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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你听说了吗,武侯爷要到咱们浣衣局来视察了。”
“嗯,我听说了,今天米姑姑给我们透露了这个好消息,而且还要求我们换上新衣裳。给武侯爷一个好印象。”
“唉?嫂子,你说,武侯爷参加了那场南宁光复的战斗,他会不会知道哥哥的消息呀!外面的人都说,哥哥投降了,最后死在了南宁城里面。可是为什么上次还有人给我们家送了笔银子呢?送银子的人说,哥哥没死,只是执行秘密任务去了。但是为什么刑部的陈大人却说哥哥他的确是投降了,还把我们抓到了这里来?真搞不明白,他可是哥哥最好的朋友呀。”
“兴彩,不要多想了,明天嫂子去问问武侯爷就明白了。你快睡吧,你累了一天了都,手上的伤还没好,明天也不要洗衣服了,嫂子帮你完成就是了。”
“嗯,嫂子,你也快睡吧。兴彩现在手上的伤口不疼了,快好了你看看。嘻嘻。一点都不疼呢!”
名叫兴彩的小姑娘,举起自己肿得像猪蹄一样的右手,上面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原本这双手,是可以做出漂亮刺绣的小手呀!如今却被糟蹋成这个样子。唉,都是冬天里洗衣服给冻坏的。兴彩还是个小姑娘,十一二岁的年纪,本该是青春烂漫的时刻,这个时候她却不得不早熟点。
其实她手上的伤口一碰就会疼,但是她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嫂子再帮她分担任务了。嫂子的手,原本漂亮极了,当年哥哥老是开玩笑说,若是天下比谁手美,我娘子当为第一。然而,这么漂亮的一双手,已经变得像是泡发了一样,泛起了死皮,还有不少裂开的伤口……
试想一下,每天从早到晚,一直泡在水里洗衣服,这双手能不烂吗?
“傻瓜,你在嫂子面前逞强干嘛,嫂子还不知道你。快睡吧,嫂子还有最后一桶衣服呢,洗完了嫂子就睡了。”
“嗯,嫂子……对了,嫂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不许生气哦。”
“好吧,你问吧,问完了就要睡觉哦。”
“嫂子,其实那天陈大人来的时候,对你说的那些悄悄话我都听见了。他说只要你肯答应做他的小妾,他就可以把你捞出去。你为什么不答应呢?”
“陈大人?哼!那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以后别在提他了!兴彩,嫂子就算是死,也不会从了那个狗东西的。我相信,你哥哥他一定是还活着,一定是在执行秘密任务,等你哥哥回来,我们就能脱离苦海了。”
“嗯,兴彩相信嫂子,一直都相信。只是……”
“只是什么?”
“爹爹,还有娘亲,他们都看不到了呀……呜呜呜呜。”
兴彩小姑娘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看来,家破人亡这件事情,给她成的伤害还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她嫂子只好抱着她,眼上的泪水也是跟着往下落。兴彩的哭声非常压抑,她害怕吵醒了其他同房的人,上次就是这样,结果被打了一顿,嫂子为了保护她,连一颗牙齿都被打掉了。
或许是哭累了,兴彩慢慢睡去,她嫂子小心的把她放进被子里,虽然,这所谓的被子,不过是一床薄薄的破棉絮罢了。掖好了被子,嫂子起身,悄悄地走出屋外,屋外还放着三大盆衣服没有洗完。监工的太监说了,洗不完,明天没饭吃,可是兴彩需要养伤,不能没有吃的,她只能把任务接过来,不然兴彩没病死也要饿死了。
一边搓着衣服,一边看着天上的月亮,嫂子又想起了自己的相公。当初他率领劝降团出发,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呀。她了解自己的相公,怎么可能会投降敌人呢?他那么傲气的一个人……不管怎么的,明天一定要找机会问问武侯爷,我家相公到底是到哪里去了。
她擦掉了眼上的泪水,继续埋头洗衣服,拿起肥皂的时候,她开心的笑了。武侯爷应该是个好人吧,如果不是给她们这么好用的肥皂,她估计连自己的那份任务都完不成呢!她相信,武侯爷一定会还她,还她丈夫,还有她一家子,一个公道!
