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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道士吟唱的梵咒中,她隐隐听出了一些这一关破解的窍门。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功成身退,是为天之道也。”
回忆着道士所言,洛歌缓缓抿唇。
那是太上老儿入尘历劫时所著一书,上头撰写的言语。
依着那道士的意思来推测,这一次,大抵便是考验着心性了。若能守心悟道,便可破开幻境,而后回去了。
悟道她倒是觉着轻而易举,只是守心——
洛歌缓缓蹙起了眉。
“龄儿。”一道温柔的唤声从旁头传来。
洛歌侧眸,见温夫人朝着自己招手,便起身走了过去,盈盈一拜,浅浅开口:“娘亲。”
“都是一家人,便不要因着礼数生分了。”温夫人坐起来,将她拉到自己的身旁,取来一块锦帕为她擦了擦额角因着炎热落下来的汗水。
又从旁头捻来一粒红果子,递给她柔声道,“这是西域使者朝拜我朝君王,送来的瓜果。你且尝尝。”
洛歌莞尔道谢,依言捧着那果子小口小口咬着。
这一世,她作为温玖龄,爹爹温御尘乃是当朝的宰相,娘亲乃是当朝太傅的嫡长女。
她的姑姑温氏御菀,乃是当朝皇帝最得皇宠的皇后——这般背景下,她自诞世起,便同兄长温瑾言备受瞩目。
又大抵是因着出生书香望族的缘故,自蹒跚学步起,他二人便被温夫人请了德高望重的先生和礼部的人过来,亲自督促着学习那言谈举止,和四书五经。
洛歌倒是无所谓,只是表面上做个样子罢了。而她这兄长温瑾言,虽也爱念圣贤书,但最偏爱的,还是那一手江湖游侠酒剑客的逍遥剑法。
据说好似是当年这酒剑客救过尚在襁褓时的温瑾言一命,是以温瑾言才会在抓周时握起了那柄精致的剑。
他喜极了武功,也喜极了那三尺长剑。
对于此,温御尘倒也看得开,在温瑾言年过垂髫之后,便呈报了当朝天子景帝,将他送到边疆去随着将士打仗去了。
如今五年过去,温瑾言因着赫赫战功封了个正四品忠武将军。
若非此方天地限制了她,叫她不能动用算卦之术,她倒是愿瞧上一瞧,这位名瑾言,字在清,听上去文绉绉的兄长,会封做个几品大官,又会娶到一个什么样的贤内助。
“龄儿,过些日子你兄长便要随同大将军班师回朝了。皇上要在宫中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我们作为家眷的,自是要去的。”
温夫人抚了抚洛歌的面颊,柔声叮嘱道,“届时,龄儿可须得好生装扮起来,莫再要素颜朝天的。你是皇上亲封的长平郡主,可须得尊着礼仪,尊着君王。”
“龄儿知道了。”咽下口中果子,洛歌颔首应下。
她心头隐隐腾升起一种预感。
大抵会如同阿禾讲的那些话本子里头一般,此次入宫赴宴,必将有事而来。
又过四月,天气渐渐入秋,酷热消退,蝉鸣声也终于消了下去。
大将军容白和忠武将军温瑾言,率十万铁骑,大破敌国边关,歼灭敌军无数,如今与另一位大将军接令交替,凯旋归朝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皇都每个角落。
百姓们喜悦着欢呼起来。
于是眼含热泪,纷纷到城门口去迎接那些为了他们,常年驻守边疆的一众将士。
洛歌本也想去看的,奈何温夫人和温御尘一早便得了温御菀的消息,带着洛歌梳妆打扮着入宫赴宴了。
拜过景帝和温御菀之后,眼见开宴的时辰还不曾到,而温夫人和温御尘又在陪着景帝和温御菀闲谈家常,民间趣闻,洛歌便默默使了灵力朝一旁的宫阙长廊走去。
原因无他,只不过嗅到了一阵类同阿酒身上的药香味儿罢了。
洛歌觉着靠近了,便悄然收起灵力,又走了一阵子,便慢慢顿住了脚步。
前头一方宫殿,是给贵族亦或王室的公子小憩的。
遥遥望去,只见俊美的小哥儿四面俱是,看得好不眼花缭乱!
而洛歌只是静静看了他们一眼,便将目光落在最远处,那个一人坐在凉亭下,兀自阅览着一卷竹简的小少年。
却道那少年,一身月牙云锦长袍,眉心又缀着半轮弯月儿吊坠。他五官生得极好,乍一看有些像臭凤凰。因着那气质,委实清冷了些。
这药香味儿,便是从他身上出来的。洛歌如是想道。
只是他是因着甚么,才会有和阿酒相似的药香。莫不成,也是服用了绝情丹和断情散?可这一隅小世界,并不大可能会有如此绝世的九转丹药啊。
洛歌正心头疑惑着,忽而发现这小少年抬眸,朝着这边淡淡看了过来。
只这一眼,洛歌便仿佛看到了小公子盛满了星辰。那般清澈干净的眼眸,竟是一点也不输给阿酒。
若非晓得她家阿酒还在外头等着自己,洛歌怕是要认错了。
少年见洛歌仍旧在那宫墙朱门后面悄悄打量着自己,且目光毫不忌讳,一对好看的眉头顿时轻轻拧了起来。
“龄儿,怎生跑到这里来了?”温柔的声音从洛歌身后传来。
洛歌回头,见来者是温夫人,便盈盈一拜,而后转身,看着那月牙白袍的少年。
见他低头继续阅卷了,便悄然伸出手指,指着那少年轻声问道:“娘亲,那位哥哥乃是何者?”
温夫人见自家小女难得会问起一个人,心头不由好奇。
她抬眸,顺着洛歌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唇畔瞬时牵起一抹笑意:“那是代替容将军上边疆,异性萧王爷的嫡长子,萧王府的小世子萧景初。”
洛歌颔首。
这萧景初啊,她也听过的,那可也是有名的一方公子哥儿呢。
只道那萧景初,字恨离,号星河君。
据闻这名儿,可是萧王爷和景帝一同钻研着取来的。意为怀景初逢时,莫道别恨离。至于那号,是萧景初和景帝交谈间,无意提及的一句古辞——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星梦压清河。
景帝念着他性子凉淡,颇是合了这古辞的意境,便兴致一来,为他提笔写了个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