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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儿一边扒开帐篷,一边对躺在帐篷里的小沫叮嘱道:“小沫,你再睡会儿吧,睡个回笼觉,哥哥去河边给你弄点水喝,顺便再给你弄个鱼吃~”
小沫:“嗯,羽儿哥哥,你头还疼么?”
“不疼了。乖,睡吧,多睡会儿,今天还要赶路。”
“好,羽儿哥哥要小心。”
“嗯。”
......
说罢,羽儿就近撇下一个杨树枝,便朝河边走去。
那个年月的河一旦下过雨水,从上游下来的,什么鱼虾河蟹、水鳖王八等水生生物便又会充满了河床。
经过一夜的沉淀,昨日还湍急的浑浊的河水,已经清澈见底,鲫鱼、草鱼、鲶鱼、鲤鱼......
但凡北方能想到的鱼都出现在了羽儿的视线里,还有些他叫不出名字的。
惊喜之余,他还是拿起树枝便朝水中插去。
“咻——啪——啪——”
一枪一个,百发百中。
不一会儿,羽儿见天色渐亮,便提着满满的一树枝鱼,往回走去,他还想着再陪小沫看个日出......
回来时,小沫已经起床,他发现小沫正在帐篷旁的大树下注视着什么,极为入迷。
好奇之下,便悄悄的把鱼放好,在小沫身后向小沫缓缓走去,生怕打扰了小沫。
霎时间,四周一片寂静。
......
“咯嘣——”
突然一声脆响,又打破了寂静。
羽儿一不小心踩到了脚下的树枝。
由于树枝还没能被这墓地里的露水侵透,便发出了干脆的声响。
小沫回头:“羽儿哥哥,你看,这里有个死鸟,她好可怜啊,你知道这是什么鸟么?”
小沫似乎可以一心多用似的,一边专心看着鸟,一边对羽儿说道。
头也没回。
“额,我看看”羽儿有些尴尬,无奈只好走到了小沫身前,蹲下。
只见鸟的身体已经变干,羽毛与皮肉贴在了一起,头部除了嘴巴也几乎成了平面。
似乎是被大石块砸压而死的。
“呦,小沫啊,你们起的真早哦~”身后突然想起了爷爷的声音,把二人吓了一跳。
小沫:“爷爷你小点声!怪吓人的!”小沫起身,转身看着爷爷怪罪道。
“哦,呵呵,爷爷不好,爷爷不好,来吃饼吧,早上不吃东西可不行哦~”爷爷眯着眼睛,微笑道。那枯褶的脸却写满了柔情。
“不,我吃鱼!羽儿哥哥抓的!”小沫指着爷爷身后的鱼道。
“呦,羽儿还挺厉害呢,行,来,都过来吧,爷爷给你们烤鱼吃。”
爷爷随手提起鱼,带着二人走到了附近一个空地上,捡了几个还算干燥的树枝,拿起火柴,生出火堆。
这个画面很特别,天说亮未亮,寒气最为逼人,头顶的枯树在火堆里被照起灰黄色的轮廓。
火光的亮,让众人身后的世界显得漆黑一片。
惹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好像只有火堆旁的三人似的。
小沫本被冻的红嘟嘟的脸也在火堆旁渐渐显出温热的颜色,可爱极了。
爷爷一边烤鱼,一边看到小沫手中的鸟皮,于是问道:“小沫,你拿的是什么?”
“对了,你看,你知道这是什么鸟么?”小沫连忙递给爷爷询问道。
爷爷端详片刻:
“哦,这不是布谷鸟么~”
小沫:“布谷鸟?”
羽儿:“那是什么鸟?”
爷爷:“说到布谷鸟可是有传说的哦~你们知道布谷鸟的叫声是什么么?”
“不知道——”二人异口同声。
“布谷鸟本叫做杜鹃,活跃在春夏季节,也就是庄家丰收的理解,它们常常会发出‘快快布谷——快快布谷——’的叫声,所以大家都叫它布谷鸟咯~”
小沫:“真的么?它会说话么?”
羽儿愕然。
爷爷:“呵呵——傻孩子,那只是形容它的叫声罢了,它怎么会说话呢~”
小沫:“哦...”她似乎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羽儿又问道:“这就是它的传说?”
......
就这样,爷爷又说了很久,鱼也在说的过程中都烤熟了,他们便一边吃着鱼,一边聊着,直到天彻底的亮了起来。
爷爷说,布谷鸟终年都不见成群,都喜欢独来独往。
生性孤独、残忍,繁殖季节她们也从来都不筑巢,而是随处产卵,常常会把自己的蛋产在别的鸟类的鸟巢里。
而且,布谷鸟的雏鸟一般会比别的鸟类早出壳、早发育,只要一出生他就把其他的鸟蛋或雏鸟推出鸟巢,并发出凄厉的叫声示意要吃的。
而那鸟巢的“主人”——“养父养母”呢,也会将他们当做宝贝一样的照料,即便他们杀死了那些“养父母”的亲生孩子......
羽儿听罢,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去,布谷鸟,它的孤独与流放,正如羽儿的流浪。
哪天死在了路上,也不会有人知道...
“杜鹃花与鸟,怨艳两何赊,疑是口中血,滴成枝上花。”
杜鹃除了鸟,还有花,羽儿看着远处的日出,默默的牵起了小沫的手,爷爷看了下他们,便不再说话。
在冬末春初的季节里,他们就这样又看了一次麦田里的日出。
那些红色的霞光,折射在密密麻麻的麦苗尖端的露珠里,散射出波光粼粼的红色光线,风一吹便消失在了滚动起来的麦浪里去了。
如同一个微风中夕阳下的的湖面。羽儿又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啊——”张老头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也终于起来了。
随后傻妞和根子才松懒的起来。
他们把帐篷收起,便草草啃了几口麦饼,一同朝北走去。
“呸——还挺矫情。”季冥在树上看着他们渐行渐远,吐了口唾沫,来表示自己对你侬我侬的排斥感,同时也算,表以自我慰籍。
而南侧的芷沫和黑大汉,如往日一样,并坐在了墓碑旁——他们不会错过每一个日出和日落。
......
“卖甘蔗咯,卖甘蔗咯,汁多味甜哩甘蔗咯——”
“卖萝卜咯,卖萝卜咯,冬吃萝卜夏吃姜,身体安康不虚胖——”
......
爷爷一行人走出麦田,在荒草野路上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路旁便出现了各色各样的叫卖声。
他们都各自搭了个竹棚,由芦苇鞅和野草盖顶,这样便形成了一个亭子,无论春夏秋冬,这里都会有季节性的水果,在此处叫卖。
张老头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只是他每次路过时都会直奔北侧卖茶水的地方。
因为茶水最便宜,只要一分钱,便可以喝上一大碗。
于是,众人便跟着张老头穿过商贩与人流,向北走去。
“卖茶水咯,卖茶水咯——”不一会便传来了一个姑娘的声音,声音清亮,听起来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