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钓鱼城的南端,吕文德的五万大军还在等待,深夜的时候营地外士兵正在轮守着。
深深浅浅的篝火在燃烧与西北角的营地形成鲜明的对比。
营地内的烛火十分晦暗,在吕文德的脸上一跳一跳的,仿佛随时都会熄灭,边上的吕师夔见到吕文德的脸色,吕师夔明白他父亲的心思,或许是这几日一直待在此处的缘故,否则又怎么解释呢。
一直以打战为乐趣的吕文德,可能早就按捺不住了罢,只是自从收到贾似道信之后就变了整个人一样。
前段时间吕文德拿出朝廷赏赐的望远镜,从云端望向江水,可以一清二楚地看到蒙古军那边的情况。
经过几日的打探,吕文德已经差不多摸清楚钓鱼城附近的情况,然后派人将情况绘制成图纸,派人交给向士壁他们,然后便有了向士壁他们去验证吕文德所绘图纸的虚实了。
吕文德这几日也见到水军那边只是东打一枪,西打一枪的,完全再走回旋游击的状态。
吕文德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可是他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还得等几天,等到水军出动的时候他再率军杀向石子山。
当夜星空璀璨、明月高悬,蜀中的风吹来的也甚是寒冷。
吕文德走出营帐,望向天空那头,钓鱼城下的蒙古营帐内正热火朝天地在干着什么。
与前几日略显安静的情况不同,今日格外热闹。
当天的夜晚他才收到消息,蒙古军要有所行动,水军那边也开始调集船队,不远处的码头上,不少攻城利器搬上船舷,远处石子山头还有不少工匠开始砍伐树木,如火如荼的,似乎在建造什么。
……
不远处的南方,有船只从江面上逆流而上,然后在多功城的码头上停靠了下来。
蒲择之见到船只后,便激动问:"这些都是粮食么?”
陆秀夫道:"都是从台湾府调来的粮食,殿下令我督运至此,蒲将军可要替殿下守好多功城。”
蒲择之明白,这样一来多功城的粮食危机就解决了。
蒲择之又见到很多小船跟在陆秀夫运粮船的后头,不知道为什么会出动这么多小船,难道不知道嘉陵江的水流十分湍急,这些小船搞不好就会翻船么?
陆秀夫并没有和蒲择之解释什么,见到粮食搬运地差不多了便登上船头,船只逆行而上,朝着嘉陵江上游而去。
……
已至六月中旬,蜀中的天气到了夜晚的时候还是很凉爽的,白天的时候就显得有些闷热潮湿了,到了早上的时候出现了一大片雾气,若不是常年在嘉陵江上航船,可能会搞不清楚这里的方向,罗大虎起来了,伸头看向这片云雾,此时已经第二天了。
太阳渐渐升起,云雾也在渐渐散去,诸峰开始露出端倪来,向士壁早就等候在了码头,然后就看到陆秀夫已经等候在了码头上。
粮食正从船上紧锣密鼓地搬运下来,然后运到不远处的军营内。
罗大虎和向士壁注意到了有很多小船,知道这些小船都是赵诵派来的,只是在看到小船上的东西的时候全都大吃了一惊。
"这是…….”
