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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新闻媒体肆意揭发之后,李明慧便销声匿迹了般。这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她躲避在屋内,畏光的她一直是窗帘紧闭。
若再没人管她就要一蹶不振了。可她这样李承业怎么看得下去。
“老板,您来了。”李嫂恭敬的弯着身子鞠躬。
“李明慧呢?”
“小姐在房里。”
李承业径直去开房门,可房门却在屋内反锁了。“李明慧,快开门。”李承业使劲拍门,屋里的李明慧一阵恐慌。
“老板,让我跟小姐沟通一下。她这几天吓得都不敢出门。小姐……开门吧!让我们进来看看你,小姐……”阿姨轻轻地敲门,半响之后,李明慧才缓缓将房门打开。
李明慧蓬头垢面,眼神呆滞且黯淡,看她消极颓废的样子李承业只恨不得给她一耳光。
“你怎么了?看看你现在像什么德行?”
“你们谁也别来,叫我一个人死这里好了。”
李承业气冲冲的将窗帘全部拉开,顿时屋内的光芒叫人觉得格外刺眼,李明慧用手臂挡住眼睛,步履蹒跚的爬上床坐着。
“我找人把那个女的做掉。”
“爸爸,千万别……她救我一命,我总得想办法把这份人情还她。杀一个宋子仪还有十个百个宋子仪,他心思不在我这儿,又岂是杀人就能解决的?我有些累了,您别再逼我……”李明慧流泪,这些天她哭了好多次,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悔恨又有什么用,名声败坏的她打算度一日算一日,有毒品给她续命就够了。
“这是什么?”李承业拾起桌上的一次性注射器,这东西他太熟悉了。
“我刚用上。”家里没别的人来,所以她每次用完也就懒得收拾。
“回家住吧!”
“不回家了,在这住也挺好的。”
“回家……”李承业说着走出房门,他恶狠狠的眼神让门边的李嫂不禁打了个寒颤。
“收拾东西,把小姐带回去。”这就是他的远房亲戚,自己人……先安内后攘外,他居然会把这种人留在李家留在孩子身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他失策。
“是。”外面的随从接到指令便蜂拥而上。
“爸,我不回去,您别这样……爸爸……”李明慧全程抗拒,那些人也只能将她绑了。
回到自家别墅,李承业就将李明慧锁在卧室里。李明慧常年定居国外,他对她确实是疏于管教。
“你这是做什么?你的武断只会让她更加叛逆。你根本不知道一颗心要浇灌多少爱才能让她温暖。”李明慧那颗温暖的心早已死了,换进她心房的是一颗十分冰冷且坚硬的石头。
“有心脏病就算了,还染上了毒瘾,这根本就是自毁前途,烂泥扶不上墙……”事已至此,他又该如何挽救,李承业恨宋子仪的优秀却也恨李明慧的无能,而他作为长辈却依然看不透事情的本真,任何一样强迫或强加都无法达到所要的效果,如果金钱权利可以逆转一切,那这个世界哪里还会有光明?
“放她出来吧!老公……明慧可是我们的宝贝……”李承业一直是一家之主,李母作为家庭主妇常年依附于他当然卑躬屈膝毫无地位。
“毒戒了就放她出来。”
“老公……”李母诚心恳求差点跪地。
“行了……”李承业嗔怒,但他看见妻子腿边那两双望着他的稚嫩眼眸他的眼神又转为和蔼。“我还有事。把小姐看好了,谁也不能放她出来。”
“你这样她会死的。”
“不是有私家医生吗?实在不行就打电话给他。”李承业说完就走,对他来说,李明慧就如同一枚弃子,而他之所以将李明慧带回来也是不想让她死在外面让他蒙羞。
李明慧被关在卧室里,她困缩在墙角一言不发的沉默着,手机电脑被扣,座机被拆除,甚至卧室里各设备的遥控也被没收,她与外界彻底断了联系,李承业派人把守李明慧是插翅难逃。不过,她活成这样还活着做什么,不用等死直接找个法子去死就行了。
当她看到桌墙边那根细长的黑色电话线心里立马来了主意,她拉着线吃劲的拔着,可这时她的毒瘾发作了,嗡嗡嗡……头脑里一片蚊蚁萦绕的振翅声开始不绝于耳,当声音升级成巨大的轰鸣她的神识肢体已不受控制,她吃紧的抱住双臂身体从剧颤转而变得抽搐,“啊……啊……”李明慧惨叫,一会伏地一会在地板上翻滚着身体,这蚀骨之痒、穿心之痛只叫人恨不得立马受死。
“明慧……我的儿……”李母听闻楼上的动静强忍着驻足在奔往二层的楼道处,她掩面哭泣,这才第一次发作就让她心痛难当,整个过程要持续半个月她怎么守得住?
