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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屈一旦开了闸,就像是洪水一样,瞬间就席卷了她的五脏六腑。
“她的手明明还很温热,医生却告诉我人已经走了,我求他们不要推她去那么冰冷的地方,可是没有人听我的,她还是被推走了……”
厉星城伸出双臂抱住哭得肩膀耸动的女孩,满心满眼都是心疼:“好了好了,别哭了,是我不好,不该这样吓唬你。”
顾相思伸手拽住他的衣襟,像是在漂浮的海水中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用力到手指都泛白了起来。
顾相思已经很久没有跟别人提起过离世的妈妈,这一秒钟不知怎么,突然很想对他倾诉:“我妈她是典型的江南女人,很温柔很贤惠,也很与世无争。她的胆子很小,怕冷怕黑怕高怕疼,可她生我的时候,阵痛了两天两夜,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掉。”
“我妈从小体质就不太好,生我的时候又大出血,那个时候我们还住在乡下,乡镇里的医疗条件有限,等转到绯城市里医院的时候,子宫已经保不住了。”
“而我爸年轻的时候受我爷爷奶奶的熏陶,思想陈旧腐朽,比较重男轻女,知道我妈可能再也生不了孩子后,就提出了离婚。”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声音开始哽咽,已经带着哭腔:“我妈也知道我爸特别喜欢男孩,所以在他醉酒回家提出离婚的时候,没试图做任何挣扎或是挽留,直接就同意了,唯一的条件就是带我走。”
“我爸那时候还是街头混混,日子过得荒唐,跟我妈离婚后没多久就找了其他女人,刚要办婚礼,就出事伤了腿,医生说他很有可能这一辈子都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我妈是第一个赶到医院的,而跟他海誓山盟的未婚妻,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没有出现过。”
“听我外婆说,我妈赶去照顾,只是因为她念旧,加上他是她孩子的爸爸,可我爸却误会她对他还有感情,就提出了复婚,我妈最开始没有同意,后来为了给我一个完整的家,还是同意了复婚。”
“整整五年的时间,我妈每天都陪着我爸做复健,给他的腿部做按摩,皇天不负有心人,奇迹在某一天终于发生,我爸重新站了起来……”
回忆这些过往,对她来说是甜蜜的,也是残忍的,可妈妈的幸福似乎就到这里,她不想再说下去。
厉星城剑眉拧起:“后来呢?”
顾相思的眼泪从敞开的衣襟掉落在他的胸膛上,有些微凉,不禁让他收拢双臂,将她拥得更紧。
顾相思摇摇头:“后来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厉星城也没勉强:“好,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顾相思没回应,只是靠在他的胸膛前,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阳台外是呼啸的风雪,可室内却是一片温暖。
……
下午一点半,宋家老宅。
宋佳人吃过午饭后,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迷迷糊糊中,感觉枕边都什么东西在震动,睁开眼睛的那瞬间有些迷茫,甚至不知道身在何处,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家里,而她的手机在响。
她摸过枕头下的手机,滑下接听键,那边传来同学兼好友厉知夏的声音:“佳人,你来天上人间了吗?”
过几天就要回学校过集体考研的生活了,在这之前,厉知夏组织了一个最后放纵的派对,以慰藉未来几个月黯淡无光的考研生涯。
初试她们几个考得都不错,这个她们还包括顾相思,接下来就要全力准备迎接复试的考试。
当厉知夏跟她说要放纵一下的时候,她并没有拒绝,只不过最近陷入失恋的痛苦中,就给伤心忘了:“好,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宋佳人就开始洗漱打扮。
半个小时后,打车出现在了天上人间的门口。
厉知夏怕她找不到地方,就在大雨中撑着伞等着她,当看到她从出租车走下来时,连忙迎了上去:“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宋佳人皱了皱好看的眉:“怎么会呢?”
