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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问命案的事情,出奇的顺利。或许是因为武定国一行人前几日在城里闹出来的动静,让这次审案出现了墙倒众人推的局面。有些案子明明没有充足的证据,可是到了审案的时候,不少苦主都突然拿出了铁证!
这些命案,就连武定国自己都觉得看不下去了。要说宁国公主非得跟平头老百姓过不去,那是太牵强了,真的跟老百姓过不去的,其实是宁国公主手下的这群狗腿子。武定国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变本加厉。
原以为,这群狗腿子,最多是霸占田产的时候,顺走苦主家一头牛什么的,可是真的当他们来到苦主面前对峙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把这群狗腿子想的太可爱,太单纯了。
牵走牛算什么,再送个驴吧,那些传家宝当添头吧,然后时不时来你家慰问一下,白吃白喝。来往的多了,你家女儿不错,送给我暖床吧,至于你家倔脾气的臭老头?呵呵,路上走路摔死了怪谁啊!老人家就不要让他随便上街嘛……
“令人发指!弄得好端端的一家子,家破人亡!你们还有点良心吗?简直丧尽天良!死不足惜!”
太子这次是跟着来的,前几次他因为拉肚子,缺席了,这次一来就看到了这么劲爆的场面,不怒发冲冠才怪。饶是太子好脾气,也气的不轻,没见过这么残忍的,如今苦主家就剩下一个老太婆,带着两个小娃娃。老头子死了,儿子被发配边疆,女儿投河自尽,好端端的一家人就这么天各一方。太子一把抢过鞭子,狠狠地抽着宁国公主家的几个管事,打得他们嗷嗷直叫。
“行啦,太子大哥,你停手吧,你打死他们,反倒是便宜他们了。这次,我们要用国法来办案,对于这群王八蛋,国法不会放过他们的!”
武定国拦下了暴怒的太子,然后转过头,看着宁国公主,一言不发,只是叹了一口气。宁国公主此刻都吓傻了,她哪里想得到,自己养的几条狗腿子居然这么丧尽天良,而这一切,最后都要算在她的头上,她冤不冤啊!
“行啦,老占,别看着了,开始宣判吧!”
“嗯,现在本官开始宣判……”
占杨芳面无表情的开始走流程,当最后判决这些狗腿子,被处以腰斩,周围的百姓们拍手叫好,恨不得当场就亲自操刀!
“各位相亲,现在这几个混蛋还不能死,大家别着急。”
“为什么啊!我们就要看他们死在我们眼前!”
“他们犯下的罪孽,不止你们这里一家,还有几家,他们等着我们过去宣判呢!各位乡亲,听我一言,等宣判完毕,到时候行刑之日,我定会请大家来观看!”
“那好!我们信你,信占青天!”
经过这么一番解释,群情激愤的老百姓才给审判组让开了一条路,让他们去下一家苦主那边。武定国坐上马车,准备离开,却看到宁国公主还在发呆,面带犹豫。
“公主殿下,该出发了,咱们接下来还有几个地方要跑呢。”
“武大人,本宫……不,我想……我想给这家人死去的亲人,上柱香,磕个头……”
武定国十分的诧异,堂堂公主殿下,居然自称我,而且还屈尊降贵的去给老百姓磕头,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难不成昨晚,这个公主殿下被人给魂穿了?如今身体里,其实是一个来自后世的善良灵魂?
“不可!公主殿下乃是金枝玉叶,岂可给百姓下跪?再说了,公主殿下,你现在道歉又有何用?人都死了,无法挽回了。”
还没等武定国开口,御史大夫刘伟清就开口了,对于这件事情,皇家的尊严更加重要。而且,这个案子,已经明确了,宁国公主其实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人,她的那些狗腿子,不过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罢了。
“刘大人,我自小流落民间,也是一个这样的小家庭,度过了我的童年。我能明白他们心中的苦,所以……我想以个人的身份,给苦主家道个歉,磕头上香。”
“公主……”
刘伟清大人还想劝劝,却被太子给拦住了,太子看了眼自己的姑姑,看见了公主眼中的惭愧和悔恨。他这个做侄子的,自然会想办法满足自己姑姑的心愿。
“刘大人,圣人云,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并且,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认为,既然犯了错,那就该赔礼道歉,不管这个人是不是皇家之人。”
说完,太子亲自拉着自己姑姑的手,诚恳的来到了这家苦主跟前,表明了自己的来意。苦主先是受宠若惊,然后,便是含着泪点点头,引着他们来到了一处灵堂前。
围观的老百姓看着这一切,开始不断的小声讨论,太子和公主这是打算干什么?可是当看到公主跪下的那一刻,全场寂静无声。在死去的百姓牌位前,公主毕恭毕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每磕一下就大声说一句:对不起!
刘伟清跟着跪了,武定国也跟着跪了,占杨芳一样跟着跪了。百姓们见状,也跟着跪了。宁国公主本性其实不坏,只是被荣华富贵迷了眼,当她看到农家小院,想到了自己儿时的生活,她才明白,自己错了,错的多么的离谱。这一跪,不但没有贬低皇家的一丝脸面,这一跪,让百姓看到了道歉的诚意!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武大人,你这诗写的真好,可否赠与我?”
“行啊,你要是喜欢,那就拿去吧。”
没想到武定国随口抄来的一首诗,占杨芳居然喜欢得不得了。看他这架势,似乎有把这首诗当做座右铭的打算,武定国有点哭笑不得。他们这次审案,因为公主的那惊艳一跪,取得了空前的效果。老百姓们都传遍了,公主居然给苦主家下跪认错,这态度,皇家真是好样的!至于后面的那几家,公主依旧是下跪认错,她的诚恳行为,也得到了百姓的谅解。
本以为需要用人头和鲜血平息的民愤,居然被公主的这一跪给熄灭了,真是意想不到。这也让武定国和几个主审官明白了,百姓要的不是报仇,而是实实在在的公道!
而公主的这一番自发的行为,也为接下来的审案,开了一个好头。那些趾高气昂的权贵们,再也没有往日的威风,开始低声下气的祈求百姓的原谅,这对于稳定民心,是一个极好的消息。接下来审案的时候,武定国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让这些权贵们服软了,没看到公主都跪了吗?你丫的还嘚瑟个啥?信不信我拿鞭子抽你!
对于几个丧尽天良的狗腿子,武定国把公审大会的模式搬了出来,明正典刑,当场执法,让老百姓们拍手叫好!血淋淋的人头摆在城门外,告诫着那些当狗腿子的人,凡是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五天时间,宁国公主的案子就处理完毕,武定国也可以顺利的向皇帝交差了。走在回皇宫的路上,武定国感慨良多,才有了刚才抄诗的那番举动。他突然对占杨芳说:
“老占啊,咱们这些审案的人,会不会出现贪赃枉法,包庇纵容呢?”
“额,这个有点难说。”
“是啊,你看看你,穷的叮当响,万一别人贿赂你,为了生计考虑,你会不会包庇纵容呢?”
“武大人,你这是在怀疑下官的人品,下官保证不会如此。请你放心!”
“唉,我对你放心啊,但是,我对其他人不放心,对以后的人不放心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御史台是个清水衙门,你可以两袖清风,但是没法保证其他人也会和你一样啊。”
“唉……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