离开了血巫女之后它还能不能存活,是个问题。倘若能独立存在,就说明此物也有血巫女的能力。它有脑子,身子虚弱,所以……”
“所以它要吃肉!”
聂伤接口发声。
“是的。”
大史点头道:“我们祭所众巫商议过后,一致认为,那人头应该能够独自存活,并拥有吞噬血肉之能。”
“它的身体残缺,肯定会在最近大肆捕食人兽。用不了多久,它就变成另外一个血巫女,随意化身为任何一个凡人,混入我们之中,然后在暗中偷猎我国国民。”
“以血巫女的本事,可以完全以他人血肉塑造自身,不论气味和血脉都和被吞噬之人一模一样。吃下猎物脑子之后,她还能获得被吞噬者的记忆,假扮他人不要太容易,一般人和猎犬很难发现他们。”
“大史说得没错。”
剑父插口道:“之前正是因为那血巫女施展的惑踪巫术,变成普通人的身份,才让我们无法察觉到她们的入侵。
聂伤听的头疼起来,分析道:“混在人群中的恶鬼,是最难对付的。我们没有辨识之法,连貘先知都无法准确定位此物,它要是在国中杀人,我们很难防备的!”
他沉思了一会,说道:“此物既然拼命脱离血巫女,说明它是被血巫女困住的,对血巫女一定满怀敌意。”
“那么,血巫女不告诉我们人头的事情,难道就没想过,此物生长壮大之后,会来找她报仇吗?还是说,血巫女确定它不会来,或者就算壮大了也不是自己的对手,才如此淡定?”
大史道:“我们以为,血巫女肯定有压制人头的手段,人头如果来找她,便是在帮她,说不定反而会被她吞噬,从而得以脱困。所以她才不告诉我们,不让人头被我们抓住,放任人头壮大。”
“让我想一想。”
聂伤揉着眉头思考了好一会,才开口道:“那人头一定要尽早抓住,绝不能等它化成人形!”
大史摇头道:“那物有血巫女之能,又是无形之体,可以藏在山洞石缝,树木河水里。再以鸟兽蛇鼠为食,借鸟兽气息掩饰自身,简直无迹可寻,我们找不到它的。”
“呵呵!”
聂伤冷笑一声,道:“我们找不到,血巫女一定找的到。”
“可是那血巫女……”
大史不解,还要强调困难,却被聂伤举手止住。
“毕鬼呢?”
聂伤问他:“那厮改造巫术没有结束就私自跑了出来,不会影响巫术效果吧?”
大史悻悻道:“影响肯定有影响。要是一般情况,在巫术改造的紧要关头逃走,他就死定了,半死之躯定然变成全死之尸。谁想毕鬼那浑人竟然因祸得福了!”
“半死之躯的改造,需要把尸魁中的半死之力逐渐注入身体,这个过程本来很慢。一是尸魁中的半死之力也不多,需要逐渐恢复。二是过程很痛苦,太快了的话,被改造者的灵魂也承受不住。所以耗时经年。”
他摇头笑道:“毕鬼在急需半死之力时,正好碰到那血巫女。血巫女血肉中活力极其充沛,等于送上门来大补之物。”
“毕鬼吃了小半个血巫女,一下得到了许多活力。尸魁可以把血肉中的活力直接转化为半死之力。于是他便一次性拥有了大量半死之力,比之前几个月时间总共获取的半死之力还要多。现在的他,已经彻底完成了半死之躯的改造,正在巩固之中。”
“这家伙运气太好了!”
聂伤欣慰的笑了笑,问道:“他可以行动吗?”
“可以。”
大史点头道:“只要不出祭所,不剧烈活动,随意走动完全可以。”
“那好,这里结束之后,你便带他去见血巫女。”
聂伤挑起嘴角狞笑道:“嘿嘿嘿,让他继续吃那血巫女,吃到她屈服为止。毕鬼应该还能吃吧?”
“啊!”
