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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内一支红蔷探出了枝头,打量着过往路人。
这红墙里住的是为新进宫来的女子,那位人儿,大概还未注意到这女子,不然,定是已经引到了别处的暖宫阁里,何至于留在这春寒料峭的地儿。
春满月也抬头对着那支红蔷,想象着住在里面的那位女子模样,想着她是哭是笑的面容。想着想着,嘴角泛起了一丝异样神态。
“莫要四处探,惹了里面儿的小主,你们这条贱命怕就保不住了!”
走在最前的老宫女回过身来对着跟在她身后的群人命令了一句,看似是警告所有人,其实是对着那抬头看花的春满月一人说的。春满月注意到了那老宫女的不正常神色,也走上前来,接上了众人。
“也不知道留不留得下来。”
“好的留,不好的走,这便是规矩,你觉得自个儿唱得好,可台下听的,倒是有着不一样的感受来。”
“……”
“有些规矩该守住的要守,莫以为用你那几个咣当当作响的碎银子或是那身轻贱的皮子就挤得进去,被吃剩吐了骨头还不知道呢。”
“……”
身后人窃窃私语着,走在前领人的老宫女倒也没禁止,偶尔听到几句自以为有本事的话,也在心里暗暗笑上几声。
“且各自进去,这三天儿便就安生的待着,有消息自然会通知你们。”
人一一寻到自个人屋子推门进了去,也不再互相交谈,都在心里猜测着谁人会被选中,到那老佛爷跟子前唱戏。
......
......
“回来了?”
鹤羡立在门边儿对着春满月招了招手。
“回来了。”
“怎么了,没唱好我们便就回翘惜春去,我也谋个正当行业,等到攒够了钱再去考取功名。”
春满月看了一眼摸头傻笑的鹤羡,随后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那事儿,是其他更加麻烦的事情。”
风吹得树叶婆娑作响,也吹乱了春满月的心情。
“你想日后留在京城吗?”
“随你走,你若不想留,那我们姐弟便就去其他地。”
“京城里达官贵人那么多,你要功名便就容易上许多来。”
“文不入军,善不做官,我仔细想了想,原本也未想过做官,只想好好做学问罢了。”
鹤羡立在春满月身旁,为她搭上了一件儿缎织外套。
“好,那就好,不要入那混沌场去,免得脏了你的身子。”
鹤羡瞧见了春满月脸上闪过的一丝狠厉神色,不逾片刻便又收了回去。
“三日后有人通知去留,这几天便就出这儿去逛逛,想必你还没瞧见过这大京城的外景吧。”
“可我们不是必须留在这地儿,被禁足无法再出去吗?这贸然出了去......”
“我有办法。”
春满月便就只回了四个字打发鹤羡。
“走吗?”
春满月回望了一眼鹤羡。
“走呗。”
鹤羡来了这京城后也没以前那么拘束,随着春满月的步子出了门。
......
......
“去哪!”
警卫宫城的侍卫瞧见了这两陌生人,快步上前将二人围住训话。
“出宫去。”
春满月拦住了上前的鹤羡,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出门牌子呢!”
“在这儿。”
春满月晃了晃手中的紫金穗儿的牌子。
“那是哪里来的?”
鹤羡靠近春满月耳语道。
“自有我的办法,我们混出去了再与你解释。”
春满月难得笑了一笑,虽笑得浅。
“走吧,她只是个有人撑着腰的丫鬟,动了麻烦事儿一堆。”
带头的离了去,身后跟着的三五人也随着一起走到了别处巡视。
京城这般大,上次与何家二郎登上那高楼也未瞧得个仔仔细细来,如今出了去自然都是新鲜的。
“左街角有间粱三儿小吃店,再朝前走,有家李婆子腐乳,朝右拐,穿儿一条巷子,有一家天津手艺人自家打的酥麻花儿,味道也很好,还有......”
春满月对着鹤羡一一介绍着,似乎来了这街不下上百次。
“不过也不知有几家如今还继续开着。”
春满月眼神暗了暗。
......
......
“前年一家铺子一年才十二两银子,如今怎么一年过涨到了十八两银子来,各位街坊邻里评评礼!”
春满月拐进了一条巷子里,走到半道上,便就听见了前面儿传出了争吵声。
“咱家就是个黏灯笼的铺子,一年到头也没几个火旺日子卖得出去灯笼,日子原本就过得紧紧巴巴,这如今突然涨了收金也不与我们商量商量。”
灯笼铺的掌柜怀中抱着个娇嫩嫩的小女娃,对面站着穿了身官服的人,没厮打起来的主要原因靠着猜测,大抵是周围围的那一圈看客。
“我家的包子铺也涨了收金,无法子,又不能上涨包子的价,若是涨了价,这便就寒了那些个老主顾的心啊!”
“你莫说你,老婆子我靠着一间儿小小胭脂铺过活,今儿交了收金便就只剩了闲碎的几枚钱子,也不知道日后的日子哪般过喽!”
“......”
周围商家都朝着收钱的那几人倒着苦水,可他们也没有其他法子,若是完不成任务,上边的处罚可不轻。
“我们兄弟几个与各位相处这几年大家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我们有何尝愿意涨这些收金,上边作了要求,必须收够足够的钱儿,咱兄弟几个没收够钱便就挨顿板子收拾走人,此后派其他人来收。可那些个收钱的便就没我们这般好脾气了,交不够,便就砸,便就抢......”
“这天子脚下还有王法吗?”
人群回望,瞧见了方才说这话的鹤羡。
“不瞒各位说,这钱收起来,是为了之后老佛爷宴请各位外邦友人,咱上头的拿不起钱了,便就只好做出这般污脏事儿来!”
“各位大抵知道了咱兄弟的苦处,也是为了各位好,免得日后连生意也无法子继续做下去。”
说话人叹了一口气,锤了锤胸,露出无奈神情来。
“这便就是京城的里子,你前些天儿瞧见的,不过就是块遮羞布罢了。”
春满月又笑了一次,不过这次,是轻蔑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