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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城的确是很大,大到绝大多数本地人终其一生都没有走遍这座城池的每个角落。在这样一个大城当中寻人很难。
但事实证明,只要贴的启事够多,终有可能寻到。
在百家城这种规范化较强的城池,平常是不会允许没有得到官方同意的人张贴启事,但奈何这段时间,百家城涌入的外人实在是太多。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何等至关重要的时间段,所以像封城、强化管理根本难以做到,更不用提管理张贴启事这种小事了。
很快,这份不同寻常的寻人启事贴满了全城。
也很快,被认识启事上那位姑娘的人发现了。
率先发现的是窦问璇,她也一眼认出来了,启事上的那位姑娘是周若生。说实在的,被天官大人训斥一番后,她不想庾合再和周若生有什么联系。当初天官大人能够说出“如果没有你窦问璇,庾合会是怎样的”这种话来,便足以体现天官大人对庾合身边有周若生和自己这种女人持有着消极的态度。
窦问璇没有觉得天官大人有什么不对,毕竟他们的共同目标都是将庾合捧上帝位,周若生是否对着这件事有负面的影响,他们并不能确定,但是他们也不希望有太多不确定的事情存在。而对于自己,她很清楚自己是如何影响着庾合。庾合很相信自己,只是因为这份相信,便足以影响到他,所以,她也不止一次想过,如果真的到了那样的地步,会做一个无私的人。
当然了,那些事还比较遥远,不是现在的情况能够去决定的,现在最关键的事考虑庾合和周若生之间的事。
将贴在墙上的一份启事攥在手里,窦问璇恍惚了许久,思考了许久,也纠结了许久。她知道,这段时间里,庾合估计都不会离开叶先生的洞天,而且那一片洞天区是朝天商行的私家地方,不让张贴启事,所以他想要发现这份启事,估计还要几天,但是那个时候,会有什么异端升起,谁也说不好。所以,最后她还是决定告知庾合,不过不是自己去亲口告诉他,而是间接地让他发现。
之所以是间接,窦问璇自然是有着她的思考。她要让庾合认为她知道这件事却没有告诉他,让自己被他在心里产生怀疑。这是她必须要去做到的,要逐步瓦解掉庾合对自己的信任。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很清楚,瓦解掉庾合对自己的信任这件事如果不由自己来做,那么必定会有其他人来做,而且手段不会温柔。
这是成为帝王的选择。尤其是一个有希望成为皇朝帝朝的国家的帝王。
下午,一封信送到了叶抚的洞天。
墨香从信使那里接过信封后,便见到了封面上标注着的“给庾合”。她想了想,并未径直地交给庾合,而是先问询了叶抚一番,毕竟叶抚才是这里的主人。叶抚只是稍稍瞥了一眼信封,便让她给庾合。
从墨香手里接过信时,庾合正在同井不停对弈。他自然是下不过井不停了,但井不停稍稍放一放手的话,还是能下,毕竟庾合本身的境界要高出井不停一大截,可以在棋势上同井不停争锋。
“信?给我的?”庾合落下一子后,从墨香手里接过信。他只是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字迹,便确信这不是自己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写的信。字迹端正娟秀,但明白没有任何势在其中。就算是字,非凡人所写,也能非凡的势。可见,这封信出自凡人。猜到这一点后,庾合笃定,这十有八九是一封代笔信。
“我先看一看这封信。”
井不停笑道:“随意。”
两人从南边一路一起走过来,日夜一起相处了十多天,彼此熟络了,说话也随意不少。
庾合将信拆开,一眼便将上面的内容看了个遍,顿时瞳孔紧缩。
井不停分明地看到庾合的神情。那是惊讶伴随着喜悦的神情,“何事?”
