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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邃的红色眼眸里,传达给敖听心的是直击灵魂深处的恐惧。除了恐怖,她想不到用什么词去形容面前这个人最好。
听着她那句骇人的话,敖听心颤抖起来,不知道,也不敢去回答。
“龙王的气息……”师染鼻子贴近敖听心的脸,轻轻的嗅了嗅,“纯正的血脉,你是他的女儿啊。”
师染眼角露出厌恶之色,“几千上万岁的人了,还生孩子,真是恶心。”
事实上,她恶心的也并不是什么几千上万岁的人还生孩子这件事,许多人几千岁了都还没有孩子呢,越是入道深,在子嗣的考虑上越谨慎,毕竟,在这种人的想法里,传宗接待什么的,是凡人才应该去做的事。她只是单纯地厌恶龙族而已。
“你……你是谁!”敖听心颤抖了一会儿,终于憋出了这句话来。听着师染的话和语气,她知道这个人肯定是父王的仇人,所以,也不敢提自己身份的事情了。
师染又换面一笑,颇为温柔地说:“小家伙,你知道吗,在以前的时候啊,有一种存在专门以龙族为食。这种存在啊,像龙族一样,也有着王在统率,不过这位王平时里可是很难碰见的。”她眉目里满是柔情,“今天啊,你运气很好,碰见了。”
以龙族为食,敖听心一下子就想到了云兽,听见“王”这个字,又一下子想到了父王正为此忙碌的云兽之王。
一想到这个,她瞳孔里的焦点瞬间丢失,只觉得面前模糊一片,脑袋晕沉沉的。
“云兽之王……你是……云兽之王……”
师染笑着说:“恭喜你,猜对了,奖励你一个不痛苦的吃法。”
敖听心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现在,再也没有什么身为龙的骄傲了,害怕得大哭起来。
师染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手捏住她的后衣领,然后拎着便一步迈了出去,巨大的水柱垮塌下去,溅起海浪。
眨眼之间,又重新出现在另一片海上。
师染的视野里,一艘平稳的船悬停在海上,上面一些人在悠闲地钓着鱼。她的目光迅速锁定在某个人身上,然后掠动身形,瞬息便到了船跟前。
不待船上的人作何反应,师染便重重地落足在船上,让整个船身都晃动起来,众人这才惊觉,连忙朝这边看来,然后立马感受到浓郁的煞气。只是凭着所透露出的气息,他们便知来者不善,当即目露警惕,绷紧心弦,做好应对。
李命看了一眼师染手上拎着的敖听心,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她说:“这家伙可不是什么海兽,你被她抓住,也在我预料之外。”
敖听心噙着泪,双眼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现在很后悔,早知道会碰到这么个事,就老老实实地跟着他们一起乘船去神秀湖了。
“李命,你真是一点没变啊。”师染没有把敖听心放下来的意思。
李命看着她,神情复杂,“能怎么变,两千年也只是那么一眨眼的瞬间。”见着敖听心惊恐得不成样子了,他忍不住说:“你先把这小家伙放下来吧。”
师染瞥了敖听心一眼,然后说:“这是我的食物。”
敖听心听在耳朵里,心肝一颤,差点昏过去。
“师染……你不要太过分。”李命眼神渐渐沉重起来。
师染毫无畏惧,高扬着下巴说:“过分又怎么样。云兽自古以来便以龙族为食,怎么,你这管天管地的先生,现在还要管到我饭桌子上来?”她挑起眉,“弱肉强食,要不你和我打一架,打赢了我就把她还给你。”
敖听心觉得很羞辱,作为一条有思想的龙,被当作食物,实在羞辱。但再大的羞辱,在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化作委屈,从眼睛里流出来。先是被人钓起来,当蛇一样拎着,然后又被人抓起来,当食物一样拎着。没有比这更加羞辱委屈的事了。
李命无惧师染,但是并不像跟她打架,因为他们这种层次的打架并不是一招两式弄得清楚的。现在的情况容不得李命再在其他地方耗费心神与精力,他还要留存本钱去面对大半座天下的贪婪。
他叹了口气,“她只是个孩子,师染。”
师染轻蔑一笑,“懦夫。”她眼神渐渐冷下来,然后说:“李命,几千年过去了,你那愚笨的情怀和自作多情的大义是一点没变,跟你这样的人打架,我也提不起什么兴趣来。帮我找个人——”
她侧过身,“帮我找到后,这小家伙就还给你。”
李命不用猜,也知道她要找谁,他想劝阻师染,当然,不是怕她去找人打架,而是怕她承受不住。
师染见李命沉默,嘲讽笑道:“怎么,我还没说找谁,你这就不说话了?”
