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出了潭州,兀良合台军一路往东北方向而去,但走的路几乎都是一些山道,兀良合台也只能循着以前的地图在摸索路线。
山路险阻甚是困难,一路上蒙古士兵因为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又因为瘟疫死掉了不少。
兀良合台连日来身体情况也不是很好,自从潭州那一战之后,他得了心病,之后又染了瘟疫,他很怕自己会死在南方大山里面,到时候就不能带他们走出去了。
很快这支残军就来到了江南西路(江西)的永兴县南面位置。
兴国军下辖永兴县、通山县、大冶县3县。
而永兴县地处长江中游南岸,幕阜山脉北麓,素有荆楚门户之称。
此时对兀良合台来说,他们要翻越这座幕阜山脉。
整座幕阜山脉长约百里,山峰多在海拔千米以上,在永兴县境内也有数十公里。
而永兴县东临长江,有狭长小平原,湖泊河流众多,大部分通往长江,据说还有部分水军驻扎在此地。
所以难度还是很大。
经过很多天的长途跋涉之后,现在他们暂时在幕阜山脉南麓进行休整。
兀良合台这时候在医官的调理下他的身体也逐渐好了不少,派出去的斥候打探清楚永兴县有三万宋军。
兀良合台心想他们只有将兴国军拔除了才有机会北上,然后在长江上夺了宋人的船去黄州,这是他最近几日与军中将士们商量出来的计策。
阿术问他:"父亲,我们为何不直接攻打永兴军么?”阿术清楚现在军中粮草不足,难以支撑三日了,再这样耗下去,死的是自己人。如今军中士气低落,恐将引起哗变,所以早死晚死都是一个道理,还不如直接率军去破兴国军呢。
兀良合台对他说:"话虽如此,但我们如今只剩下两万兵马都不到,粮草不足三日,只能靠着从宋人那里抢来的粮食度日,目前来说还是粮草要紧,更何况宋军那边的情况又摸不透,派去的斥候都没摸清楚,还要翻山去攻永兴县,难道你要让我白白将这些子弟丢出去打仗,他们可都是我在大理这些年训练起来的士兵!”
阿术的嘴巴动了动,然后没有说话。
兀良合台有些气打不过一处来,见阿术仍在此地不动他立即对其道:"庶子,军中缺粮,你莫要待在这里,快去附近州县打些粮草来。”
阿术执拗还是没有去。
兀良合台便催着他:"我不用上战场,我的口粮给我减半。”
阿术听了神情震动:"父亲,您可是统帅,怎能削减自己的口粮!再说您的身体才刚恢复啊!”
兀良合台厉声对阿术:"我现在病好了,可以下地走路了,士兵为我拼命,我必然要安全带他们北上,只有到了北边,我们才能安全,现在你是我的部将,应该听我号令!否则我以军法处置!”
兀良合台也知他们的情况不容乐观,但现在南撤,他不甘心,毕竟宗王与张柔将军都在北边,现在离会师仅一步之遥,他总不能放弃,还有他也不能拿他残余的军队开玩笑,他们的父母都在家里等着他们。
此时他眼中闪现一丝坚毅,即便如此困苦的情况下,他的神情依旧如此。
阿术神情紧张起来:"是,怯薛长。”
他算是了解他父亲的性格了,这个男人骨子里面有一种天生的倔强,在哪里失败了,就会在哪里爬起来,换做其他人,早就率军南撤回大理了,还有他对士兵也颇多关照,很受将士们的爱戴。
阿术立马告退,率军去附近州县打草谷去了。
只是阿术下去之后发现周围的县城都已经一空,连百姓也都迁移了,城外的稻谷也都被收割一空,永兴县、通山县、大冶县附近几个县只有宋人军队,没有宋人百姓。
这是坚壁清野,还是宋人逃难了?
阿术一时间陷入两难境地,没有粮食这可怎么办,他发现军中的士气有些低落,即便当初杀了那么多造谣的士兵,可现在因为打了败仗,因为瘟疫死了人,所以这样一来士气越发低落。
阿术垂头丧气只能空手回去。
兀良合台知道后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如今粮草还可以支撑士兵三天,三天之后呢怎么办。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就在这时候他就想出一个办法,当年曹操不是有望梅止渴么,他也可以效仿曹操啊。他只好让亲卫用麻袋填土放置在库房,假装军中粮草很足的样子。
兀良合台这么一弄,那些士兵倒是相信他们粮草丰足,因为兀良合台的平时就待士兵不错。
"我们得想办法绕道永兴县,不让兴国军发现。”兀良合台在思考一个办法。
阿术问兀良合台:"或者我们攻打瑞昌?毕竟瑞昌离的远,攻下瑞昌后,我们夺了船只再北上。”
兀良合台道:"瑞昌乃重要之地,宋人更不可能会放弃这块地方了,再说现在去瑞昌,我们还要花更多时间,也可能会遇到宋军。”
阿术说:"那我们应该怎么做?难道要等宋人调军北上,然后我们乘虚而入么?”
兀良合台道:"这个法子也是不错的,虽然很笨,但至少能保证我们的兵力不受损,而且有时候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阿术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不直接出兵,至少还有攻占城池的可能,眼下他们只好在山脉的南部慢慢消磨时间了。
"阿术,我是统帅,统帅有时候要对他们的士兵负责。”因为上一次打了败仗,兀良合台很是愧疚。
"父亲,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如果耽误了军情,会怎样?”
"汗王已死,如今蒙古无主,再说我是怯薛长,现在我说了算......还有你要明白一件事情,一朝天子一朝臣,汗王死了,但我们还活着啊,这些都是我东征西讨的兵力,难道你要让我没有领兵打仗的士兵么?”兀良合台接着说,"现在下去的每一场战斗我都输不起了,因为不仅仅是打仗了,而是我们家族长久之下的荣耀。”
阿术看着兀良合台的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没想到兀良合台会考虑到他们家族的未来:"父亲的意思是?”
兀良合台看着阿术,阿术是他最骄傲的儿子,方才他话也说的很露骨了:"有些话你心里知道就好了,就不要说出来了,军中说不定还有其他的耳目呢。”
阿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