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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那家伙又来电话了……”睡梦中熟悉的来电铃声将我吵醒。
“谁呀?不知道别人还在睡觉吗??”
我有起床气所以最讨厌别人在我睡觉的时候打电话。。
“沫沫,是爸爸!你们应该到花市了吧?一直不见你打电话回来我和你妈担心了一晚上!”
“哦!对不起老爸,我们昨天晚上一点到的,只是太晚就没打电话给你们了!!”
听到老爸的声音立马清醒过来,还是报喜不报忧吧!只顾担心李亦然居然把这茬忘记了?
“平安到达就好!那你再睡会吧!听到你的声音我们就放心了!”
“嗯~老爸你和妈都注意身体!拜拜!”
放下手机,看着病床上纹丝不动的人,莫名的伤感起来,不会的!他不会让我一个人去面对所有的!他只是需要多休息休息罢了……
起身,离开,因为害怕再待下去会情不自禁泪奔。
今天的费城被冷雨袭击,夹杂着狂啸的北风,硬梆梆地砸着地上的一切,发着绝望的声音,使人感到雨的沧凉。
苦笑一声,倒是挺符合我现在的心情~
“夏沫,吃点东西吧?”李叔打破了这悲凉的一切。
“谢谢!我还不饿!”
我倚靠在走廊,看着从天而降的冰雨,如果天晴了,李亦然是不是就醒过来了呢?
“孩子,这是意外!你别把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我相信小然肯定会醒过来的!医生都说了他会醒的!”
他将两个袋子放在等候椅上准备离开。
“李叔,张叔还好吗?”昨天那血淋淋的一幕还浮现在眼前,好像比李亦然伤的严重!
“他做了手术也还没醒过来!但医生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那就好!”至少确定没事。
再次回到病房,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正准备帮李亦然擦下脸什么的,李叔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
“夏沫,我们得转院!公司那边有紧急事情需要我过去处理!”
这好像还是我大半年来第一次看到他眉头紧皱又坐立不安的样子,应该是有大事发生了吧?
“可李亦然还没醒过来呀?”
“我问了医生,他说可以!再说花市的医疗水平比这里要好多了……”
这时李叔的电话响起。他看了一眼,示意我先接电话,我静静地点点头。
李亦然,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真的好害怕!一边给他擦脸一边在心里祈祷。
“夏沫,救护车已经在外面等了,你简单的收拾一下吧!”
“好!”
再一次坐上救护车,直到离开雨也没有停,反而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冷。
“水……水……”
虚弱的声音被淹没在雨声中,我并没有听到。直到我回过神来看到他一张一合的嘴唇,我才凑过去。
“李亦然,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水……水……水”
“水?好好好!你等着啊!”
我欣喜若狂。拿出保温杯,可要命的难题来了,他要怎么喝呢?也没勺子!难道要我……?算了,这种时候管不了那么多了了!
我先喝了一小口水抿着,俯下身,把左手放在他的肩头,犹豫了一会,终归还是将自己的嘴唇与对方重叠。然后一点点将水送入他口中。
陆续喂了几口,他便不再出声,好像刚才是我的一个梦而已!失落随之而来……
晃晃悠悠的在路上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花市一医院。
还好,没雨。
将他安顿好,李叔就匆匆离去!
“李亦然,我们到花市了!你就不想回我们的家吗?”我的深情却被对面病房里刺耳的尖叫声打断。
“出去!都给我出去!滚呀!”
刚一开门,就看到两个护士小姐姐慌乱地推着治疗车出来,眼神和我交汇时还有些尴尬!
本想关门了事,对面又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嘿!我这暴脾气直接推门而入!
“你不知道这是在医院吗?就不能安静点吗?这样会……影响别人休息!”
走到床边,我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因为我看到一个跟老妈年纪差不多的女人,披头散发,面容憔悴,右手还打着点滴!虽然和李亦然都住着单间,可一个人照顾的人也没有。
“你是想喝水吗?”地上的应该是杯子的碎片和水壶。
“嗯!”她有些不快。
我从柜子里重新拿了一个杯子冲洗可一遍,再给她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中,再将玻璃碎片打扫干净!