约摸十几分钟后,楼上方才消停,李母心想这次一定是扛过去了,“李嫂,上去看看。”李母不敢上楼,她不忍心见到李明慧的惨状。
得到吩咐李嫂只得上楼央告,“我看一眼小姐。”
“老板说了谁也不能进去。”
“让我进去看看她,如果她有事你们可负的起责任……”
见李嫂这样说门口的门卫思考片刻后方才打开房门,却不想李明慧此刻已经将自己吊到屋内的水晶灯上,李嫂见状大声惊呼:“小姐……我的天啦!”
门卫们见了这情形不由分说的赶紧进屋将李明慧救下。好的是,救得及时气还在。
“哎呀,你这是何苦?”李嫂抱住李明慧将她脸上的头发捋到耳后。“好死不如赖活,做一次人多不容易呀!世界上过得艰辛的人多了去了,可他们咬咬牙不都过来了么……”
“你这是真心疼呢还是假心疼?”李明慧苦笑,她活得身不由己。
“小姐,我会想办法给你弄点上来。”待两位门卫出去李嫂便小声的告知李明慧。
“还来……?这东西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不要了,我再也不碰了……”
“没事的,有了它你就不会痛苦……”
“不……不……”李明慧摇头,有李嫂在,她这辈子都要受毒品的控制。
“李嫂,明慧有没有事?”
“没事的没事的。”李嫂扯着嗓子大声回道,“小姐,我下去了,待会给你送好吃的上来。”李嫂笑得一脸和蔼。
李嫂下楼后便告知李母李明慧自杀未遂的事,李母唯恐李明慧再做出这种傻事遂命人搜查李明慧的卧室并将李明慧的卧室装了监视器。
“妈……妈……”李明慧抬头仰望着摄像头哭得无比绝望。
李嫂给李明慧送来的午餐里有一只微小的注射剂,看着小却是提纯的精品,李明慧看到这宝贝后将它鬼使神差的掖进被褥里。
此刻的李明慧是清醒的,她知道她要杜绝这个东西将它销毁,可她太依赖它了她做不到,她心想着如果下次发作她就用了它。
李承业跟陈建中谈判完才回到家,陈建中说可以让自己的长子陈世钧娶了李明慧,李承业松口答应了,在他看来现在的李明慧就只配嫁给陈世钧这等次子。
“她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发作的时候都能要她半条命……”
“她发作了几次?”
“呃……”对于这个李母不太清楚,于是顾左右而言他,“你还知道关心她?”
“我问你她发作了几次?”李承业又问一遍。
“你去看看她吧!别太大的火气。”李母拿水给李承业,他却推开了。
当卧室的门被打开李明慧吓得一个激灵,她将用过的针管塞进床脚。
“你躺地上干嘛?”李承业走到床边才发现李明慧一直躺在床的另一边,他回眸便能看见房门口高高挂起的摄像头。
李明慧背过身子对李承业不予理会。
“起来……”
李明慧泪流满面依然不搭理他。
“我叫你起来……”李承业恼怒的扯着李明慧的外衣,李明慧只得起身让开。
李承业匍匐在李明慧躺下的地方视察一番,当他看到了隐蔽的针管却一言不发。有些人本想饶她一命,现在看来是不能了。
夜里十点半,李嫂在厨房准备宵夜,这只送去她今晚就要休息了。当她转身却被身后的李承业吓一大跳,“老板,这么晚了,您怎么在这儿?”李嫂唇角发白抑制不住的紧张。
李承业从裤兜里掏出一把亮闪闪的匕首将餐盘里的水果沙拉挑开,当他挑到底部一根针管惊现在眼前,李承业冷起面孔,杀意渐浓,“干掉她……”
“老板,饶……”还不等李嫂多做解释,一个魁梧的男人就将她擒住,而另一个则以最快的速度用胶带封口,“唔……唔……”李嫂奋力挣扎之际手里的餐盘和玻璃器皿不禁滑落在地,那声音哗哗作响恍若突然炸开的惊雷,熟睡中的小儿被惊醒,正要啼哭时却被李母及时捂住,“没事的,妈妈在,没事的……”她温声细语犹如那春风,但心中不知为何却多了份沉重的罪恶。
“带出去,做干净点。”这是他的住所当然不宜在此下手。
“啊……啊……李嫂……妈……妈呀……救救我……啊……”
这一夜,李明慧发作了三次,每次发作,李承业都会命人将她绑在床上,甚至她好的时候也会让人在她身边严密监视。
每次毒瘾发作,浑身就如百万条虫子在侵蚀,李明慧在此等折磨之下死去又活来,她的生存意志在逐渐消磨,甚至在白天上午发作时她都不再有暴躁的情绪。