李命看着她说:“别人只是随手一朵樱花,便能将你从东土打到中州,还已是绕了你一命,难道你就没有自知之明吗?找到了又如何?莫非你以为你是未尽全力才被打飞的吗?”
师染神情一下子变得无趣起来,“所以啊,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不懂别人在追求什么,永远希望天底下的人都顺着你来。”
“当初你一言不合,便撕了至圣先师的书,扯破那么多同窗之间的情谊,不正是你的无礼吗?先师讲求有教无类,众多同窗因为你是最小的师妹,也因为你是唯一的异族,待你无微不至,包容你的一切,结果你呢?你用你的拳头在他们脸上留下一道道伤痕来回报他们。”李命皱起眉。
听着这般话,师染神情反而很平静,连带着眼中的红色都浅淡几分,“虚假的一切,我不需要,终有一日,你也会如此。”
李命叹了口气,摇着头说:“师染,你愧对三千同窗。”
“我不需要你来评价我,也不需要那所谓的同窗和先师的评价。那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你说你喜欢自由自在,可你的自由自在是建立在别人的不自由不自在的基础上的,即便这样,你还觉得是自由自在?”
师染没有任何的愤怒,淡然地说:“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没有谁是独一无二的,我们只不过是在别人身上找自己。不要觉得别人所做的和自己想的不一样的选择,就是错的,或许,某一天,自己也会迈上同样的路。”
“如果你觉得,把天下万万辈修仙志士打得个遍体鳞伤是一件正确的事的话,那么恕我愚昧,不懂其间的道理。”
“不需要你去懂。”
“师染,你太自我主义了。”
“我庆幸于自己的自我主义,没有一步接着一步地错下去。”
“待你消耗尽了作为云兽之王的气运,还是这般的话,会后悔的。”
“所以,我需要在那之前,做完所有想做的事。”
“之后呢,之后你有想过吗?”
“不想去想,也不需要去想。你就是想太多,才越活越累。”
“你这是在对自己,对云兽,对整片天空不负责。”
师染语气里有些不耐烦,“李命,我来这里不是要和你扯一些毫无意义的道理,你只需要告诉我,那使樱花的人是谁即可。”
李命呼了口气,“就在你面前。”
师染上下瞧了瞧,轻蔑道:“别逗了,李命,你的斤两我还是知道的。”
李命摇摇头,“我没说我。”
师染又将目光转到莫长安身上,只是瞥了一眼,便知不是,继而,她看向叶抚。
叶抚还在钓着鱼。
“师染……那么霸气的云兽之王,居然有着这么个的名字。”叶抚背对着她,轻声开口。
师染这才发现,自己先前似乎没有注意到叶抚的气息,他明明就在自己前面不远处,却跟透明人似的,引不起人的丝毫关注。她皱了皱眉,“你是那使樱花的人?”
叶抚将一条鱼拉上岸,顺手扔进小天地里,然后转过身,“当时赶时间,就随手摘了朵樱花,没有为你的苏醒准备其他礼物,很抱歉。”
师染从叶抚脸上瞧不出什么态度来,平平淡淡的,或者说普普通通的。她实在是不知道,这方天下什么时候出现这一号人物的,抱着极大的怀疑。她看向李命,“你们认识?”
李命点头,“偶然结识的。”
“如果你真的是那人,那么我希望你知道我的来意。”师染转向叶抚开口说。
叶抚点头,“我知道你的来意。不过在这之前,我问你一个问题。”
“请。”
“你挑战强大,是单纯地为了追求强大吗?”叶抚淡淡开口。
师染迟疑片刻,然后定声说:“当然。”
叶抚直逼其心,“但是,你心里很清楚你无法面对我,为什么还来了?”