庾合登时站起来,将信纸捏在手里,抑制不住激动地说,“我想找的人有消息了。”
“恭喜。”井不停笑道。这般一来,他不由得对那个人产生极大的好奇,仅仅只是有消息就能让庾合这位王朝的三皇子如此作态。
“这盘棋……”庾合有些抱歉。跟一个喜欢下棋的人下棋,然后断棋是一件很失礼的事。
井不停摇头,“不必在意,三皇子的事比较重要。”
庾合点点头,没多说,当即转身下楼。他本可一步直接掠到洞天之外,但想着这里毕竟是叶先生的洞天,不能太嚣张,就老老实实地走着了。
当他推开门,正准备使用神通快速前往缩地成寸阵时,窦问璇恰好出现在他面前。
“你这是要出门?”窦问璇问。
庾合点头,他本想告诉窦问璇缘由,但是想了想,觉得不能再把她牵扯到自己和周若生之间了。“有点事。”
窦问璇摇头,“如果不重要的话,就不要去了,百家城现在比较乱,中州那里来了不少人。我瞧见许多熟面孔,你现在还是暂时隐藏一下,等大潮起时再行动。”
庾合说:“遮掩一下气息,没多大问题的。”
窦问璇上前一步,在庾合面前,望着他的双眼,“若有心人要发现你,你遮掩不住气息的,在叶先生的洞天当中,无疑是最安全的。”
庾合点头,“你说得对。但是,我就算是被人知道了又如何?”他问道。
窦问璇顿了一下,“可是……你……”
“窦娘,有些事不要想得那么复杂。”
“可是,想得太简单不是也不行吗?”
庾合微微皱起眉头,“窦娘,这可不像平时的你啊。”
“庾合,你要学会理解。”窦问璇呼了口气。
“理解什么,理解你现在的奇怪吗?”
“没什么奇怪的。我只是做着我应该做的事。”
“你应该做的事,你应该做什么?”庾合的语气因为心烦越来越沉闷。
“你手上捏着什么?”窦问璇忽然转换话题。
庾合将信纸捏得更紧,“没什么。”他摇头,“总之,窦娘你若实在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他作势,转身便要离去。
“庾合!”窦问璇忽然叫住他,然后低声沉沉地说:“天官大人也来了。”
庾合瞳孔几乎缩到一个点,然后立马又恢复过来,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这里。
望着庾合远去的身影,窦问璇清楚,不管庾合如何看待刚才自己的表现与话语,自己都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怀疑的种子。这很简单,只是因为刚才的自己,不像是平常的自己。
她顿在原地,忽然觉得这天气过分地冷。神情渐渐恍惚起来,脸上神情滋味不太好,心里也深深地感觉到,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但是,没办法啊,必须要那么去做。
“不进来坐坐吗?”忽然从洞天里传来声音。
窦问璇偏过头去,看见叶抚从木楼里走出来,正打算到火炤里面去。她想了想,迈步走了进去。
同叶抚面对面坐在火炤里,感受着灵炭火的热气,窦问璇这才觉得温暖了一些。她知道,这只是虚假的温暖,真正冷下去的东西再也难以暖和起来了。
“打扰叶先生几次了,我自己都快要不好意思了。”窦问璇笑道。
叶抚摇头,“这洞天够大,只我和墨香两人,也挺冷清的,多几个人来坐坐总归添一些人气儿。”
“原来叶先生也怕冷清啊。”窦问璇抬手,裹着丝质的衣襟,捂嘴笑了笑,“我以为,像叶先生这般人,最能耐得住寂寞了。”
叶抚看着灵炭火,眼中升腾着火苗,“耐得住寂寞,并不代表喜欢寂寞。人嘛,一撇一捺,总还是要相互依靠着才能舒畅一些。”
“先生这般说辞倒让我好奇,能够让先生依靠的人该是何等的了不得啊。”
“没什么了不得的。”
如他所言,的确没什么了不得的。他能依靠白薇,但对方现在其实归根到底就只是个小女人;能依靠李四,他也只是个做火锅的厨子;莫长安倒是挺了不得的,但叶抚选择同他相处更多的也只是喜欢他那同任何都玩得开的畅快性格。
“先生说笑了。”窦问璇只当叶抚随带回应。
叶抚问,“你知道庾合出去是做什么的吗?”