大史楞了一下,面色发白,低声说道:“可以吃。”
“那就让他慢慢吃,一点点的吃,如果那血巫女还是不说……”
聂伤面色冷酷的笑道:“哼哼,就把她的脑子也吃了!她不配合,我们留她也没用,只要留下一点血浆做研究就可以了!”
……
在河边晒了一中午太阳,下午起了微风,聂伤担心女秧受寒了,便结束了沙滩度假,收拾了东西往回赶。
半路上,他看到天空中有一片奇异的乌云跟随,心知是鸹神要见自己,就让女秧先回去,自己在路上等着。
“哇,聂伤,大冬天的,你晒什么太阳?”
鸹神一落地,就变成了黑衣妇人的模样,嘲笑道:“你的婆娘,怎么是个凡人?哇,你如此强健,凡人女子怎么受得了你折腾?哇嘎嘎,你该找个同样强壮的女人才是,我看那个看守鱼人村的壮妇最适合你了。哇嘎嘎嘎!”
“熊女?”
聂伤听的面上肌肉直抽,忍着怒气反讽道:“呱神,你还是你,一点都没有变呀!别看躯壳变的好看了一些,其实内里还是那个粗俗的丑妖婆!”
“哇!你、你……你不要污蔑我!”
鸹神大怒,急忙扶了扶头上的黑色大丽花,摆了个婀娜的姿态,斥道:“我已经回复青春了!哇,我不再是那个丑老太婆,我以前就很美的,我现在是……我也是个美妇!”
“嘶!”
聂伤只感觉牙齿发酸,打了个哆嗦,正色道:“侮辱别人的正妻,是非常无礼的行为!我能容忍你嘲弄我,但不能容忍你侮辱我的女人!”
“哇!哼!”
呱神不屑的冷哼一声,不悦拂袖道:“我不是你的属臣,也不怕你,你休想对我指手画脚!”
聂伤无奈摇头,转过身去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呱神身子一动,拖着一道黑气转到他正面,拱手道:“我是来向你致谢的,哇,顺便归还一物。”
“样子改变了之后,哇哇哇的听着好难受。”
聂伤心中吐槽,摆手道:“谢就不用了,你也帮了我大忙,我们之间互不相欠。”
呱神神情郑重道:“你帮我的忙,哇,比我帮你的忙大多了,等于救了我一命。哇,我非常感激,必须要谢,哇,否则会留下心病,哇,影响神魂稳定。”
“你可不还可以,不要说哇?”
聂伤实在听不下去了,又怕伤到她自尊心,好声劝道:“你现在是人形,不是孤妇鸟形态,不要再哇了,会被人耻笑的。”
“……”
鸹神一下懵住了,脸上慢慢显露出羞耻之色,小心翼翼的吐字说道:“哇……呃,咳咳,我记住了,以后,呜……咳!以后尽量不说。”
聂伤看她憋的面色发红,摆手笑道:“你已经哇了几百年了,不可能一下改掉。不要急于求成,以后说话时多留心,慢慢改,会改掉的。”
鸹神神色难堪的憋了一会,又恼火的瞪了他一眼,忽然伏拜在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聂伤,你赠我宝物,让我成功进化,再得百余年寿命。此恩形同再造,孤妇鸹深感厚恩,必厚报于你!”
聂伤也不矫情,挺身受了她一礼,说道:“起来吧,你我相交一场,情同密友,朋友之间,不必把恩情分的这么清楚。”
鸹神站了起来,抖了抖黑裙,手中又变出一个玉瓶来,说道:“这是应龙之血,哇……呃,我没用,你拿回去吧。”
“嗯?”
聂伤看着她手中玉瓶,惊疑道:“你没有使用应龙之血?那你是怎么进化的?”
鸹神笑道:“我只用了溶血树之心。”
“咳,那溶血树之心里,蕴含着大量怨魂之力,可以很容易转化为阴鬼之力。我本就有深渊邪神血脉,阴鬼之力也是一种邪神之力,于我非常滋补,不但让我再进一步,黑锋也强盛了许多。”
“至于应龙之血,强大的是肉a身,并不能滋长我的妖力,只是次要之选。我以前没有办法获得阴鬼之力,只能指望神灵之血,但既然有了阴鬼之力,就不再需要应龙之血了。”
聂伤听明白了,说道:“溶血树之心能滋长你的妖力,应龙之血也能强壮肉a身,二者又不冲突,为何不一起使用呢?”