简单的寒暄了一句,两人就并肩往大厅里走去。
刚走到大厅,宋佳人就注意到了娱乐区那边站了不少黑衣保镖,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人在谈生意。
厉知夏刚刚就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忍不住说了一句:“安逸久了,就以为这世道不乱,其实都隐藏在了安逸的表皮下。”
宋佳人对此不置可否,反正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进了电梯,厉知夏就按下了数字键10,然后两人静静的等着电梯上升。
大概半分钟后,电梯稳稳的停在10楼,两人走出去,就看到了挨着电梯边的包房里探出的几颗脑袋。
厉知夏跟她们挥了挥手,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把宋佳人介绍给她们。
进了包厢,宋佳人就脱掉身上厚外套,露出里面浅紫色印花及踝长裙,高腰的款式完美的拉长她的腿部线条,衬托出了曼妙的身姿,一头乌黑的长发扎成了简单的马尾,甜美可爱又少女感十足,简直就是浮世中的一抹清新,就连女生看了,都有一种想要把她保护起来的冲动。
厉知夏把宋佳人一一介绍给其他的小姐妹后,放纵派对就算正式开始了。
十八岁以后,家里已经不怎么限制厉知夏的出行和交友情况,只要晚上十点按时回家,没人会多说她什么。
厉星城去国外出了差,家里唯一一个对她管得特别严的人不在身边,就显得比平时放纵很多,荤段子没少讲,酒也没少喝。
聚会过了大半,厉知夏的发小一个一个都被男朋友接走了,只有宋佳人是单身,陪她到最后。
厉知夏有些喝多了,嘴里嘟囔的都是厉星城平时对她的暴君政策,尤其是不允许她谈恋爱这件事情,让她颇有怨言。
喝醉酒的人比平时要沉很多,宋佳人扶着她艰难的往包房外走,好不容易进了电梯,就听到厉知夏捂唇说了一句:“佳人我想吐……”
还没等宋佳人回应,厉知夏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这时电梯正好停在九层,走进来的几名中年老总也没能幸免,被厉知夏吐了一身污秽赃物。
一名老总刚要发火,见电梯里是两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就直接伸手把她们拽出了电梯。
厉知夏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有宋佳人在做着无谓的反抗:“放开我们!”
盛西州结束应酬,出来送人,隔着十几米,就听到了女孩略显慌张无措的声音。
几个中年老总也喝了不少,连站都站不稳了,可为难起人来却丝毫不含糊:“小姑娘,你朋友吐了我们一身,你第一时间不道歉也就算了,还转身就想跑,真当我们是风月场所里的钻石王老五,在这陪你们演青春浪漫偶像剧呢?”
有人发出戏谑的笑,摆明了就是在故意为难她和厉知夏。
后面有不少黑衣保镖走过来,宋佳人猜测碰上的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人,但也不愿把事情闹大,只想息事宁人:“对不起,我可以把衣服钱赔给你们……”
宋佳人虽然涉世未深,但还有一定的判断力,知道这事自己解决不了,就尽量想办法拖延,然后找人帮忙……
“哟,这姑娘跟咱们逗闷子呢?还真以为这是演偶像剧呢?”
最边上的人甚至哼唱上了恶俗网络歌曲的歌词:“那一夜,你没有拒绝我,哦,那一夜,我伤害了你。”
“那一夜,你满脸泪水,哦,那一夜,我为你喝醉……”
一阵哄笑声再次响起。
宋佳人心跳狂乱,耳根也有些发烫,脑袋却异常清醒,瞅准机会,就扶着厉知夏往商务区包房那边走,却每次都被人堵住去路。
这感觉就如同掉进狼群的小羊一般,插翅难逃。
充满了恶趣味的哄笑声又大了一些。
这些中年油腻男,似乎很喜欢把弱势的人当成猎物,并且还喜欢看猎物露出的惊慌表情。
宋佳人正要破罐子破摔,就听到人群的后方传来一阵骚动,她听到有人毕恭毕敬的叫了声:“盛总。”
……
同一时间,向氏宏远集团总部。
宋澈今天难得休息,却硬被向南乔叫过来谈项目,赶来了却被秘书告知他在开会,需要到他的办公室等一会儿,而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他的耐心也跟着要耗尽了,就在决定不等了,往外走时,向南乔终于结束会议回来了。
宋澈眼睛冒火,忍不住抬起左手的手腕,将表盘对向他:“来,你自己看看几点了,我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全浪费在等你上了。”
向南乔神色平常的往里走:“资料都准备好了吗?”
宋澈压下火气:“都放桌子上了。”
向南乔坐下,抬眸看向杵在那里没动静的宋澈:“你杵那儿怎么谈?过来啊!”
宋澈走过去坐到他对面,刚要开始谈,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见是盛西州的手机号码,连忙滑下了接听键:“盛总这个大忙人怎么会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