"殿下说二位将军会用的上,到时候会省力很多。”然后又道,"多砍伐些木头吧,殿下说。”
"是。”
陆秀夫接着问向士壁:"向将军,你看这嘉陵江的水十分寒冷,又甚是湍急,人若是跳下去是不是要被溺死啊。”
向士壁道:"就算会游泳,也不一定会在嘉陵江里存活,更何况是在钓鱼城,那里有三条江水在奔流,之前雨季刚过,下去之后就只剩下一具尸体了。若是在旱季,我们这群南方人就可以在水里泅水了。”
陆秀夫听罢向士壁说的便冷嘶一口气,想到身上还有任务,便辞别二人登上船头,看着身后的那些小船,随即掉头去重庆了。
只是陆秀夫却皱着眉头,可惜了这些小船啊。
等陆秀夫南下的时候,罗大虎和向士壁还在惊叹那些船只上的东西。
二人清楚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将蒙古人弄死在这座城池下方。
于是便又下令军中诸将开始砍伐山中树木,以备不时之需。
……
次日一早,二人正要分调水军北上,忽然收到消息,蒙古水军出动了,不过此番率领水军的将领是一个不起眼的蒙古将领,而且据说只有五百快船。
罗大虎推测之后大概也知道了对方的意图。
在罗大虎的命令下,水军直接分散在东西两岸,开始朝下游摆渡,至于中游则留了三四艘大船以及不少的小船,故作停留不前的样子。
至于西岸边的刘整收到的命令也只是隔江观望,不攻。
蒙古水军很快就来了,在江水的流速下,那些快船的速度要比大船的速度还要来的快,从船只上来看,这些船只的吃水线很深,似乎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罗大虎光看这些就知道船只上放着一些什么,潮湿的空气中似乎也隐藏着那股阴谋的气息。
在小船尚未到达的时候,罗大虎便让麾下的投石机开始投射。
巨大的水花从江水中起来,靠近它的几艘小船直接被砸穿了甲板,水花不停地从洞口不断涌进水花。
江水开始吞没那些船只。
但即便如此,蒙古军的船只还是有条不紊地继续上前冲着。
罗大虎知道这些蒙古士兵是些亡命之徒。
在靠近的时候,果然便看到不远处的天空中齐齐地飞来一些火箭,飞奔一般朝着快速靠近的蒙古小船飞来。
向士壁在远处,脑海中不停的思索:我是否要援救罗帅,正此刻的时候,只见到罗大虎从大船上直接跳了下来,跳到一艘快船上。
向士壁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今天蒙古人来攻,是想用五百艘快船作为火引子,烧掉宋国的水军,可一想还是有些心疼,毕竟这些都是辎重。
忽想着的时候,一阵爆炸声从江中升腾而起,夹带着浓浓的黑色的硫磺和火油的气味,即便是落入江中的那些残破木板也还在燃烧着,当江水拂过的时候,反而烧的越发猛烈了。
紧接着响起一阵接着一阵的爆炸声,终于将附近所有的船只都带入了猛火之中。
江中的几艘大船、小船以及蒙古士兵的船只全被烧毁了。
"不可能啊,我的船——”
在轰鸣声中,蒙古将领就看到江水快速吞没他的头颅,他挣扎双手想要逃离水下,可冰凉刺骨的水花不停地涌入他的肺部。
他惊恐地叫了起来,知道自己快死了,可还是不甘心,不能将宋国的船只都炸毁了,此番便是失手,也没料到江中的那些小船都是诱饵,早就准备好了大坑等着他往里面跳呢。
在依稀的目光中,蒙古将领仿佛看到几个宋国士兵站在船头,正拿着绳子将他从水中捞了起来。
"罗将军,这里有一个鞑子。”
"还活着么?”
蒙古将领被俘,双手被绑的严严实实。
罗大虎在躲过一劫之后愤恨不已,对那蒙古将领实行了鞭刑,深一道浅一道的红色伤疤留在俘虏身上。
"原来你就是阿八赤啊。”后来罗大虎听说了对方的名字,知道了对方现在只是一个宿卫(皇室护卫军)博尔赤(厨师),蒙哥面前的人,此番被蒙哥任命为史天泽的监军,不过又听闻之前他曾是纽璘的监军,曾驻扎在铜罗峡,之前在攻打宋军的时候,也立下了一些功劳。
比如就曾逼得都统甘顺力战而退,敛兵自固,之后又夹击宋军,让宋军溃败,死伤了数千人……
罗大虎有些好笑,但也佩服此人,毕竟对方只是一介厨师出身,见到此人没有投降,心里也是佩服,因为要对付蒙古大军,所以暂时先将此人投入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