呱神摇头叹道:“唉,我活了这么多年,早就不敢贪心了,只求能活着就好。在行将消泯时,能得到你的帮助,得以再续寿命,已经很满足了。”
她望着西方沉默了一会,神情萧索道:“我母亲一生都在抗拒深渊的诱惑,不愿再回那个地方,也不想看到我堕入深渊。她在失踪前,曾经叮嘱过我,要我永远都不要回应深渊。”
聂伤疑道:“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说,你是被你母亲赶出巢穴的?怎么变成你母亲失踪了。”
鸹神翻着眼睛说道:“有区别吗?反正都是她遗弃了未成年的我。”
聂伤无语。
鸹神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这一辈子也和母亲一样,一直在逃避深渊的纠缠。你是我的恩人,应龙之血对你也很重要,我若贪心不足使用了它,就违了本心,这会让我心防崩溃,最终堕落的。”
聂伤瞅了瞅她,伸手接过玉瓶,问道:“深渊邪神在追查你吗?”
呱神点点头,苦笑道:“我是邪神郁和姑获鸟的嫡系孙女。郁是东方深渊之主冥疆嫫的嫡子,他的血脉是深渊邪神中最高贵的,所以我也算是高等邪神。”
……郁是一个神性古怪的邪神,他喜欢和地表神灵混血繁衍后代。因为血脉性质相冲,所生子嗣大多血统杂驳,少有强者。
而姑获鸟则是唯一一个能够和他的血脉高度融合的堕落神灵,所生的两个子女,勾星和隐飞,完美继承了父母的血脉之力,潜力极大,深受郁的器重。
决定深渊邪神势力大小的因素,除了本身能力之外,其他全靠自己子嗣维护。郁和他的兄弟姐妹相比,子嗣十分弱小,在争夺领地的冲突中处于劣势。
自从生下了两个潜力巨大的子女之后,郁就对二者极其重视,希望他们能成长为自己的得力打手。
可是没想到女儿隐飞的风鸟性格主导了灵魂,非常厌恶深渊,竟然逃离了深渊,到地表生活。
郁对此异常愤怒,想方设法要把隐飞抓回来,但因为自身无法到达地面,一直都没能抓到隐飞。
而隐飞就是呱神的母亲,她后来不知又和哪位神灵结合,生下了孤妇呱,然后又在孤妇呱刚会飞的时候失踪了……
“这么说来,是你的祖父邪神郁在追捕你?”
聂伤听完说道。
“应该不是。”
鸹神摇头道:“我母亲可能被郁抓走了。我记得有一次,母亲说郁委托了好几位地表神灵帮他抓人,她可能逃不掉了,让我做好一个人生活的准备。自她失踪后,郁就没有来骚扰过我。”
聂伤不解道:“那是谁在追你?”
鸹神的神色变的阴沉,说道:“是其他邪神。他们得知了我的存在,觊觎我的血脉,都在搜寻我,想吞噬我!”
聂伤闻言神色一变,说道:“你能逃脱他们的追捕,一定很不容易吧?”
“哇嘎嘎嘎!”
鸹神忽然放声大笑道:“那些邪神,都是些杂鱼而已,他们的本体到不了地面,也没有能力委托地表神灵,连我的毛都伤不到一根。”
“真正让我烦恼的是,他们发出的永不停歇的呼唤声,会唤醒我的深渊意识,扰的我心神不宁,加大堕落的风险。”
聂伤皱眉道:“你早该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你摒蔽来自深渊的声音。”
鸹神轻松挥手道:“不用了,过去我性子孤僻,不与人交往,自怨自艾,心态很不好,才容易被他们影响。现在嘛,哈哈哈。”
她爽朗笑道:“我有了你和其他一些说话的人,心情愉快了许多,深渊噪声在我耳中,就像北风吹过,扰乱不了我的心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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