“太太,小姐她不吃。”
“她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
“啊,天啦!”李母痛哭,像这样不吃不喝,还不等她将毒瘾戒了那时人便去了。
“老公,你让她吸吧!咱们家又不是没有钱,你这样折磨她她只怕是不想活了。”
“你把两个小的照顾好,我马上回来。”事务虽多,可现在家里乱糟糟,他总不能放之任之。
李承业回到家中二话不说就拉着李明慧出门,他将她带到海边李嫂的处决地,此时海岸拉了警戒线有好些警察在此探案。这个案发现场离李家的货运码头不足一里,所以李承业来这里查看情况对他们这些警察来说也是合情合理。
海边的海风和巨浪彭湃呼啸着却依然无法激活李明慧死寂的心,她犹如一件任人摆弄的木偶机制而没有灵魂。
“你好,李先生。”
“你好,听说这里发生了命案。”
“是的,是个将近五十岁的女人,死亡原因尚不明确还要等尸检结果。”
“我能看看吗?我家有个保姆失踪好多天了。”李承业说时表情略显沉重。
“可以的。”警察爽快答应。因为死者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可证明身份的物件,如果尸体有人认领这是个好事。
李明慧不知道李承业意欲何为,不过,李承业相信她很快就会在噩耗中惊醒。
他们走到尸体旁,这具尸体的头上还套着一个塑料袋,尽管如此,李嫂平时穿的衣服李明慧是认得的,她拽紧拳头,指甲陷入肉里仿佛要透出血来。
当法医将塑料袋拿开李嫂那张浮肿的脸显露出来时李明慧的胸腔就要爆了,她强忍住恶心和恐慌将眼神挪向别处。
“明慧,这是李嫂吗?”
“不是……”李明慧从牙缝中冷森森的挤出这两个字,然后毅然决然的离开。
“抱歉啊!搞错人了……”李承业说完大步流星的去追李明慧。
弄死一两个人对他李承业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她的爸爸为什么要这样?
“明慧……爸爸有话要说。”李承业拉住李明慧的胳膊却被厌恶的甩开。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你弄死就算了为什么要带我来认尸?是对生命的漠视吗魔鬼?”
“我是魔鬼,我供你吃供你喝供你念书,你从小心脏不好我找一个给你换上了,你喜欢陈建中之子我也帮你引荐上了,你还缺什么,我把你宠到二十岁才决定再生,我欠你什么了?你又拿什么回报的我?你自己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还表现出一副很受罪的样子,我特么服你了,李嫂她是什么东西,她就是颗老鼠屎,祸起萧墙你懂不懂?”忠言逆耳,李承业再也不想容忍李明慧的放纵。
“让我嫁到陈家难道不是为了你自己的利益?放弃我吧!我太累了……当我犯病你们一次又一次将我从死亡边缘救回来时你们可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情愿再次投胎做人也不要这副病病殃殃的躯壳……”
原来他双手奉上极力去争取的却不是她想要的,李承业失望了,看着李明慧踉踉跄跄的走远他再也不想拦住她。让她去吧!让她去……她是成年人了,她的所作所为理当她自己去买单。
李明慧走得很潇洒,可她太高估自己了,她不光是个瘾君子还随时随地会因为心脏病发作而死去,没有李承业做住持她不过是个废物。
她走了不多久李承业就命人开车追上了她,两个人下车并给了她一些东西,“李小姐,老板让我们拿来的。”话不多说,那两个人放下东西就上车扬长而去。
给她的就一个简式背包和一个方形的铁皮箱,包里放了她的日常用品:药、强心急救药、房间钥匙、卡、身份证,然后她再打开皮箱,里面居然是许多只小剂量装的海洛因,送这东西给她真是有够讽刺的。“fuck!”李明慧气愤的将铁皮箱一脚踢翻。
李嫂死后就没人再给她供货,从今往后,她要活出她的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