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都在收拾着自己的细软之物,然后搬入到指定的屋子里。
夏吉抱着小白来到了他们的屋子前面,小白就嚷嚷着要从夏吉的怀里挣脱出来,好奇道:“爹爹这是我们的房子么?”
夏吉道:“是的。”
“爹爹,你看这住的地方比原来的房子还要大,小白好想去进去看看。”
小白想去推门,夏吉已经先行一步去推门了。
推开屋门,只见这是一户一进的院落。
进门朝里面一看,是一个四方院子,然后院子后面还有房子。
夏吉看了看,屋子的确很大,院子四四方方的,在里面可以放置自己的东西,院子中间还有一个池子,池子里放了水,虽然里面什么都没有,但是夏吉想要在池子里面养一些鱼儿。
他以前没有吃过鱼,这次南下吃了鱼之后,就对这种食物产生了依赖。
夏吉进了屋,发现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以及三张,因为赶工的缘故看上去很是粗糙,但在夏吉来看,条件还算不错的。
“虽然屋子不大,但总算有个住的地方了......”夏吉媳妇夏阿花抹着眼泪哭了起来,比起北方那个家,这里的一切大了不少,“总算是有个家了。”
小白不知道娘亲为什么哭,“娘,你别哭了,是不是想家了?”
“小白,你娘这是高兴啊——”夏太公抹着眼泪,也和儿媳妇哭了起来。
“是吗?那为什么高兴也会哭,小白高兴地时候才不会哭,娘你羞羞!翁翁也羞羞!”小白扮了一个鬼脸。
“哈哈......”一家子都被小白的话逗笑了。
“咚咚咚——”屋外响起了敲门声,夏阿花就上前开门,忽然就看到有不少人搬着东西到了他们家门口。
夏阿花问道:“这是甚么物事?”
来人就道:“这些都是东家给你们的。”
不等夏阿花怔然,来人们将东西都搬到了屋子里,搬完后他们就先离开了。
小白一家看了,那些人带给他们的东西里面有种子、农具、刀具、布匹、衣服、纺车等。
还有不少东西是根据他们的要求添置的。
比如小白家会纺织,所以就添了纺车。
王伦家会打铁具,所以就添了一些石碳、打铁做的器具。
李云是个郎中,所以就将一部分的药材都给了他。
还有其他的,则各自按照他们家的来。
基本上大部分农户家都有农具。
夏吉和他媳妇相视一看,这才想起在海州港口的事。
那个名字中也有吉字的男人王吉就问他们家是做什么的。
夏吉老老实实回答,他家是农户,世代耕种,而他媳妇会纺织,过得就是男耕女织的生活。
没想到只是一句牢,但现在统统都实现了,夏吉感觉像是在做梦,没想他一个农夫大点事,赵东家也理会。
夏太公嘱托道:“小吉啊,俺一家能来这里,都托了赵东家的帮忙,以后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嗯嗯。”夏吉早已泪盈眶,鼻涕一大把一大把地流着,然后把媳妇、女儿都抱在怀里,点点头。
还有许许多多的北边逃亡的小门小户都来到了这里。
这里虽然陌生,却很温馨。
......
到了夜晚,新建的村口大院内。
夏三娘和他家男人赶了过来。
王二娘带着娃娃也赶了过来。
夏吉一家也过来了。
李四娘搀扶着一瘸一拐的李老头来了。
张新安也来了,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从小就是个孤儿,
老百姓都来了。
刘一二、刘四五兄弟也来了。
林放和黄同也过来了。
他们聚在一起,吃了一顿晚饭。
晚饭是临安和泉州来的厨子做的。
酒过三巡,觥筹交错。
宴席过后,老百姓各回各家。
林放沿着溪流边走着,想去看看这边的风景。
黄同喝了不少的酒,看见平原上的屋舍连成一片,水田里都露出了小苗来,水田的远处一架水车正在溪流中发出咯吱咯吱的舀水声,伴随着阵阵蛙鼓声......
想起前段时间的辛苦都结出了果实来,黄同就很高兴,他道:“子丘好酒量,喝了这么多都不醉,我这一高兴就多喝了不少,回去又要被浑家骂了......”
林放道:“会意兄见笑了,主公赏赐的这酒我经常喝。”
黄同忽然大吼了起来,林放吓了一跳。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黄同喝完酒后,咏起了杜甫的诗来。
林放知道这首诗是唐代诗人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当时的背景是在安史之乱后。
安史之乱重创了整个大唐,此刻大唐的盛世已经衰落,衰亡的大唐天下,百姓食不果腹,连屋子都住不起。此刻杜甫求亲告友,在成都浣花溪边盖起了一座茅屋,总算有了一个栖之所。
然而不过是一座破茅屋,屋漏偏逢连夜雨,秋风秋雨愁煞人。
过后不久,黄同的声音重重地落在了“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一句上,傻傻笑将起来,然后就醉了过去。
林放一把扶着黄同,若有所感,也浅浅地继续吟唱着,“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林放想到在杜甫的那个时代,同样也是战乱频发。
几百年前,杜甫只能屈住在草堂,而如今这些北方的百姓却有了一个栖之所,而且还有了田地。
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这才是百姓最基本需求。
但就是这么一个基本的需求,统治者却满足不了。
在这边,能简单的满足,已实属大不易了。
林放希望主公将来能问鼎大位,这天下事都能以百姓为重。
将来之天下,是百姓之天下,而不是权贵之天下!
在这个世界上,不只有一个世外桃源,还应该有其他的世外桃源。
林放扶着黄同回了住的地方,黄同的娘子看到黄同被林放扶了回来,连忙搭了一把手扶了过去。
“这老东西怎么又多喝了,害我要花费时间照顾了。”
“嫂嫂,老哥哥这是高兴坏了。”
看到黄同打起了呼噜声,林放就放心了,然后就去了自己住的地方。
在昏暗的灯下,林放拿着一个绣花针,穿过针线之后,用牙扯断细绳,系起来一个结儿,随后脱下上那件背后有个破洞的衣衫。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林放想起了故事会中的一个故事来,认真的缝补着这件穿了有十年的汗衫来。
缝补好了,熄了灯,他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