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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颇不好意思地脸色微红起来。
看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定定神,祁酒走至那男子身侧,先是作揖一拜以示敬意,而后附身上去。
煞时,这一隅灰蒙蒙立刻回复了它原有的色彩。
女子红布盖头,与男子同时站起身子,农户变做个高堂模样。
“一拜天地!”
浑厚的声音不知何起,响遍四方。
二人手里多了一条红绸,共执而后对着天拜下。
“二拜高堂!”
二人转身,对着空荡荡的高堂拜下。
“夫妻对拜!”
二人侧身正视。
“愿岁月静好。”女子温婉的声音透过盖头,轻轻传来。
“与子偕老。”男子面带柔情地回。
二人缓缓拜了下去后,这一隅再次失尽颜色。
祁酒洛歌变回原来的模样,察觉农户已不在,而原是相思树的地儿,却是只有一块木头。
木头呈黄褐色,上有九条纹理不一的纹路。其中最粗的一条,乃是由梵文篆刻而成。
“这是九纹相思木,是相思树对你的谢礼。”洛歌走过去,将木头取过,转身递给跟来的祁酒。
祁酒手掌传来略略有些凉薄的温度,他定定看着相思木,眼角下的深邃缓缓掀起一丝不清不浅的波澜。
“苏苏不要么?”他低垂着温润的眼。
洛歌摇头失笑:“这是阿酒所需的,与我尚且不如一顿美酒来的有用。”
祁酒蓦然抬头,定定看着洛歌,而后将之反手收起,作揖一拜:“诚如苏苏,云凡也有秘密傍身。只是现下时机未满,云凡无法相告。待到时机熟了,苏苏想知些甚么,只管问便是。”
“每个人都会有些难言之隐,藏匿心头,只一人独享。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阿酒如此,我也如此。”洛歌拍了拍祁酒肩膀,正要笑出,忽而面色一僵,那笑也便凝固在了面上。
察觉到前者的异样,祁酒心头顿时腾起一阵不安。他垂眼望去,声音轻轻仿似试探:“怎么了?”
“你家公主妹妹在出战场的时候被一群黑衣刺客盯上了。那些此刻本是冲着你来的,奈何她的身上沾染了太多与阿酒相同的药香。是以那些个刺客认定公主是阿酒的伙伴,拼了命的纠缠要挖出你的下落,以夺取凤鸣。”洛歌揉了揉太阳穴,神情有些瞬时的恍惚,“是我大意了,方才她离去时便隐隐觉着不安,应该提醒她才是。”
祁酒晃了晃身子。
他晓得那些个黑衣刺客来头不凡,他也晓得那些个黑衣刺客修为净是地阶的,凭着灼灼的地阶低层修为,必是要受伤的。
定定心神,祁酒看向洛歌,眼波流转,一缕担忧清晰地落了出来,只闻他声音温润而坚定——
“苏苏,我们该出去了。”
彼时,祁灼正被一群黑衣刺客纠缠不清。
她从容不迫地穿梭在人群间,以灵巧的身法应对那些个手持利刃的刺客。
终于,在一把匕首的尖端划破祁灼袖口,那刺啦一声叫她温婉的面色微微向下沉了些许。
“诸位还要我讲几遍,我不认识甚么祁酒,更不认识甚么凤鸣琴,缘何一再纠缠不休?”反手推开前头一位刺客,祁灼静静地看着众者,眼底隐隐有一缕奇异的光芒乍现。
“别跟老子胡扯!你身上有祁酒独一无二的檀木药香,怎会不认识他?”一黑衣刺客冷笑,目光里杀机毕露,“既然不识抬举,我等便也不用保留实力了。上,杀了这小蹄子,用秘法强行探索她的神识海!”
祁灼的面色变了变,旋即更多的冷意凝聚于眼角。
她反手祭出一把扇子,这扇子生得厚重,由七种不同色泽的羽毛制成,其中以中间一根火红色最是显眼。
“尔等不知死活,且休要怪我狠辣无情了。”祁灼伸出扇子朝前挥上一挥,一道火焰飞出,直接地将那最先奔来的黑衣刺客给烧成了齑粉。
火焰的灼热在散去时留下一阵高温,叫众者面色沉沉,俱是停了脚步。
“此乃何等妖法?”一个黑衣刺客紧紧盯着那扇子,直觉眼熟。
“上古有鸿钧老祖者,得五火七禽扇,后归元始天尊,其后下落不明。那火,乃木中火,三昧火,人间火,空中火,石中火这五火里头的三昧真火。你且说说,这是哪门子的妖法?”祁灼笑笑,笑里浮现出一抹讽刺。
“五火七禽扇!”众刺客倒抽一口冷气,心头顿时警铃大作。
诚如祁灼所言,这五火七禽扇乃是以凤凰,大鹏,孔雀,青鸾,夜枭,白鹤,鸿鹄七种神鸟羽毛组成的神阶武器,威力无穷,曾盛名一时。后不知哪个小贼从天尊手里偷走,与了狐族通天九尾神狐妲己,带到人间后便下落不明了。
“哈哈哈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寻了那么久的宝贝扇子,竟然在一个小丫头手里!”彼时,一阵噱然大笑从一侧传来。
但见一墨衣男子披头散发赤足而来,脚上系个铜铃铛,眼色阴柔,唇畔一缕邪魅的弧度细细勾勒而起。那双眼不似常人,做个两轮弯弯浅黄月弧儿,挂在白仁儿里头,怎般看着,都颇似是蛇眼。
铃铛随着脚每走一步,便颤上一颤,叮叮作响。一阵又一阵的铃铛声,听得众者头直发晕。
祁灼悄然握紧五火七禽扇,将目光轻描淡写地投向那缓缓而来,自带一身煞气的男子。谁也不知她的心揪成了一团,在面对这男子的灵魂威压时。
只不知为何,他的眼有些奇怪。
那眼……
祁灼眯眼细细看了去,突而面色一变。
“摄魂铃——那是羌棣,那只蛇妖!快跑!”黑衣刺客见着那铃铛,便认出了男子的身份,大喝一声转头便要逃跑。
“知道老子的身份,还不下跪行礼?这般逃跑,可真是一点礼数也没有呢。”羌棣阴邪地笑了一笑,朝着那群刺客缓缓伸起一只手。
数十条三寸小蛇蓦然从他袖袍里飞出,直奔那些个刺客。只不过一瞬,便落到他们身畔,狠狠一口咬下去。
刺客们丢了武器,拼了命地将蛇拔出,以手死死捂住带着黑血的伤口,想要继续逃跑。
只奈何毒素发作过快,他们来不及哀嚎,便躺倒在地,化作一摊血水,融进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