窦问璇笑着反问,“难道先生不知道吗?”
叶抚摇摇头,“你很聪明,可惜的是,这不是夸奖。”
窦问璇笑容垮下来,叶抚都说出这般话了,她也没有任何必要再去掩饰什么,“没有什么瞒得过先生啊。”
“你不必有什么歉意,这样的选择,你做得正确。”
窦问璇呼了口气,不知为何,有叶抚这句话,她才感觉心里沉甸甸的压力松掉了。
叶抚接着又说:“但一直做着正确的事的人,一旦犯错,将是不可挽回的致命错误。”
窦问璇轻笑,“多谢先生提醒。”
闲话已尽,但是窦问璇并未离去。她要等,等到庾合回来,将他心里那怀疑的种子彻底扎根。
……
站在一家茶店面前,庾合沉默地看着茶店柱子上那张启事。然后再看了看信纸上的内容——
“来致和茶店前,有你想要找的人的消息”。
事实上,到现在他仍旧不知道这封信到底为何人所给。他能轻易地捕捉到写信人的气息,但那只是代笔的,而正主是谁并不清楚。
从朝天商行洞天区离开后,他完全没有在乎周围的事,以着极快的速度来到这致和茶店的面前,甚至没有去在乎可能存在的陷阱。然而到了这里后,他才发现,原来整个百家城都贴满了这寻人启事,多到甚至不需要来这茶馆,出了那缩地成寸阵后便能看见。
他在想,寄信这人到底是处于什么目的,做这么愚蠢的事,让自己显得这么愚蠢。就算寄信人担心自己可能不来百家城,但是也没必要专门指明到这致和茶店来啊,只需告诉自己到百家城就是了。
然后,他陡然想到,窦问璇到叶先生的洞天时,肯定会经过百家城,而百家城如此规模的寻人启事,那么她必定会看到。
“所以,这就是窦娘极力让自己不要到百家城的原因?可是,她完全没有必要冒着让我怀疑她的风险那么做啊?莫不成,真的只是出于让我掩饰身份的目的?”
庾合一时间想不太明白。但是他没有再去多想,现在关键的是找到周若生。
而他也并不明白,窦问璇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不清楚她抱有什么想法,只需要他这一点看似微不足道的怀疑而已。
显而易见,窦问璇目的达成了。
庾合一把将寻人启事撕下来,然后立马感受到上面留存着一道气息。他想了想,这应该是张贴告示的人故意留的。
然后,他感受了一番这道气息后,发面气息里有着明显的指示。
按照指示,他很快来到一间客栈,径直上了客栈二楼,在一扇门前敲了敲。
“来啦来啦!”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门打开了,露出一个嘴角还粘着油渍的年轻道士。看上去不太爱卫生,若不是皮囊生得俊俏,定然会让见者生厌。只是穿着颇为奇怪,头系儒巾,里面穿着玄青道袍,外面披了红金袈裟。
庾合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那是汗味儿、泥土味儿与食物香味儿交织在一起的复杂味道。处于礼貌,他并未表现出任何厌恶,笑着说:“见过这位道长。”
道士舔了舔嘴角,问:“你是为了那位姑娘来的?”
“正是,请问她现在在哪里?”
