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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成!李渠帅!你是个厉害的家伙!没想到我打败了你们那么多的同伴,却偏偏栽倒在你的手里!这证明,你比其他几路渠帅,要聪明的多!”
黔国公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用手里的枪杆撑着自己的身体。此刻他身上已经多出受伤,脸色因为失血过多,有点惨白。他的大腿上还插着一支折断了的利箭,伤口还在往外流着血。不过,越是到了关键的时刻,越是不能输了气势,他黔国公,决不能倒下!
“过奖了,黔国公!我只不过是比不上其他几位的家大业大,所以我才万分小心。你在钦州秘密安排南洋水师等着我,我差点也成了你的手下败将了!”
李学成当面点破黔国公当初是怎么算计他的,颇有种自夸的嫌疑。黔国公也是自嘲的笑了笑,也不打断这个人的自嗨,被看破计谋,这是领兵打仗的常事,被看破不要紧,只要一次没看破,那就是送命的危机。
“李渠帅,我和你商量个事吧!”
“黔国公请讲!只要不过分!我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
“那好,我知道,你们之间有赌约,谁得到我的人头,谁就能最终成为教主。这样吧,我这颗人头送你了。但是,我希望你能留下我这二十几个兄弟的命,让他们帮我们这群死去的弟兄们回去报个信!也好让家里人知道,我们死在这里了!”
李学成低着头想了想,似乎这里面没有什么能耍诈的地方。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李学成也不在乎这二十几个当兵的生死了。索性,答应了黔国公。
“好!我答应你,放你这群兄弟回去。我还帮你把这里的死去的兄弟给收尸。挖个大坑,给你们再立个碑!”
“那好,这就多谢李渠帅了!我去给我这些兄弟们道个别,然后,我的大好头颅,双手奉上!”
黔国公做出这样的决定,让他的那些活着的兄弟们,一个个气愤到颤抖。他们不是贪生怕死的人,难道要自己的兄弟们都死了,他们却要屈辱的活下来吗?难道要看着自己爱戴的主帅,用自己的性命去换他们的苟延残喘?他们是振武军!名震西南的振武军!宁死不降的振武军!他们就算是死,也不愿意这么活着!
“大帅!我们不活了!我们跟您一起死!”
“对!振武军没有怕死的孬种!”
“大帅,我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大帅!就让我们和您一起死吧!”
大家纷纷激动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他们不愿意就这么从敌人手里活下来。这要是回去,别人问起来,为什么其他人都死了,你还活着?他们难道说是黔国公用自己的人头,换来了他们的一条生路?这样被人质问,这些血性的汉子,还不如杀了他来的痛快。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都要活下去!活着回去,才能把消息带出去,才能让死去的弟兄们的亲人们知道,他们的亲人,英勇奋战,战死在了这里。”
“不!大帅!我们宁愿战死,不要当懦夫,我们不怕死!”
“你们给我听好了,有时候,活下去比死了更需要勇气!你们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从今以后,你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着了,而是为了我们这些死去的弟兄们而活着!记住了,把消息带回去,别让兄弟们成了孤魂野鬼!记住了!好好的活着,一定要看到白莲教被剿灭的一天,然后到我们的坟头告诉我们!”
“这次,我不会给你们下命令了,这算是,我的最后一个请求吧!求求你们,勇敢的活下去!把消息带回去!”
黔国公老泪纵横,给自己的这群兄弟们跪下了。这些残存的士兵们,各个虎目含泪,纷纷跪在了黔国公的身边。他们从没有见过自家的主帅如此的恳求,自家主帅说得对,活下去,其实比死了更加需要勇气。
“大帅!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活下去,哪怕被人唾骂,我也要活下去,替你们活着!”
“大帅!等到胜利的那一天,我们就来陪你!您一定要和兄弟们等我们啊!”
……
……
这群铁血男儿,已经是哭的泣不成声,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今后他们的日子,将会活在无比的煎熬之中,可是这群勇敢的人,将会竭尽全力的去面对,直到胜利的那天。他们此刻已经是死了,但是他们此刻又因为主帅的一个嘱托,因为兄弟们的嘱托而重生了。他们一定要活下去,不能让弟兄们死不瞑目。不能让这群好兄弟,就这么默默无闻的死在了这片荒野之中。他将用自己的嘴,去记述这里发生的故事。
好男儿一诺千金,无论前路有多么的艰难,哪怕满路荆棘,咬着牙也要走下去。
“谢谢了!兄弟们,咱们来生,再做兄弟!”
黔国公朝着这群兄弟们,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原来的那块大石头上。他手里提着自己的佩刀,这是当年圣上因为他平定苗疆有功,赏赐给他的。而如今,他将用这把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黔国公面朝着北方,双眼看向天空,仿佛看到了朝堂上的那位伟大的君王。
“圣上!老臣无能!兵败身死,有负您的嘱托。唯有以死谢罪!如今西南大乱,老臣没能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让江山动荡,让百姓受苦!臣罪该万死!”
“圣上!永别了!”
横刀一抹,血光蹦现!黔国公的身子慢慢的倒下,任由脖颈上的鲜血流淌,他双眼空洞的看着这片湛蓝的天空,脸上满是遗憾。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这场战斗,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轻视白莲教,不该一意孤行的深入南宁。
他失去了自己的三个儿子,失去了十二万手足弟兄,也没能保护好那些对于振武军抱有期望的桂省百姓,他黔国公早就有死的心了,只是他不甘心,不甘心这么看着局势糜烂下去。这次自己虽然是死了,但是,死了也要拿自己这颗人头,给白莲教添堵。
你刘晨阳不是想要我的人头来当教主吗?老子偏偏不给你!我这颗大好的头颅,给了这个最弱小的,但是最聪明的李学成,让你们自己狗咬狗去!只要你们不是铁板一块,到时候朝廷大军一到,收拾你们,就给我,就给我的兄弟们,和这方苦难的百姓们,报仇雪恨!
“啊……时间到了吗?呵呵,原来死也就这样啊,夫人……月儿,星儿,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乾儿,坤儿,耀儿,爹来了,来陪你们了,等等爹,爹老了,走得慢,你们也走慢点。”
一代名将黔国公言宇泱,就这么逐渐的闭上了眼睛。他的胸膛不再起伏,他的心脏不再跳动。他的时代已经结束,而振武军的时代,也随着他的陨落,随之结束。天边,一颗流星当空划过,似乎预示着对于这个名将陨落的哀伤。
李学成等了许久,真的看见黔国公已经自刎了,派了个士兵拿着刀去砍黔国公的人头。结果还没走到黔国公的身边,就被激动地黔国公部下给拦住了。张俊,这个一直跟在黔国公身边的将军,恶狠狠地驱赶了李学成派来的士兵。
“我家主帅的头颅,岂能让一个贼兵砍去!这是在侮辱他!李学成,你若是有胆,自己来砍!别让我看不起你!”
张俊这句话,李学成听了之后,似乎也是这么回事,刚才自己的确是有点太看不起人了。他亲自走到了黔国公的尸体旁边,朝着尸体深深的鞠躬。然后用黔国公自己的佩刀,利落的一下,砍下了黔国公的人头。
提着人头的他,高兴的哈哈大笑:“我就要成为教主啦!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