师染毫不犹豫地说:“给自己一个交代。”
“都是成年人,做事便要做好承受代价的准备。”
“当然。”
李命看了师染一眼,又看了叶抚一眼,心中一阵叹息。
叶抚转过身,指尖凌空轻点,一团雾气凭空升起,然后化作门的形状。他伸手一拉,门被打开了,然后回首看了看师染,“跟我来。”说罢,他也不待师染反应,走了进去。
见着吞没了叶抚身影的雾气大门,师染皱起了眉,有些迟疑。
李命在一旁问:“你觉得现在最正确的选择是什么呢?师染。进去,还是离开?”
“李命,在我所有的年岁里,都不曾听闻过这号人物,你听闻过吗?”师染没有回答,反问道。
自打跟叶抚相识以来,李命所认为的天下常常都在认知里发生改变,师染有这样的疑问他也不稀奇,“或许,我们从未站在巅峰过。”
师染看了他一眼,然后迈步向前,“我早已知晓。”
李命皱了皱眉,有些没明白师染这句话。
一直没说话的敖听心一直被拎在手里,眼见着要走进那雾气大门,终于憋不住了,“其实,你可以把我放在外面,就不会耽搁到你了,我不会跑的。”
师染把她拎起来,笑着问:“我问你,食物会说话吗?”
敖听心愣了一下,然后摇头。
“那,你干嘛开口?”
敖听心脸色好不容易好了一些,一下子就变得煞白,眼睛里写满了绝望,求助般望了望李命。
“师染,你先前说过,告诉了你使樱花之人,你便将她放了。”李命正声开口。
师染瞥了他一眼,“我说话会算数的,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想跟她玩一玩。”
李命闷下一口气,“师染,不要一再挑战我的底线,我可能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欺负。”
师染神色淡然,“所以呢?你现在敢出手吗?”她一脸可悲可叹,“李命,你早已被束缚太深了。”
说完,她一步迈了进去。她消失后,整艘船的气氛都变得明朗了起来,不再那么阴气沉沉的。
一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莫长安开口说:“她给人的压力很大。”
“苏醒过后,她又变强了。”
“两千年前,她消失的真相是什么?”
李命说:“从她撕破至圣先师给她的书后,她所作所为就再也不再我的预料之中了,两千年前,我们都以为她是耗尽了作为云兽之王的气运,然后沉睡的,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有具体的猜想吗?”
“没有,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想干嘛,或许至圣先师他们知道,但——”
“但他们不会说。”莫长安接话。
李命神情复杂,点头。
“或许……叶先生知道……”莫长安沉声说。
李命忽地惊觉,望着那还未消散的,敞开着的雾气大门,似乎是在向他说,快走进去……走进去,便能窥探到真相。这般想法冒出来的瞬间,李命晃了晃头,深深地埋入心底。他觉得若是自己问叶抚,或许会得到答案,但是他不知道该不该去问。
之后,雾气大门消散。
……
在雾气当中行走,师染拎着敖听心。这里只有雾气,和脚下的一条路。
“喂!”
“叫我女王大人。”师染狠狠地说。
敖听心颤抖一下,弱弱地说:“女……女王大人。你说话要算数啊,要放了我。”
师染挑起一边眉头,“哦?不算数又怎么样?”
敖听心一下子就急了,急得张牙舞爪,“怎么能不算数呢,你那么厉害的人,怎么能不算数呢?”
“不算数又不会怎么样,干嘛要算数?”师染语气里满满的确信。
敖听心闻言,抽泣起来,感叹自己命运多舛。平时里,几年不哭一回,这一双眼睛,今天已经哭了三回了。
她实在找不到什么话去求饶了,只得弱气地说:“龙肉其实不好吃的。”
“好不好吃不在于是什么肉,而在于怎么做。”师染便走着,便说着,“你看啊,要是就着水直接煮的话,什么肉都不好吃了,但若是加足了各种香料,配菜,才考究一下火候功底,不就能很好吃了吗?”
