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老这话确是不错,当全冠清被制服之初,参与密谋之人如果立时发难,乔峰难免寡不敌众。
即是传功、执法二长老,大仁、大义、大信、大勇、大礼五舵主一齐回归,仍是叛众人数居多。然而乔峰在众人前面这么一站,凛然生威,竟是谁也不敢抢出动手,以致良机坐失,一个个的束手就缚。
待得宋奚吴三长老都被绑缚之后,陈长老便欲决心一战,也已孤掌难鸣了。他一声叹息,抛下手中麻袋,让两名执法弟子在手腕和脚踝上都绑上了牛筋。
此时天已全黑,白世镜吩咐弟子燃起火堆。火光照在被绑各人的脸上,显出来的尽是一片沮丧阴沉之意。
白世镜凝视刘竹庄,说道。
“你这等行径,还配做丐帮的弟子吗?你自己了断呢?还是须得旁人动手?”
刘竹庄道。
“我……我……”
底下的话仍是说不出来,但见他抽出身边单刀,想要横刀自刎,但手臂颤抖得极是厉害,竟无法向自己颈中割去。
一名执法弟子叫道。
“这般没用,亏你在丐帮中耽了这么久。”
抓住他右臂,用力一挥,便想割断了刘竹庄的喉头。
这时,周轩又是一指头戳了过去,“砰”的一声,刀被打断了。他摇了摇头,略带无奈的叹气说道。
“我原不想插手你们丐帮的事情,但你们做事实在是太不合章法了。这些事情都还没弄清楚,罪魁祸首都还没处置,就急着处置一个被蛊惑的普通弟子吗?”
刘竹庄愣愣的望着周轩,满脸激动的说道。
“大侠,我……”
周轩摆摆手说道。
“不必多言,是非对错,最后自有公义评定。”
其实依照原来丐帮中规矩,凡是犯了帮规要处死刑的,如果自行了断,帮中仍当他是兄弟,只须一死,便洗清了一切罪孽。但如由执法弟子动手,那么罪孽永远不能清脱。
适才那执法弟子见刘竹庄确有自刎之意,只是力有不逮,这才出手相助。
但这会周轩出手打断,而且又言之有理。再加上有乔峰的面子在,到是没有再坚持下去了。
毕竟周轩作为乔峰的结拜大哥,怎么说也算的上是半个自家人。更何况周轩的武功深不可测,这个面子他们还是要给的。
至于另一边的王语嫣等人,无意中撞上了丐帮这场大内变,都觉自己是局外人,窥人阴私,极是不该,但在这时退开,却也已不免引起丐帮中人的疑忌,只有坐得远远地,装得漠不关心。
不过好在有周轩和乔峰的庇护,到也用不着太担心。
本来眼见李春来和刘竹庄接连血溅当场,尸横就地,不久之前还是威风凛凛的宋奚陈吴四长老一一就缚,只怕此后尚有许多惊心动魄的变故。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处境甚是尴尬。风波恶中毒后,周轩帮忙解毒,但乔峰也是有代索解药归还的恩情。王语嫣和朱碧双姝都对乔峰心存感激,这时见他平定逆乱,将反叛者一一制服,自是代他欢喜。
乔峰怔怔的坐在一旁,叛徒就缚,他心中却殊无胜利与喜悦之感。
回思自受上代汪帮主深恩,以帮主之位相授,执掌丐帮八年以来,经过了不少大风大浪,内解纷争,外抗强敌,自己始终竭力以赴,不存半点私心。
他将丐帮整顿得好生兴旺,江湖上威名赫赫,自己实是有功无过,何以突然之间,竟有这许多人密谋反叛?若说全冠清胸怀野心,意图倾覆本帮,何以连宋长老、奚长老这等元老,吴长风这等耿直汉子,均会参与其事?
难道自己无意之中做了什么对不起众兄弟之事,竟连自己也不知么?
白世镜朗声道。
“众位兄弟,乔帮主继任上代汪帮主为本帮首领,并非巧取豪夺,用什么不正当手段而得此位。当年汪帮主试了他三大难题,命他为本帮立七大功劳,这才以打狗棒相授。”
“那一年泰山大会,本帮受人围攻,处境十分凶险,全仗乔帮主连创九名强敌,丐帮这才转危为安,这里许多兄弟都是亲眼得见。这八年来本帮声誉日隆,人人均知是乔帮主主持之功。”
“乔帮主待人仁义,处事公允,咱们大伙儿拥戴尚自不及,为什么居然有人猪油蒙了心,竟会起意叛乱?全冠清,你当众说来!”
全冠清被乔峰拍了哑穴,对白世镜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苦于无法开口回答。
乔峰走上前去,在他背心上轻轻拍了两下,解开他的穴道,说道。
“全舵主,我乔峰做了什么对不起众兄弟之事,你尽管当面指证,不必害怕,不用顾忌。”
全冠清一跃站起,但腿间兀自酸麻,右膝跪倒,大声道。
“对不起众兄弟的大事,你现今虽然还没有做,但不久就要做了。”
说完这句话,这才站直身子。
白世镜厉声道。
“胡说八道!乔帮主为人处事,光明磊落,他从前既没做过歹事,将来更加不会做。你只凭一些全无佐证的无稽之言,便煽动人心,意图背叛帮主。”
“老实说,这些谣言也曾传进我的耳里,我只当他是大放狗屁,老子一拳头便将放屁之人打断了三条肋骨。偏有这么些胡涂透顶的家伙,听信了你的胡说八道。你说来说去,也不过是这么几句话,快快自行了断罢。”
乔峰寻思。
“原来在我背后,早有许多不利于我的言语,白长老也听到了,只是不便向我提起,那自是难听之极的话了。大丈夫事无不可对人言,那又何必隐瞒?”
于是温言道。
“白长老,你不用性急,让全舵主从头至尾,详详细细说个明白。连宋长老、奚长老他们也都反对我,想必我乔峰定有不对之处。”
奚长老。
“我反叛你,是我不对,你不用再提。回头定案之后,我自行把矮脖子上的大头割下来给你便是。”
他这句话说得滑稽,各人心中却均感沉痛,谁都不露丝毫笑容。
白世镜道。
“帮主吩咐得是。全冠清,你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