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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所有人离开大院,劳动了一天的难民们在村口汇集到一起,看到其他人手里那一点点粮食,这才恍然大悟。
除了在大院劳作的人,其他人的一日两餐和一天的报酬全都是直接发给他们,是当场吃完还是吃一半留一半带走,东家是不会管的。每家的伙食都摆在那,内容都差不多,基本没有米饭,更不用说得菜,全是土豆红薯之类的杂粮代替。
而大院的伙食比其他人要高很多,不仅有饭吃,他们还有菜,甚至能吃到肉。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这才要求他们在院子里全部吃完,不许拿走。
但现在其他人都是将晚餐带走,他们也不好例外,所以大院才会另外再拿出不打眼的红薯,按照村里的标准,每天又发下一份粮食。而他们同样劳作一天,不仅吃得比别人好,还能多拿一顿饭的粮食,这其中的差别,令他们所有人都感激良多。
大院里,炼瑶看着他们消失在村口,回身问巫庆峰:“师兄,他们晚上住哪?回镇上吗?”
巫庆峰一边搂着她肩膀往屋里走,一边回答:“从镇上步行过来太耗时间体力,他们本来就吃不够,若再在这上面浪费体力,他们根本没这么多粮食消耗在这上面。大概是在外面找了什么地方挤一晚吧。”
炼瑶对村外的情况并不熟悉,想到昨天晚上他们平安无事,想来是有办法度过寒冷的晚上,便没再多关注。她能做的已经做了,她又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不可能将一切包揽下来。
“那……我们这边的事做完后,他们要怎么办?”
“只要想活下来,总会想到办法。”
事实上,那群人就住在村南一个果林的小屋里。那里本是村里巫满堂家承包的果山。为了防止有人上山偷果子,特意在林子边建了守林的屋子。不过现在大冬天的,果树上也没果子可偷,自然也不会有人上山守林。
没想到倒是被这群人发现,做了临时落脚地。那屋子不大,二十来人住在一起很挤。不过这么冷的天,人多反而更暖和。
炼瑶见师兄答得随意,侧头认真看了一眼,发现他眉心隆起,眼神有些放空,显然心思并没在这上面。有心要问一下,又怕打扰他思考,遂闭上嘴,不再作声。
她这几天已经摸到炼气七层的门槛,见巫庆峰有事,便独自回房去修炼。
巫庆峰这两天从这些难民嘴里知道一些关于镇上的事,但他们知道的不多,了解也很片面。现在路上的雪已经不多,他打算亲自去镇上打探一下消息。现在再不去,等天气一暖,又会是一场灾难。
第二天一早,巫庆峰交待雷鹏依旧带着人,和朱方明一起在大院盘火炕,朱国忠继续带人耕地,家里的几个女人准备每天的伙食。而他则叫上林宝和齐书和跟随,开着那辆已经许久没开过的越野车直奔东平镇。
因为天冷,巫庆峰出来的不算早,出发前在轮胎上还绑上防滑链。听这些难民说,路上的雪并没有完全化掉,有些地方还比较厚。
果然,出了村,因为没人理会,一路上都还有不少积雪。巫庆峰车开得很小心,除了注意路上的冰雪,还仔细时刻警惕着路两边的树林子。
林宝和齐书和不明白师傅为什么那么严肃,可惜巫庆峰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两人只好跟着不知所谓地朝车两边瞄来瞄去。
他们两个没看出什么,巫庆峰却已经隐隐发现一些动静。路两边偶尔会有黑影在林子里闪过,即使以巫庆峰如今的目力也看不清那些黑影到底是什么,但他知道,刚刚脱离严寒威胁的人类,又要开始面临新的考验。
“师……师傅,快看,那是什么?”
坐在副驾驶座的林宝突然往右前方一扑,夸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震惊。
巫庆峰和从后座趴过来的齐书和一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路边还没开垦的荒地里,一群野狗正围着什么在撕咬。
这些野狗大概有七八只,一只只都毛色驳杂,瘦骨嶙峋,眼中冒着凶狠的绿光,嘴巴呲开,露出染血的尖牙,嘴边还不时流下粘浊的涎水。
随着车子驶近,发动机的声音惊动了专心进食的野狗,它们立刻冲这边昂起头,露出狰狞的凶相。
“是……人……”
林宝一脸惊吓,连嘴唇都完全失去血色,身体不自觉向后靠上椅背,双手紧抱在胸前,上半身一点点朝师傅那边倾靠过去,潜意识里试图寻找到一点依靠。
后面齐书和稍好一点,然而那双紧抓着前座椅背的手上,苍白的关节,跳动的青筋,无不说明他心中的震惊。
只有巫庆峰,目光冷漠地盯着那处,被野狗们包围,躺在地里浑身鲜血淋漓,偶尔还在抽搐着身体的人。
“师傅,我们,要不要,去救他?”林宝艰难地咽着口水,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话。
他从小就见识过人情冷暖,又跟着这样一个满心黑暗的师傅,虽然表面看着活泼开朗,实则也是个冷心冷肺的。
只是他毕竟还小,再残酷,他也没亲眼见过一个人被一群野狗撕咬致死的残忍。虽然坐在车里,应该是很安全的,但他还是忍不住浑身发寒。
眼见野狗们放弃躺在那半死不活的猎物,开始低吼着朝车子围拢过来。
明知道有车子保护,那群野狗奈何不了自己,林宝还是紧张得浑身发抖,颤着声音说道:“师……师傅,它……它们……过……过来……了……”
巫庆峰不为所动,冷眼看着野狗将车团团围住,在它们即将扑上来的那一刻,脚下突然发狠,重重将油门一踩到底,车如离弦之箭般,直接将挡在前面的两只野狗撞飞,毫不留恋地直驶而去,留下车后路上两只哀哀挣扎重伤的野狗,和眼冒凶光,喉咙里意味不明地低吼着,垂涎三尺渐渐聚拢过去的一群同类。
齐书和暗暗吐出心里憋了许久的那口浊气,收回盯着车后的目光。
这个冬天这么冷,不仅仅是威胁到人,也同样让这些动物少了食物来源。同类相食而已,不奇怪。
一路上车子里陷入奇怪的沉默氛围中。直到东平镇出现在眼前,车内的两个人还没能完全平复好自己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