“还有,也可以烤,只要火候到了,酱料足了,再腥的肉也能做得香味十足。实在不行,就吃个料味儿嘛,把龙肉的味道盖过去就是了。”她说得很认真,说完后还问了句“你觉得呢?”
敖听心绝望地呢喃,“为什么要问我啊,难道要我一条龙告诉你怎么烹制龙肉才好吃吗?”
师染脸上笑着,“我做菜的手艺其实还不错,到时候可以先从你身上割一点肉下来,做给你尝尝。”
敖听心感觉这才是真正的大恶人,居然可以这样清淡地笑着说那么残忍重口的话。她一时糊涂了脑袋,随便捡了句话来说,“你看你,面色苍白,说不定就是吃龙肉吃出来的。”
师染笑了笑,另一只手轻抚敖听心脸蛋,直让后者浑身鳞片冒出来又躲下去,“你搞错了因果。不是吃了龙肉面色苍白,而是面色苍白才要去吃龙肉。”
敖听心彻底绝望了,“你杀了我吧,痛快点,不要再折磨我了。”
“好,依你。”
师染伸手,在敖听心脑袋上一拍,后者眼一翻,口一张,小舌头耷拉出来,歪头过去。她打算把敖听心扔进自己的小天地里,却发现在这个空间里,自己根本没办法打开自己的小天地,便只好继续拎着。
在这条路上走着,时间的流失感并不是特别清晰,甚至是十分地模糊,师染难以去预估过去了多久。
终于,在某一刻,她走到了尽头,那是一间简素的小屋。一张床、一张靠窗的桌子、一把椅子,以及一个书架。书架上摆着许多名字熟悉的书,而桌子上摆着一本翻开了一页的书。
师染站在小屋外面,不肯走进去。因为这间小屋她很熟悉,熟悉到骨子里去了。只是当时她在学宫念书时,所居住的宿舍。
她很疑惑这间小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得不去怀疑这里的真实性。
思索片刻后,她放出神念去感受这个空间,但是不论她如何去感受,能感受到的都只有面前这个自己曾经居住过的宿舍。她不明白叶抚为什么会把她带到这里来。
正在沉思中,忽然发现那间小屋的门开了。一个颇具灵气的少女哭着走了进来。
见到这样的场景,师染心里颤了颤。那个少女是学生时代的她。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一头秀丽的黑发,面色还很红润。
见着那一滴滴眼泪落在地上,师染顿时想起来,小屋里发生的一切是哪一天了。
小屋里,少女伤心欲绝,哭了半天后,狠狠地将桌子上的书撕成碎片,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这一天她离开学宫,回归云兽一族。一百年后,便成为了云兽之王。
师染站了一会儿后,从雾气中走进那间屋,捡起地上破碎的书的残片,这些残片上还有她认真做的笔记。她看了半天后,再次将这些碎片扔到地上。
嘎吱一声,小屋的门再次打开。这次,走进来的不是少年时代的师染,而是叶抚。
见到叶抚,师染顿时皱起眉,“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叶抚顺手从桌子上拾起一枚书卷残片,看了看,然后说:“字写得不错,也很有见解,是读书的好料子。”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师染重复问道,她的语气冷冽了一些。
叶抚看了她一眼,“我不喜欢你一拳我一拳地打架,那太孩子气了。成年人的世界,要用更成熟的方式来解决。”
“所以,这就是你的解决方式?”师染质问。“你想做什么?”
叶抚说,“先前我问过你,你挑战强大是不是单纯地为了追求强大。你的回答是‘是’,但在回答前,你迟疑了片刻。”
“所以,这代表了什么?”
“你和李命那一番关于对与错的争论我听了,觉得很有趣,便带你来到了这里。”叶抚说。
师染眯了眯眼睛,“你一直在答所非问。”
叶抚笑了笑,“你觉得我在答所非问,是因为你在逃避一些事。告诉我,先前在这屋子里,少年的你在哭什么,为什么要撕破那本你的先生送给你的书?”