她忽然在我即将关门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谢谢!”
“不客气!还有……对不起!”刚关上门,想了一下又推开。
“我叫夏沫,就在你对面病房,你有事可以叫我帮忙!”
她点点头,微微上扬的嘴角表示她应该是开心的。
回到病房,心情也平复了不少,将窗帘拉开,虽然是说给李亦然听的但更像自言自语。
“比起对面的阿姨,你多幸福呀!有我这么可爱的女朋友照顾你,你居然还不醒!再不醒过来我就做别人的女朋友去了!到时候气死你!哼~”
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醒,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跟他多说一点,再多说一点。
日复一日,病床上的人仿佛真的和这个世界,和我,隔离。
除了昨天在救护车上要水喝以后,再也没有动静。时不时的我会用棉签打湿他的嘴唇,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就亲上去。甚至期待着某一次他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睡公主那样被王子亲醒了!
然而,并没有!
闲的无聊,准备出去透透气!刚好碰到对面的阿姨。她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生怕被风吹!
“阿姨?”
我试探的叫了一声,因为不确定她会不会应我。
她转头微笑,并不说话。我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气氛安静又尴尬,想离开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窘态。
“有人照顾真好!”她看了看我,又道:“难怪人家都说女儿是爸妈的小棉袄!”
“您??”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我只有一个儿子,一个男孩子哪懂得照顾人呀?再说也不方便!”
“我男朋友就特会照顾人,只是现在轮到我来照顾他了!”我的表情由自豪到失落和难过。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很善良命运也会温柔待你的!”她居然还鼓励起我来。
“您也会恢复健康的!”
“身体可以恢复,但心理却是一辈子的遗憾和痛!我没有生病,我是失去了孩子!”
有人说,痛到了极致,是哭不出来的,只有酸涩,在胸腔中排山倒海。就像她平静的说出那句话时一样。表面平静,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我大吃一惊,久久没能回神。直到我日夜牵挂的那个人出现在我身后。
“媳妇~你好狠心居然把我一个人扔在病房里!”
我回头一看,可不就是活生生的李亦然斜靠在墙壁,只是气色不太好!我立马飞奔过去,没有看到阿姨的手瞬间紧握!
“你终于醒了!害我担心死了。你都睡了两天了!”
我委屈的依偎在他怀里。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就是头还有点晕!”
“那我们回病房,我去叫医生来给你检查检查吧!对了,先打电话告诉李叔这个好消息先!”
“好好好,都听你的!对了,你刚跟谁聊天呢?”
“住你对面房间的阿姨呀!她挺可怜的,失去了孩子身边也没个人照顾。”
“是挺可怜。”
回病房的时候我先行一步打电话给李叔,而李亦然则趁我不注意去护士站问了阿姨的信息。
“这家伙,人又跑哪去了?”
“李亦然?李亦然?李……”
“为什么你男朋友偏偏是他?”背后传来阿姨冷冷的声音。
“你认识他?”
我侧身看到她咬牙切齿,一脸狰狞的看着我,我好像猜到了什么。
“为什么不能是我?”李亦然从转角处出来拥着我。
“对于孩子的事,我很抱歉!但我真的不是故意想伤害他,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你怀孕了!”
他从容地说出了自己对那个孩子的愧疚。他能做的已经做了,无愧于心!至于要不要原谅是她的事了,而他也不会在意她是否原谅!
“可她是我唯一的孩子呀!唯一的……”她喃喃自语着回了病房。
我和李亦然都惊呆了,难道那个叫峰儿的不是她亲生的??
“好了,我们先回病房吧!李叔说他已经到医院门口了,应该等下就会上来!”
“只要你在就够了!”看来这家伙还在生李叔的气。
“父子哪有隔夜仇?你不知道这两天他多担心你,几乎彻夜不眠的守着你,公司有急事眯都没眯把你安顿好直接就过去了,他也不容易!”
我递给他一个苹果,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我不想他不快乐。
“我饿了!”
