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将要没影了。
因为是深夜,因为是野外,即将灭了火的洞中慢慢降了温度。
相反的,刀无泪烧得严重。
白纸慢慢幻化出一道人形,因周身光芒而看不清模样。
丫头依偎在他的胸膛,用自身作为媒介,替刀无泪降温。
"噗——”
吐血的是刀无泪,而不是丫头,这也是她没想到的。
低头看,地上的血迹五彩斑斓,就是短短几秒钟,它变了颜色。
就是常见的血色。
若不是确定自己没看错那血液的颜色,丫头都不敢开心。
"太好了,鸽砾草。”
丫头开心过了头,一掌拍在刀无泪的胸口。
待反应过来,赶紧为他又输入灵力。
灵力源源不断被吸收进了体内,修补着刀无泪受损的魂魄。
丫头没说过鸽砾草还能修补魂魄,是因为她瞒着刀无泪,不想让他知道自己魂魄有损的事情。
比起修为没有了,魂魄有损更危险,且这件事发生时间比刀无泪身中双环毒要更早。
他没察觉这件事,是因为自己在用灵力维持他魂魄的稳定,故时而断线。
一直在找鸽砾草,好不容易有了线索,结果空欢喜一场,好在刀无泪的运气不错。
鸽砾草肯定是被对方伪装成了别的东西,自己没发现,却让他随机打劫走了,天意啊。
……人形光芒颤抖着。
先前损耗过多灵力且有暗伤在身的丫头要顶不住了。
这可比救阿和、血色玫瑰难多了。
丫头还是要坚持输出,谁让刀无泪现在没有灵力运转药力,只能靠着她来了。
刀无泪忽而发出喃喃自语……是梦呓。
……什么玩意儿?
隐……隐什么?
没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来听清刀无泪说了什么,丫头就要撑不住了。
风无声,却阴冷。
夜渐渐被光明击败,只是那轮明月还当空悬挂着。
光芒也在减弱着,好在温度逐渐恢复了正常,但丫头仍旧选择坚持输出。
即将天明了,刀无泪的体温已经控制住了,丫头身上的光芒也几乎弱不可见,而人形状态飘渺起来。
……总算是熬了过来。
太坑爹了都,险些就让刀无泪吸干自己。
不过,鸽砾草吸收了足够的灵力,修补魂魄却是仍要一段时间才可以完全成功。
幸好,丫头提前布下了结界,这样就不用担心有谁进入洞中。
人形光芒最终化为光点融入刀无泪的身体,已经连白纸的形态都没办法维持下去了。
洞中静谧,唯有呼吸声,轻若风。
→↓←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怎么睡了一觉就……
刀无泪于洞门口处望向灰蒙的天空,下雪了。
鹅毛大雪正纷飞不止,来路也被雪花掩埋而无法辨别方向,世界仿佛只余风声鹤唳。
所以,我到底睡了多久。
洞口有结界,他能随意进出而旁的东西不可以。
只是……
抬脚踢了旁边的石子出去。
风如刃,散了它踪迹。
【丫头,你在吗?】刀无泪转身回到温暖的洞内坐着。
……又联系不上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丫头要设下这样的禁制,连他都不能离开。
可结界是许他自由进出的……这行为也太自相矛盾了。
若非他警惕性高,现在也成了第二颗石子了。
刀无泪沉思,这样的变故究竟意欲何为。
难道……刀无泪抬起脸来,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脸疼着呢,不是做梦啊。
他之前倒是梦见过好多稀奇古怪的景象,仿佛是谁谁的人生。
悲欢离合,五味杂陈,似一锅乱炖。
梦多了,刀无泪也就不在意了,还掌握一些技巧。
比如,怎么从梦中醒来。
掐疼自己是最简单的方式,可这么直接也没什么效果,看来还得下重手。
又比如,给自己来一巴掌,或是往身上捅一刀。
……唔。
刚要给自己来一刀,有一股力道,不轻不重,踹了他的肚皮。
由内而外的冲劲让他闷哼一声,刀无泪捂住腹部。
小腹正隆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崛成了肚腩。
……这?
还不等他想清楚事情缘由,肚腩又似泄了气的皮球。
……呃?
可下一秒钟,肚皮又鼓了起来,而后就瘪了下去。
肚皮来来回回折腾着,而他除了先前有些疼痛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问题出现。
……似乎还不能动弹来着。
故,他到底是怎么了。
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刀无泪也只能坐着。
等了几分钟,肚皮自己歇了气,刀无泪才摸了它一把。
……怎么感觉好猥琐。
抖掉全身的鸡皮疙瘩,刀无泪将那种诡异感抛之脑后。
物戒还能用……真心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在梦中了。
也可能幻觉太深。
掏出一面镜子来对着脸……是他的模样,没什么变化。
所以呢,这是自己的梦境?
刀无泪把握不准,又无人可问,外边还有风雪阻路,现在的身体也有问题来着。
一切的一切,仿佛失去了控制,而能解答之人,尚不清楚有没有。
指腹间的摩擦让他静下心来,刀无泪想自己也不是什么自艾自怨之人。
不过是困惑太久了,脾性也跟着被磨出了懒惰与懦弱。
我该好好想想以后了……刀无泪这样告诉自己。
深思得越多,刀无泪发现他过度依赖丫头的指示,已经少了当初的血性和阴谋论。
自重获新生那时开始,刀无泪便明白了,他所为之事注定是逆流而上的艰苦之战。
一切只能靠自己。
握紧了拳头,又是一声无可奈何的、长长的叹息。
别说是丫头,他也想打自己一顿,竟说出那么怂的话,不过就是她能容忍自己的无理取闹。
思维一发散,刀无泪就收不住了。
等着发现风雪滚进洞内的时候,地面上已铺了薄薄的一层白色。
不用说,他还真是顶不住这样的风雪交加。
下意识拢紧外套,瞬间眉头紧锁了起来。
隐形披风呢?
刀无泪不觉慌乱起来,双手在两臂周边摸索着,可触感不对。
隐形披风应当如同看不见的薄膜般贴在自己身上,为什么现在没有了。
他着急,那是丫头的东西,主人送她的护身符。
现在不能丢了它。
"哎,这边有地方,可以躲。”
刀无泪反应过来,已经有人鱼贯而入了。
他瞬间绷紧身体,右手似抓了什么东西般曲起。
那一刻,脑中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有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