师染径直地说:“没有理由,只是因为我想做。”
叶抚说:“你不愿意说,那我来替你回答。”他伸手一点,地上所有的碎纸片凝聚在一起,重新变成先前的书,然后他将书摆在桌子上,“因为你发现,你的先生,也就是他们口中的至圣先师所告诉你的世界的模样其实是假的,他在骗你,在骗每一个读书人,所以,你觉得读书这么一件很高尚的事情变得无耻起来,便逃离了这里。”
师染没有就此延续话题,“我不需要你对我说这些。”
叶抚笑了笑,“当然可以,我不会强迫任何人,要是你现在马上发誓,从此以后不再叨扰我半分,我转头就走。”他一言一句地问:“你敢吗?”
这个问直击师染内心,让她懵了一下。
叶抚见此,摇头说:“你一直以为你挑战强大是在追求强大,不过也是逃避这一切自欺欺人的手段罢了。事实上,你想和我打架,并不是为了求一个输赢,也不是为了感受强大,而是为了看一看我和被你打败的人有什么区别罢了,然后再去区分,我们这些人和你的先生,至圣先师有什么区别。”
师染眼睛变得无神起来,里面装着的红色如同凝固的血,变得毫无生机,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面色又苍白了几分,“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
叶抚轻声对她说:“如果我不知道这些的话,早在你苏醒的那天,那朵樱花就贯穿你的命门了。”
师染抬起头,难以言语。
叶抚继续说:“一个人背负着天下的秘密几千年,是一件很难的事吧。所以,你才从一个热爱读书的少女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师染有些害怕,害怕被提起某些事,畏惧地退后两步,艰难地问:“你……你到底是谁?”
“哦,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叶抚,是三味书屋的先生。”
“为什么……你……你会知道这些?”
叶抚颇为无奈地笑了笑,“其实我也不想知道这些麻烦事,但就是知道了。大概是因为……我无所不知吧。”
用无奈地语气说出这样的话,若是是在平时,定然会被师染当作一个蠢货,但是现在,事实告诉她,面前这个人不是蠢货。在她眼里,叶抚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但却给人以莫大的压力。这份压力让她不知如何去面对,晃神一下,手里松力便不小心把敖听心丢到了地上,然后她回过神来又连忙将其捡起来。
这个小动作让叶抚再一次认识了什么叫“暴力”的云兽之王。
叶抚不急不缓地问:“世间很多很多人都试图去探究天下的秘密,而你,早就知道了,却隐藏了几千年,不惜落得个人人抱怨的骂名,甚至在两千年前选择沉睡。所以,你到底在怕什么呢?怕若是自己一不小心走错了,便给整座天下带了不可逆转的灾难?”
师染深吸一口气,恢复那身为女王的神情,然后说:“我没有怕什么,只不过在做自己的事情而已。”她的眼神里再也瞧不出什么来,一如既往的冷漠与充满煞气。
叶抚笑了笑,“不说也没关系。今天的话题便到此结束,你不必再来试探我,我跟他们每个人都不一样,跟这座天下的秘密没有任何关系;也不必再强行让自己认为自己是在追求强大,做真正想做的事即可。”
他迈步向前,从师染手中接过昏睡过去的敖听心,“小姑娘我就带走了,你有什么疑惑再来问我就是。”
师染愣了一下,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叶抚是如何把敖听心从自己手中拿走的。
再次回过神来时,叶抚已身在雾气当中,“不要学李命,心中的枷锁太多太多,以至于连问起的勇气都没有了。”
片刻之后,又从迷雾中传来声音,“你现在所在的地方叫时间迷雾,不要待太久,可能会改变时间哦。”
师染站在原地,望着那片已经见不到任何身影的迷雾。她已然忘却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沉浸在叶抚对她所说的一句句话里。
迷雾中,
叶抚这次没再拎着敖听心,而是将她抱着。这个小姑娘今天的确承受许多她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事。
见着她睡得香甜的模样,他笑了笑,“嘴上说着是食物,却连分毫伤害都没有,这就是暴力的云兽之王啊。”
……
“我不是温柔的过客,
只是一个喜欢喝茶的牧羊人,
引领着那些迷途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