“那我去食堂看看有什么吃的?”
“嗯……快点回来啊!”
因为不是饭点,食堂里人很少。快速的买了一份汤和叉烧饭就往病房赶!
“夏沫!你等一下!”李叔在护士站叫住了我!
“李叔?你怎么在这?不去看李亦然?”
都到这了,没有不进去的理由吧……
“我,还是不去了吧!”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礼品盒。
“这个,你帮我拿给小然吧!在他回唐镇的那天我就拿回来了,只是他一直都回避我,包括去你家,出了门他就走了连家都没回。所以一直也没机会给他,算是我对他的一点补偿吧!”
“这个应该对他很重要吧?您还是亲手拿给他吧!”
“可是……”他有些迟疑。
“没事,还有我在呢?他总不会当着我面为难你的!来吧!”
李叔开心的点点头。
“李亦然!我回来了!”
“你怎么……这么久?”看到跟在身后的李叔,他收敛起笑容。
“小然,你醒了就好了!”李叔努力示好。
“你来干吗?”
“废话!当然是来看你啊!”我将餐桌支好,把饭菜放上去。再朝李叔使了个眼色。
李亦然不再坑声,专心吃饭。
“这个是你妈妈的项链,我拿回来了!还是交给你保管吧!”
他将盒子递过来,李亦然看了许久,终究还是接下,李叔也释然的笑笑。
“李叔,来这坐!我去打壶开水!”我挪了挪床边的椅子,李叔看了眼李亦然,见他没有反对这才坐下。
“阿姨?”
一开门便看到一个落荒而逃的身影。刚才应该在门外偷听。
“那个,我出来透透气!”她故作镇定。
“哦,好的!”我准备离开,她却挡住了去路。
“那个……是峰儿把他撞进医院的?”她有些尴尬,眼神飘忽。
“对啊!还打了李亦然,张叔也受伤了还做了手术!不过他还在费城,李叔回来的急,只帮李亦然办了转院手续!”
“这孩子……”
“我知道你失去了孩子肯定很心痛,但他失去了妈妈也很可怜呀!如果没有项链的事,后面这些事应该也不会有了!”
既然说起来了,那我也该为他说句话。
“我……”她欲言又止。
“阿姨,没事的话我先去打开水了!”
“好!”
刚想推门而入,却听到病房里的对话让我驻足观看。
“谢谢!”
“我是你爸爸呀!这不是我该做的吗?我知道这些年亏欠了你,更亏欠了你妈!所以我都在尽力补偿你!只是可能方式方法不太对!”
看到他们这样坐下来好好沟通,真为他们高兴!我想,在天上的那个阿姨一定也乐见其成吧!
傍晚时分,李叔因为要给阿姨送饭才离开病房。
“恭喜恭喜,大团圆结局呀!”
“都是媳妇的功劳!”
“那我就开心的接受吧!”
“媳妇,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他向我勾勾手指。
“什么?”难道是项链?我兴致盎然的走近。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哇!好漂亮!但是好像现在一般很少看见这种款式!”
“算你有点眼力见,这可是我姥姥祖传的只传女不传男,不过我妈只有我一个儿子所以才会在我手里。”
“李亦然,这坠子后面有字!”
“我看看!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长流与君同!好有诗意!”
“是呀!这寓意也很美好,我在想也许传承的不是这项链本身,而是这份祝福!”
“不错嘛!媳妇越来越聪明了!”
“那是!”
“还好,失而复得!不然我真的会觉得对不起我妈?连她的东西都保护不了!”
他摸着项链,对阿姨的思念也越来越深!
“好了!别自责了!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好好保管!阿姨不会怪你的。”
书上说,人的思念会随风飘浮在空中,因为积压得太久太浓,终于承受不住便下起雨来,其实雨水就是思念。
雨,一滴一滴温柔地落在窗户上,似乎怕吵醒了床上睡着的人。都进入梦乡了手里还紧紧抓着那个项链盒~
你说,阿姨的项链失而复得真好!
而我想说,你失而复得真好!愿我们也能时光静好,细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