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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落里本有的几十户人家,走的走,死的死,短短几日功夫,奶奶还来不及逐个拜访推敲,便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确切的说是由125个变成了13个。
除了举家搬迁的和逃走的以及还有无故消失的,可见到的尸体有56具,平均一个院落便有两具。
寄客村如此,别村也不例外。
......
爷爷一行人又走了两天,没了小沫和张老头,一路上大家言语又少了许多。
越过几十里地的麦田,便到了一条最大的河——流谷河。
传说这条河起源于遥远的外域,曾是一片沼泽地,也是灌溉稻谷最好的水域,后来水域涨的高了便不再有农人问津,“流谷”二字便出于此。
到达流谷河时,又是一天清早。
是启明星刚在东方出现的时候。
师父说过那是太白星,也叫太白金星,是修道之人最好的象征,就像是所谓“天人合一”最好的指引者一样。
由一日的开始,到一日的结束,它总出现在日出之前,同时又出现在日落之后。
人们都能注意到它的出现,却少有人注意他在何时离开。
流谷河旁的雾气很重,被将近方圆百米的芦苇荡包裹,芦苇已经枯萎,只留下了光秃秃的筋干矗立在浅水域中。
河中时不时会出现几叶扁舟,承载着零星灯火,在雾气里朦胧出几道光斑,由西至东,渐行渐远。
众人在芦苇荡中,沿着布满了马蹄印的土路一路向北走去,到河边时却听到了几声女子的呤唱,声音哀怨、凄美,让人不由自主闻声而去。
河边西侧不远处,便出现了一艘渔船,东西向停靠岸边,说是船,其实更像是古老的竹筏。
远远望去,竹筏首尾各有一个人的轮廓,在模糊的灯火中左右摇晃出灰色的光晕。
“微风起
蓑衣立
无意溅起斜雨
渔人俯首无去意
至使残目迷
湖边鱼
渐次离
扁舟渐没雾里
离人泪满江湖意
别去难追忆
哦,
别去难追忆......”
羽儿听的真切,伴随着“哗哗”的河水拍打岸边的声音,众人沿着河流向西侧的竹筏走去。
迷雾里的灯光逐渐变亮,竹筏上的轮廓也逐渐清晰起来。
船头是一个抱着琵琶的女子,头系白绫,眼神迷离泛有泪光,长长的睫毛在雾气里被沾染了白霜,长发束于脑后,与羽儿近日所见的村民截然不同。
船尾则是一位老人,肤色暗黄发黑,皱纹满布,手里握着一个烟炳,蹲坐在船尾的竹排上,望着西北方向不言不语,似乎也在聆听着女子凄美的呤唱。
可当众人突破迷雾,走到船边时,却发现那竹筏就这么又消失不见了,连同消失的还有那个呤唱的女子,以及沧桑的老人。
同时却又在西侧不远处的河中央,看到了一个一样的竹排,不同的是竹排上只有一个人。
只见他穿戴着蓑衣,手握一个竹竿,身后的竹棚下也亮着微弱的寒光,映射出的轮廓看起来像是在垂钓。
“爷爷,您刚才看到这里的女子了吧?”羽儿惊恐之余回头问道。
“看到咯,早年就听说这流谷河闹鬼,估摸着就是这情况吧。”爷爷却表情淡定。
羽儿不明白爷爷的镇定神色意味着什么,他猜测,大概是爷爷知道原因吧。但也没有多问,他又指着远处的垂钓者问:
“他呢,您看得到么?”
“看得到。”
羽儿还是不太放心,又探头对最东侧的根柱问道:“根子叔,你们看得到么?”
根子一直都一头雾水,茫然道:“啥?你们说啥呢?我跟傻妞跟住恁往这儿跑,还以为要走别哩新路哩!弄了半天原来这啥也没有啊!”
傻妞却看着远处渔船方向,虽然不懂言语,可她瞳孔凝聚,显然是看到了东西的,那认真的眸子,有一瞬间,让羽儿觉得这个傻妞的傻是装的。
“算了,算了,域民叔你说走哪儿过河吧?应该还是走原来里大桥上吧?”根子一边指着东侧来时的大桥,一边问道。
“是哩”爷爷放下看向河流深处的垂钓者,无奈回复道。
爷爷也很奇怪怎么根子看不到的东西。他和羽儿却都能看到。
这对于他和羽儿而言都还是个迷,也许他们真的与这似有似无的世界,有些独特的联系。
这样的想法,竟同时出现在了爷爷和羽儿的脑海里。
“哎,没想到这去一趟三里塘,还没到地方,竟出现了这么多变故,羽儿啊,会写字不?”爷爷在芦苇荡让放下背上的包裹,一边问着羽儿,一边拿出了一个小布包。
芦苇荡与河流之间有一片枯草地,潮湿的水汽湿润着粗布包裹,使得布包的颜色深深浅浅纹理有些错乱。
“会,怎么了?”
他这才明白当初奶奶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羽儿看着瘫在枯草地上的布面,那些一针一线被缝缝补补过的痕迹,也清晰的印在了脑海里,隐约中,他觉得这里的世界寒酸的有些让自己心悸。
可同时,他又想到了可爱的小沫,他渴望着带着小沫过上富有的生活,过上开心的生活,哪怕还是在这里,也至少不能让小沫一直穿着破旧的衣裳......
“想啥哩?快写!”爷爷看着愣愣的羽儿,催促道。
“额,嗯”羽儿惊醒,而后又一脸错愕的问:“爷爷,我应该写什么?”
身后的爷爷无奈道:“傻孩子,就写这几天遇到的情况,别忘了在后面说明,就说咱啥时候能回来还不能确定,能不能弄到棺材还不好说”
羽儿:“嗯”
爷爷:“还有,别忘了让奶奶回信,让奶奶分析下这些情况究竟是咋回事,我相信奶奶会知道哩。”
羽儿握着细小的毛笔,写道一半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口气黯淡的问爷爷:“爷爷,小沫的事也要跟奶奶说么?”
爷爷听罢叹了口气道:“说吧,说吧,多少年了,还没有说假话哩习惯!我相信恁奶奶能挺住!”
羽儿:“嗯!”
根子在旁看着爷爷和羽儿一问一答,有些诧异的问:“恁咋送信?”
“咕咕咕——”
此时信鸽也正合时宜的出现在了大家上空。又乖巧的落在了爷爷肩膀上。
这个根子一路走来迷迷糊糊,什么都未曾在意,甚至对每日都出现的信鸽都视而不见。
这样的状态在流浪者的世界里,怕是活不过太久吧,羽儿担心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