第二天大早,整个浣衣局,张灯结彩的,而且道路走廊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管事的女官到处查找问题,催促着自己的手下们,赶紧清理干净!今天可是个大日子,武定国,武侯爷,内务府副总管大人,要来她们浣衣局视察!随行的还有天下第一女官——张芷宁大人!
这要是表现好,被张芷宁大人赏识了,日后飞黄腾达可就指日可待了!前任那个不长眼的,居然不把张大人放在眼里,这下好了吧,被抓住了贪污的证据,直接一撸到底,干着最苦最累的活计,前不久就被抬出去烧了,据说是病死的。可是谁知道呢,病死的人身上居然紫一块青一块的,被打死的还差不多。
不过呀,死了也好,那个老太婆如果不死,怎么能轮到自己上位呢?还好自己当初机灵,举报有功,才捞到这个位置呀!
“张姑姑!不好啦,不好啦!”
“什么事这么慌张,严画呀,不是本姑姑说你,就你这样子,以后怎么接我的班?要冷静,要淡定!处事不惊,才能有所成就!懂不懂啊!”
“额,是是是,张姑姑,您教训的对!只不过,有个情况还是得给您反应一下。”
“说吧,什么事?”
“李谪莹她打算在今天,当面询问武侯爷他们家相公的情况,我担心她冲撞了武侯爷,所以……”
“哎呀!完了完了!你这个死妮子,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才说!武侯爷就要来了啊!急死我了,李谪莹人呢?控制住了没?”
“额……姑姑,您说的要冷静,要淡定……哎哎哎,控制住了,姑姑别揪耳朵,要断了!”
“你个臭妮子!埋汰姑姑也不看看时候!快去,带我去见李谪莹。奶奶的,这他娘的是个祖宗,关键时候就会给我来事!”
这位管事的张姑姑,见到李谪莹的时候,后者已经被几个健壮的妇女给按在了地上,只不过她挣扎得很厉害,头发散乱成团,旁边的小兴彩,吓得直哭。刚才她想救嫂嫂来着,却被推了一个跟头。
“张萍姑姑,您来了啊,这个死妮子,劲可真大,我们几个差点没按住她!”
“放开我!我要见武大人!我就问他一个问题!你们快放开我!”
看到这一幕疯狂的样子,张萍都有点害怕了。这李谪莹就是个刺头,怎么整都平不了,自从她来这里之后,不知道闹了多少次了,哪怕打了个半死,她都像小强一样的挺过来了。搞得整个浣衣局的人都怕了这家伙!
“我的李妹妹哟!你别闹了行吗?你家相公的事情,都被朝廷定了性质了,不仅是你家相公,他们全部劝降团的成员都投降了!陛下亲自下旨定的罪啊!没把你们家满门抄斩算好的了!你怎么还这么执拗呢?你看看其它犯官家属,一个个来到我这,都挺老实的!我还特意通融,没让你小姑子被送去教坊司,你不仅不感恩,还尽给我捣乱!”
“不!我不信!我相公他绝对不会投降的!一定是搞错了,他还给我寄过银子呢!如果是投降了,他怎么会给我寄银子!绝对是搞错了!”
李谪莹疯狂的反扑着,几个健妇见状赶紧按住了她。旁边的严画看了心中有些不忍,她算起来,和李谪莹还是老乡,平日里多有帮她。
“真是不可理喻!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给我绑起来!堵住她的嘴!”
张萍发怒了,直接下令绑了李谪莹,这下子,李谪莹无论怎么反抗,都没有机会去见到武定国了,她的嘴被堵上,只能发出“呜呜”的吼声。她眼睛流出了痛苦的泪水,那是一种绝望,一种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