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半真半假

    

    湖戈与特浓去过无数次余生殿，这一次，却是走的最慢的一次。

    二人停在浮峰山脚下，久久都没有动身。两个人都是直性子，这番上去，当真不知道如何与无月说，更不知道从何劝起。

    “特浓……”湖戈沉默许久，唤了一声特浓。

    “嗯。”特浓应了一声，回头间，衣裙微微荡起，曾经稚嫩的脸庞上，现出了一丝成熟。

    经过这么多事情，曾经任性傲娇的特浓，也成长了起来。

    “走吧。”在山脚下这么站着，也不是事。

    “嗯。”特浓应了一声，二人身子一动，这才上了浮峰。

    二人来到余生殿前时，无月正将一桌子菜摆好，正准备坐下。

    看到来人，无月楞了一下，身子一停，又笑道：“尊者、小狐狸，来，坐下一起吃。”

    看着无月的反应，二人对望了一眼，一起走了过来，一一落座。

    “来的早不如来得巧，来，不要客气。”无月没有抬头，只是声音欢喜说道，那模样，如同家里来了客人一般，热情非常。

    湖戈与特浓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着。

    良久，无月见二人都没有动筷子，主动开始张罗，一边帮二人盛汤一边介绍道：“这汤是我清晨亲自去采的蘑菇炖的，都是山菌，十分新鲜，你们尝尝。”

    “这道是采摘了这树上的鲜花现做的鲜花饼，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花，但是味道却是极好的，芳香四溢。”

    “这道是竹笋，虽然素淡了点，但是口感很脆，味道还是不错的。”

    “这盘是我今日新发现的一种果子，口味酸甜，做餐前水果非常不错。我试过了，无毒。”

    “这道……”无月还继续兴致勃勃的介绍着桌上的菜色，湖戈突然出声打断道：“小月，你要自欺欺人到何时？”

    “……”无月准备给二人夹菜的手一顿，身子僵住，半晌没有出声。

    特浓见状，起身将无月拉着坐了下去，声音有些哽咽道：“小月，你清醒一点，我们都在陪着你。”

    无月坐下后，脸上强撑的笑颜没了踪迹。她放下手中的筷子，低垂下头，一声不吭。

    湖戈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开口道：“小月，你可还记得师傅收你为亲传弟子时，与你说的话？”

    无月没有出声，她如何不记得，只是她不想说。

    “他既然说过，这三千界有他，便有你，断然没有抛下你的道理。况且，你是亲传弟子，师傅若真的有事，你能一点事没有的坐在这里？”

    “……”无月手指动了动，仍是没有开口。她突然想起洛羽最后与她说的三个字：我没事。

    近来一直空荡荡的心，突然急速跳动了起来。

    “还有，你知道师傅为何要收你为徒？”湖戈见无月的神色变了变，话语一转，继续说道：“光灵根成神或者成魔，都是一念之间。他看着你一路走来，知你一心向善，这才愿意与你结下亲传弟子的锲约。在师傅的心中，极其相信你，你不该让他失望。”湖戈继续说道。

    “我……”无月将两手收紧，动了动唇角，这段时间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出。

    “师傅只要还有醒过来的希望，你都应该积极的朝前走，替他看着这方世界，寻找能够让他尽快醒来的办法，而不是躲在这里！”湖戈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目光炯炯的看向无月，等着她的答复。

    “师傅他，真的还能醒过来吗。”无月说着，眼里泛起了一层雾气，泪眼迷蒙的看着湖戈问道。

    “当然，只是是何时，却无人能够给你答案。”

    “这世间，真的有能够让师傅快速醒过来的办法吗？”无月说着，身侧的手都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不试如何得知？重铸灵根元神之事，古籍也不是没有记载，一切……”

    “那古籍在何处？”无月一听湖戈所说，激动的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双眼放出了从未有过的光彩。

    “就在那个石洞。”湖戈沉声答道，他还再想说什么，眼前现出一阵强烈的灵气波动，再看去，无月已经没了踪影。

    地上的落花被灵力波动带的四处散开，待落定，一直没有开口的特浓这才缓缓说道：“你何苦骗她。”

    无月不清楚，但是特浓却知道。当初洛神下了亲传弟子印的时候，湖戈就告诉过她。

    亲传弟子的生死契约，是洛羽单向许下的。也就是说，无月有事，他会被牵连。而洛羽有事，亲传弟子印会随着师傅身故而慢慢消失，弟子并不会受影响。

    况且，洛羽这次沉睡，并非与过往一般，是因为元神灵根受损，才会如此。

    重铸元神灵根这类的事，是上古神族的传说。虽然三千界与仙界以及神族息息相关，可是这从来无人见过的事情，何人敢说是真的？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特浓担心，无月日后知道实情，会更加难过。

    “并未骗她，集齐七大秘宝可重铸灵根、修补元神的记载，的确有。”

    “这是真的？”特浓仍旧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半真半假。”湖戈叹息一声，缓缓说道。

    虽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但是这等传说之类的事，未必是假的。

    无月做为异世之人出现在三千界，又身怀光灵根，这本就是个奇事。所以，七大秘宝之事，也未必没有可能。

    “只希望她能听进去你说的，尽早振作起来。”特浓叹息一声，明白了湖戈的用意。

    与其让无月自欺欺人，不如放手一试。事事并无绝对，那个万一，说不定真的会来。

    “但愿如此。”湖戈看着周边熟悉的一切，神色暗淡了下去。

    跟着洛羽无数个年头，他也亲眼看着洛羽沉睡了无数次。他等着守着，从未有怨言，也从未害怕过。

    只是这一次，他心里没底。

    在妖谷时候，师傅强行消灭了魔鸟，就已经折损了修为。加上祭台上的最后一搏，恐怕……

    湖戈闭上了眼睛。后面的事，他不敢再想。他也只想自欺欺人的相信，师傅一定不会有事，时间久了，自然会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