庾合目光瞥了瞥房间,并未看到周若生,只看到满桌子的五六人份的饭菜,一群长相奇特的香火童子正在饭桌上折腾争抢,弄得狼狈不堪。庾合无法想象用俗世饭菜养香火童子这件事,更加无法理解同这样一群看上去愚笨至极的香火童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事。
“进来坐坐吧,我慢慢和你说。”道士不断舔着脸上那一粒米,但奈何舌头太短,舔不到。
庾合不知道他是如何想到,为何不用手,非得用舌头。他循着道士的话走了进去。
“坐,随便坐。”道士的语气显得很大方。
庾合四下看了看,一片狼藉,实在难有入座之地,便笑着说:“我站着便是。”
“哎呀,”道士一脸不愿,“不要跟我客气嘛。”
庾合笑了笑,“我没在客气。”
“算了算了,你这人犟得很,跟你客气不接受,不跟你客气非得往上顶。”
庾合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没去多问,“道长,请问——”
还没说完,便只见道士从一只黑色地瓜状的香火童子手里拽下来一根鸡腿,“尝一尝,盐焗的,这家店做得味道很不错的。”
庾合瞧了瞧鸡腿上那尖锐的牙痕,脑海中不由得冒出地瓜状的香火童子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拼命撕扯鸡腿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笑得很勉强,“我不饿。”
“你身材已经很好了,不用减肥。”
“我信佛的,不近油荤。”
“你们这些搞佛的,就是矫情,没有油荤,哪里来的力气?怪不得一个二个面色惨黄,形若枯槁。”
“我也不算面色惨黄,形容枯槁吧。”
“怎么不,你用我这面镜子照一照就知道了。我这镜子啊,能照出隐藏在你健康体型下的病患。”
道士取出面镜子,对着庾合。见着镜子里的庾合后,立马说:“你看看,是不是面色惨黄,形若枯槁。”
“你这镜子是铜镜,照什么都是惨黄色的,镜面还不平整,显得瘦削枯槁也很正常吧。”
“怎么可能,这镜子是我太爷爷传给我的,据说是兵家大圣人亲手打造的,怎么可能不平整?”
庾合嘴角抽了抽,还兵家大圣人,我看你就是个大神棍。看到那一桌子的香火童子邋遢恶心的吃相,又被道士这么一搞,不由得露出些厌恶来。
道士捕捉到他的神情,看了看桌子上的香火童子,尴尬地摇了摇头,然后语气低沉地说:“这五个孩子跟着我也不容易,我吃什么它们就吃什么,你莫要见怪啊。”
“不见怪不见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嘛。”
道士笑了笑,“你真好,是个好人啊,难怪会到这里来,那位姑娘能认识你很有福分。”
庾合笑道,“道长说笑了。”他心里却是咬牙切齿,你还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啊!跟我扯那么多有得没得的!他沉吸一口气,然后问:“那么请问道长,那位姑娘在哪儿呢?”
却见道士又变了脸,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哎呀,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心急,人在这儿,又不会跑。”
庾合勉强笑着问,“人在哪儿呢?”
道士随手指了指旁边,“咯,不久在哪儿吗?”
庾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并未看到任何人,“并没有啊。”
道士偏头看去,顿时跳起来,大惊着吼道:“诶!我人呢!我这么大一人呢!怎么不见了!”
庾合心情顿时沉重起来,皱着眉认真询问:“道长莫急,好好想想。”
道士愣了一下,然后拍了拍自己脑门记下,一副舒气的模样,“哎呀,你瞧瞧我这记性,我开了两间房,把她安置在另一间放了。”
庾合咬咬牙,他忽然想一巴掌把这家伙扇死。他深吸一口气,忍住了,然后笑着说:“那事不宜迟,我们立马去看看吧。”
“等我吃——”一句“完嘛”还没结束,庾合便生拉着道士,一个瞬步,来到隔壁房间,然后推门而入。
当瞧到熟悉的人安静地躺在床上后,庾合心里吊着的一口气终于舒了下来,然后连忙迈步过去,俯身在床边。
是她,是她。看着那张脸,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庾合眼睛颤了颤,将近一个月的提心吊胆,如今见着人还在后,算是缓解了。
“若生,若生。”他轻声呼唤着。
忽地,他鼻子嗅了嗅,“怎么一股臭味儿?”
他俯身在周若生身边闻了闻,的确闻到一股臭味儿。然后,他将目光转向道士。
道士挠了挠头,尴尬地走了过来,“我找到她时,发现她掉在一家农户的鸡圈里了。”说着,小声嘀咕,“我才不会告诉你,我是偷了一辆鸡圈里的小推车把她带过来的。”
庾合冷了冷眼,“为什么要用鸡圈的推车?”
