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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这般静静地待了大半晌,直至未时末,申时初适才回了客栈。
客栈今儿依旧人山人海,二人穿过人群,回了众人约定好的天字号主屋之内。
徐忠坐在檀木椅子上,手中捧着一杯刚刚沏好的热茶。
端到嘴边浅浅缀了一口,徐忠不由得诧异地看了一眼身旁这个站着的,面容温婉的桃衣女子:“能将陈年雪水煮出这般好的味道,祁姑娘的茶艺倒是精妙。”
祁灼莞尔:“略懂一些茶道,是徐大人谬赞了。”
“头儿,我怎么尝着,这茶水没啥区别啊?”钱行放下茶盏,吐吐被烫到的舌头,满目不解。
“知道什么叫对牛弹琴么?说的就是你。”徐忠斜了一眼前者,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钱行燥着脸,默默低头不言。
钱飞看了眼自家兄弟,叹口气继续同自家头儿一道品茶,心头对于祁灼赞叹不已。
这姑娘看上去未过及笄之年,却能够有这般炉火纯青的沏茶技术,想必家族里定是礼数十分周到的。
一行人谈笑间,一道熟悉的声音蓦然响起——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叨扰到你们了?”
在旁头百无聊赖拨弄着手中玉佩的魏无痕闻言,挑眉抬眸,果不其然看到了一袭黑纱,还有一袭紫袍。
那缓缓而来的二人,可不便是洛歌和祁酒么?
徐忠缓缓放下茶盏,抬眸看向洛歌,眼底浮现起一抹笑:“洛姑娘,好久不见。”
“捕头大人近日忙活着,难得见着却也稀奇。今儿前来,还召集了我诸位朋友,想必是为了那秦月一事罢。”洛歌看看都来了的众人,缓缓打个呵欠。
到底还是身子骨不好啊,才造了这么一小片幻境,就已经折损了九成的灵力。索性还有玉佩给温养着。若不然的话,她怕是半路便要撑不住了。
“嗯,听闻洛姑娘明儿将与秦月一战生死。我便提早结束了公务,匆促回来了。现在过来帮忙,可是算晚了?”徐忠面色不改。
“不算不算,捕头大人有心,信我便好。”洛歌摆摆手,精神有些恍惚起来。
这灵力耗损的真狠。
“洛姑娘想必是累着了,快些回去休息罢。有甚么是需要我们衙门帮忙的,尽管说。这个潜逃了许久的凶手,是我们还有大人心头最大的一块结。”徐忠说到此处,声音微微着重了一些,眉宇间也染起些许的沉重。
为了这个夜半三更造访人家的凶手,他们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好生休息了。尤其是知县大人,在凶手犯下第三件案子的时候,便愁得夜不能寐了。
“替天行道是我们当修真者的最初本心,尤其是这种十恶不赦的坏家伙。”水泽空云淡风轻地拨弄着魏无痕的衣摆,眼底一抹精光滑过后,抬起眸子勾唇咧嘴笑道,“所以说呢,捕头大人且放心罢。”
徐忠便也不再言语,同洛歌商议了明儿前去农舍的时间,便起身朝着众人浅浅作揖,离了开去。
“头儿,他们不过一群黄毛小子,为何要对他们作揖行礼啊?”出了客栈,钱行十分不解地看着徐忠。
徐忠顿住脚步,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多读些书罢。”
便兀自一人扬长而去。
“头儿这是又……嫌弃我啦?”钱行侧头,看着唇角微微抽搐起来的钱飞。
“大抵是罢。”钱飞咳嗽一声。
“为何?”
“你忘了么?先前那紫衣公子哥儿去咱们衙门寻秦月的资料时,瞧见我们受伤的兄弟,便当场炼制了一炉堪称极品的丹药相赠。试问天下间,谁人能身着紫衣,又有一手绝顶好的炼药之术?”钱飞伸手戳了戳自家弟弟的脑袋。
“我知道了,是龙氏一族!这么说,他是龙氏一族的子弟?”钱行愕然瞪大了眼睛。
“那紫袍公子和黄衣少女,成双入对地走,以曦儿允琤互谓;还有那蓝袍公子,在咱们的校场上同那墨衣公子比武试剑。天下间,谁人名号凌天,谁人又名号逍遥?”钱飞说到此处,声音压下去了一些,“他们可都是这个时代,站在巅峰俯视我们的少年群雄啊。”
到了这里,饶是钱行再傻,也听明白了自家兄长话里头的意思。
那个被他们关进去的紫衣少年,是龙氏一族的子弟;
那个成双入对模样俊美的二人,是云箬衣和苏紫御;
那个身着蓝袍,容貌倾城的人,是水氏一族的少主;
那个身着黑袍,气质桀骜的人,是无邪教的正教主。
还有那个满身清冷的女子,似乎叫劳什子花霓裳来着。
花霓裳……
百花宗少宗主?!
四个来自凡界十大家族的子弟,一个顶尖修真宗门的教主和少宗主——
钱行忽而两眼放光地望着自家兄长:“大哥,我现下折回去,叫画师同我与他们画张画像可还来得及么?”
钱飞:“……”
他不认识他,他不认识他。
嗯,他不认识他。
嗯,这不是他家的。
“你这小子,还不懂头儿的意思啊!”同样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钱飞忍不住伸手拍了拍钱行的脑袋瓜子,低低开口,
“他的意思是,这些都是来自大家族的,说话极具分量。也便是说,秦月十有八九便是我们所追寻的凶手。所以啊,你便莫要再执拗,只管配合着洛姑娘他们行事就是了。”
钱行连连颔首,心头却是越发好奇起来。
能够与十大家族的子弟,乃至少主,教主为友的,那位洛姑娘,想必来历也是十分不凡罢。
洛歌目送三位捕快离去,坐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浅浅抿了一口。
“灼灼的茶艺甚好。”她惬意地眯起了眼来。
“苏苏过奖了。”祁灼莞尔,瞥见祁酒竟然冰冰凉凉站在旁头,眼底却盛满了她陌生而又熟悉的温柔,心头震了震,迅速敛回目光,看向洛歌,“苏苏,明儿我们该如何帮你啊?”
一提到正事,本是懒散而坐的水泽空几人俱是坐正了,竖直耳朵细细听着。
“我那道阵法,她虽不知道,却也隐隐能够猜到一些。明儿暗中封锁她的去路便可,至于那一战,我一人足矣。”洛歌放下茶盏,目光透过黑纱,落到低着头的花霓裳身上,微微一笑,“霓裳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