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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从摩托车上下来,走到村门口,看着上面的人一脸警惕地看着自己,也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只是很直接地说道:“我找你们村的雷鹏。”
值班小伙上下仔细打量了这人几眼,心里嘀咕着:“这人光看体格倒是跟雷队差不多,不是他的朋友来投奔他吧?”
见来人精准地说出要见的人的名字,值班小伙心里信了几分,不过村里的规定还是没忘,没急着放人进来,反问道:“你叫什么?”
来人的表情自始至终没一点变化,既没有不耐烦,也不见软和:“你跟他说,51732要见他。”
51732?什么鬼?
值班小伙挠着后脑勺,丢下一句“等着”,自己一溜烟跑去找雷鹏。
接到消息的雷鹏忽地一下站起来,脸上有些难以置信,更多的却是喜悦。
“小晗,你给我准备两个下酒菜,再提一坛酒,我一会陪战友喝几杯。”雷鹏冲里屋喊了一声,戴上帽子墨镜就往外跑。
现在这时节太阳晒人得很,已经没人敢穿短衣短裤一点防护都不做就往外跑,不然分分钟晒得你爹妈都不认识。
雷鹏出了村大门,一眼看到那个虽然没穿军装,但依然站得挺直的身影,坚毅的目光跟当年一样没有半点变化,不禁眼眶有些发潮。
51732看到雷鹏,立刻立正站好,抬手就是一个标准的军礼:“教官好!”
雷鹏收起多余的激动,硬装出一副波澜不兴的样子,走过去用力捶打一下51732的肩膀:“不错啊小子,居然找到这来了。”
“是。”51732放下手,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松动的表情:“那天一听声音,我就知道是教官你。不过那天形势特殊,我不好上前,所以才在今天找机会出来。”
“行啦,还是这么一本正经。跟我进去,我们多少年没见,今天好好喝几杯。”雷鹏揽着人朝村里走。
51732回头朝跟自己来的同伴挥挥手,示意他开着摩托车跟自己进去。
有雷鹏领着,这次没人为难他们。
等到了下院,看着宽阔疏朗的大院子,51732不禁有些惊叹:“教官,没听说你老家是这的啊,你居然在这里还有这么一大栋豪宅。”
叶雅晗看到人进来,连忙将刚做好的几个菜端出来,小雷颖跟在妈妈身后,手上捧着三个碗。雷鹏连忙接下来,摸摸女儿的头:“小颖真乖!”
雷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又在雷鹏的示意下,朝另外两个陌生的叔叔礼貌地叫人。
知道他们有话说,叶雅晗摆好酒桌就,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带着雷颖去了大院。
51732态度端正地送走叶雅晗,又看着桌上的酒菜,神情复杂地对雷鹏说:“教官,你现在妻贤女孝,日子比在部队可是舒服多了。”
在这种时候招待客人居然还能有酒有菜。
雷鹏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那是。”
想到以前教官对部队的热爱,以及后来不得不离开的原因,51732脸上不禁有些黯然。
雷鹏注意到这点,呲着牙反手拍了他一巴掌:“少给老子露出这种娘们叽叽的表情,老子现在过得好着呢。”
51732立刻收起心里的想法,抱起桌上那坛酒,揭开封口轻轻嗅一下,立刻眼睛一亮:“教官还真是会过日子。”
说完,立刻给三人都满上,然后端起酒杯:“先敬警官一杯。”
雷鹏没推辞,两人一饮而尽。
51732指着跟他同来的人道:“教官,这是我过命的好兄弟,叫亮子。”
然后回头对亮子道:“亮子,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当初的教官。”
亮子眼睛贼亮地盯着雷鹏,看得他汗毛都快竖起来。亮子也不讲客气,端起酒杯也敬雷鹏:“教官,我听峥哥说过您好多事迹,67届的兵王,一直是我们中间的传说。来,我也敬您一杯。”
几杯酒下肚,气氛更加融洽。亮子就先忍不住向雷鹏诉苦:“教官,你现在这样挺好。真的!你都不知道,我们这些军人现在都在做些什么。说是要保护老百姓,最后却变成那些人争权夺利的工具。现在居然站在人民群众的对立面,端着枪,枪口对准的却是最无辜的普通百姓。要是早知道会有这一天,我也跟教官一样,早早从部队退役才好。”
一番话说完,亮子狠狠擦了一下眼角,然后给自己猛灌了几大杯酒。
51732见状,放下酒杯,表情是无言的寥落。
雷鹏一看就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当初王峥——也就是51732,刚到他手底下时,那满身的热血,只觉得军人职责无比神圣,就差脑袋顶上插个光环,他就能立地成佛。
不过就算他们什么都没说,雷鹏也大概能猜到是什么原因。毕竟他们会跟着肖柯到乡下来“征粮”,就知道他们这些本该为国为民的军人,已经被上面那些掌权者沦为公器私用的私军。
那天王峥背地里给他打手势,他就猜到是他带过的兵,但是这么多年没见,没有一下认出到底是谁。不过后来巫庆峰去镇上一趟,就跟他说过这事,让他想办法跟他们联系上,最好能暗地里策反。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去镇上找他,他倒是先一步找上门来。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王峥难得地露出一丝迷惘:“教官,这么多年,我的心一直都是坚定的。可是自从末世后,发生的这些事却完全背离了我最初的衷心,我不愿意当谁手上的刀,面对的却是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
闷头灌下两杯酒,王峥继续说道:“昨天,我们跟着肖少去下面村子收粮,结果肖少的态度将那些村民激怒了,我们跟村民发生冲突。我平时不许手下的兵随意对老百姓开枪,所以我们一直只是阻拦,并没有真正动手。可是肖少在后面强令我们开枪,要我们将滋事的暴民击毙。什么暴民,不过是被逼得无路可走的可怜百姓罢了。虽然我手下的人坚持没对百姓开枪,可是没想到……”
说到这,王峥哽咽着,有些说不出去。另一边的亮子更是用手遮着眼睛,也挡不住哗哗往下流的眼泪。
雷鹏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也没催促,任他们宣泄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