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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蔚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没有出声。肖琪头天晚上没睡好,早上起床气闹了一通,这会也累得不行,趴在杨蔚的怀里居然睡着了。
杨蔚红着眼角,眉间是一片轻愁。一手轻轻地拍打着肖琪的背部,一边满脸的回忆,看上去就象一个慈母,对着心爱的儿女回忆当年的情景。
“那地方很偏僻,我们路不熟,又是夜里,一路赶得急,我们的车差点掉进山沟里,一车人,我和你肖叔叔,还有司机全都受了伤。可是我什么都顾不得,只想早点见到你。可是没想到,到了那里,见到那个女孩,虽然很象,但我一眼就认出,那不是你。我自己的女儿,我怎么可能认不出呢?那不是你,再象也不是你……你不知道,我当时……我当时……真的,找了太多年,我的压力真的很大……我只是个普通的母亲,我也会扛不住,会崩溃……”
说到伤心处,杨蔚哭得伤心欲绝,让见到的人仿佛都能感受到她当时绝望的心情。
似乎被杨蔚的情绪感染,炼瑶终于抬起头,眼神带着几许波动,看着杨蔚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感受到自己的办法奏效,杨蔚心头一振,决定再接再厉,一定要将炼瑶哭到心软为止。
“我那段时间情绪崩溃,身体也跟着倒了,一直生病。你肖叔叔要工作,还要照顾我,整个人忙得都长出白头发。可是我一直不好,他心里急,最后只能请假,带我去国外看病。换了个环境,你肖叔叔又将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我的身体才慢慢好起来。”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
杨蔚的声音慢慢低下来,停了片刻,然后才深吸口气,似乎心里做了决断似的,鼓起勇气才敢继续接着往下说。
“琪琪就是在那时候有的。知道我怀孕,你肖叔叔高兴得象个孩子一样。那时我才知道,你肖叔叔不是不喜欢孩子,只是不忍心难为我。你肖叔叔这般待我,怎不令我动容?一直都是他帮我,我除了带给他麻烦,什么都给不了他。有一刻,我是真想生下这个孩子,让你肖叔叔也高兴一下。可是,我只要一想到你还下落不明,我这心里,就跟被刀子割一样难受。我知道你肖叔叔肯定是个好爸爸,孩子生下来一定会过得很幸福。可是只要一想到我的瑶瑶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我就难以安心。”
“所以当时我就不顾你肖叔叔的意愿,强烈要求将这个孩子打掉。哪怕你肖叔叔苦苦哀求,我也硬起心肠不去看。最后你肖叔叔妥协了,答应我找到你后再谈生孩子的事。可是没想到,医生说,我的身体太弱,本来就不容易怀孕,那段时间身体还没完全好,不适应流产。如果强行流产,对身体伤害很大,以后可能再也不能有孩子。”
“作为母亲,我放不下丢失的女儿,作为妻子,我也不忍心看自己的丈夫这么痛苦……瑶瑶,你要原谅妈妈……”
“那段时间,我和你肖叔叔都不好受。我都不记得当时是怎么挺过来的,每天除了哭就是哭,你肖叔叔也陪着我哭。你肖叔叔说,不为其他,只为我的身体,这个孩子也不能打掉。他说,让我安心养好身体将孩子生下来,他会派里更多人去寻找你。他还说,以后你找回来,他也会将你当成他亲生女儿一样疼爱。我肚子里孩子有的,你也会一样不少,甚至会更多……”
“瑶瑶,妈妈当时也是没办法……只能……只能……”
“后来肚子里孩子留下来。只是当时身体不好,后来还伤心过度,琪琪是早产的,身体也不好,吃药打针住院都是常事。那么小点的孩子,就要受这么多苦……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琪琪……”
“妈妈找不到你,琪琪那么小还经常生病,妈妈也是没办法,不忍心……只能将对你的爱压在心里……琪琪太小,身体太弱,他需要我……你不要怪妈妈……”
杨蔚一直哭哭啼啼、哽哽咽咽,等她表演完这段戏,整个人也是累得不行,汗水将衣服都湿透。
至于这些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只怕杨蔚自己也说不清楚。
一开始炼瑶丢失的最初那段时间,她确实是真心实意地伤心过。后来找到了,也确实是真心实意地高兴过。
然而血脉亲情到底不敌时间的阻隔,面临选择,她最终抛弃的永远是这个分离多年有所隔阂的女儿。
只是末世后经历的难过心酸都被发泄到这里,亦真亦假,最后竟也圆满完成一段令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完美表演。
在场的众人,除了巫庆峰依然能保持冷静客观,并且在心里更加对杨蔚不屑外,其他人都深深表示出动容。连炼瑶都一时动摇了心旌,有了软化的迹象。
看到炼瑶缓和下来的表情,巫庆峰眼底聚起一道暗色风暴,体内灵力动荡。该死的杨蔚,居然利用小师妹的善良来演这么一场苦情戏。
然而他现在却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不能说。现在小师妹明显被杨蔚的表演打动,一旦他插手,说不定会被小师妹误会。杨蔚虽然可恨,但他也不希望让她成为他与小师妹感情之间的缝隙。
而且,他相信小师妹会对杨蔚心软,但却不会无原则无底线地原谅纵容杨蔚。以他对杨蔚的了解,即使这次让她想办法逃过去,以后她肯定还会自己作死,加上还有一个不省心的肖琪。
这样的事情多了,杨蔚每一次都只会消耗小师妹对她不多的那点母女亲情。哪怕他不动手,总有一天,杨蔚会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一旦小师妹不再对她心软,杨蔚就失去了她的利用价值。她难以躲过成为最终被放弃的命运。
虽然心里明白这些,但巫庆峰心里依然不爽。因为小师妹每一次心软后,杨蔚的所作所为都是对她的一次伤害。他什么都不做也稳操胜券,然而却不能对小师妹的伤心视而不见。
所有伤害小师妹的人,都是他的敌人,他都不会放过。哪怕这个人是杨蔚。
明着不能动手,但不表示他什么都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