道士大惊失色,捂着嘴,“你能听到我的心声?”
庾合凝目,“你都说出来了。”
道士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老毛病了,老毛病了。”
庾合深吸一口气,虽然这个道士在各方面都触及到了他的厌恶之处,但他还是极力克制自己的负面情绪,问道:“她怎么了?一直不醒。”
道士无奈地说:“肯定是摔着了呗,把那么硬的山都砸出一个坑来了,肯定摔得不清。唉,也不知道醒不醒的过来,醒过来的脑子有没有摔傻,脑子没傻也不知道会不会失忆,没有失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修炼。”
“你别说了!净说些坏话。”庾合捂着脸,感觉脑仁儿痛。
庾合瞧了瞧,顿时又问:“我记得她先前不穿这样的衣服,怎么回事?”
道士说:“摔那么一大个坑,衣服肯定摔得支离破碎了啊,我偷……找了一件衣服给她穿,不然给别人瞧见了,被占便宜。”
庾合凝眉看着他。
道士若无其事地晃悠片刻后,忽然急着说:“你可不能怀疑我啊!我是个道士,对《子曰》和《清风》倒背如流,身怀阴阳太极图,最佩服游侠仗义坦诚,六根清净,一心向佛!可不会做那趁人不备,做那占便宜的龌龊事啊,那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话语之间,忽然一道惊雷在外炸响,引得众人纷纷侧耳。
道士听此,更是着急,打开窗,指天大哭,“师父啊,你不能在这当儿给徒儿添麻烦啊!把你的雷收回去,收回去!”
庾合被道士一筐话弄得愣愣的,不由得问:“所以,你到底是道士,还是读书人,或者阴阳家弟子,或者墨家游侠,又或出家人?”
道士哭丧着脸,“这位施主,你可不要怀疑贫道,小生说的可都是实话啊。我连她一根头发都没碰过!”
庾合嘴角经不住抽了抽,然后无奈地问:“那你是怎么知道来神秀湖找人的?”
道士表情转换得极快,挠着头嘿嘿一笑,“我其实也不知道,只是刚好顺带来神秀湖,顺便就问一问了。”
庾合深吸一口气,然后笑道:“总之,多谢道长了。”
“施主不要客气,这是小生该做的该做的,贫道可是心有佛祖,要兼济天下的。嘿嘿,嘿嘿额嘿嘿——”
看着道士一脸傻笑,庾合实在忍不住了,将床上的周若生抱起来,便要离去。他觉得这个道士太不靠谱了,要远离他,早些去洞天问一问叶先生如何处置。
刚走到门口,道士忽然叫住了他,“诶,施主请留步!”
庾合回过头,“还有事吗?”
“给钱啊!”
“什么?”
“我把她运过来,一路总计九百八十四万三千七百九十二里,辛苦费,你得给个……嗯……一里一文钱,你得给个九百八十四万三千七百九十二文吧,还有,这间房的房间,二十五枚下品灵石,共计张贴一百九十四万张寻人启事,成本加上辛苦费,得要个两百万文钱吧。也就是说,你需要付我一共一千一百八十四万三千七百九十二文钱,加上二十五枚下品灵石。”道士笑了笑,“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就把零头给你抹了吧,一千一百八十四万文钱,加二十枚下品灵石。”
庾合一愣一愣地看着他许久,忍了许久才把一巴掌扇死他的愤怒压下去,然后扔给他一千枚极品灵石,“不用找了!”
然后,他大步迈出,直接消失在这里。跟这个道士多说一句话,他都觉得要折寿。
道士喜笑颜看地将一枚枚灵石收起来,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刚踏进去,就撕开嗓子大吼:
“畜生,禽兽啊,你们五个蠢东西,给老子留一点啊!吃得那么快,等着去投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