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霭青请了一天假,带着天使去医院,第二天上班,才知道出了大事。
像往常一样,霭青九点准时到达公司,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她是第一个。进了门,打开电脑,先做了一杯咖啡,奇怪这么晚了没人来上班。
端着咖啡回到办公桌,开始读邮件,先看到的是苏总监的秘书罗伯托发给全办公室人的,今天如果有任何人感觉不适,都可以在家里休息一天。
什么不适?霭青突然觉得毛骨悚然,所有的人都不适?发生了什么?
赶快接着读了昨天的几十封邮件,才知道是大老板麦克的老婆兰妮昨天下午突发脑溢血,急送医院抢救,回天乏术,于凌晨一点逝世。
啊?霭青看着这些消息发呆,她来到这里团队的时间不长,以她的身份,也没有和兰妮直接接触的机会。
道听途说的知道她是个脾气很好的富贵女人,出身名门,嫁给麦克,夫家也是根基深厚,三个儿女都已成人,美满的家庭,一辈子不愁吃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样的人生能有几个人能享受到?霭青揉了揉眼睛,可惜却是无福消受。兰妮还不到六十,就这样咔嚓一下,没了。即便巨富之家,有着花不完的钱,人一死什么都没了。
这就是人的命呀。霭青感到一阵心酸,她人生里第一次这么近的遇到死亡。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突然真实的出现在她面前。
她二十七了,马上就进入三张的年纪,年轻人那种刀枪不入人生还长的想法仿佛是昨天,这件事提醒了她,人是多么的脆弱,不知道哪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没有感到不适,她没有时间不适,她一下子有很多事情要做,她已经蹉跎了二十七年,要是像兰妮这样,她一半的人生已经过去,她还是一事无成呢。
首先想到的是给乔治打电话。
“怎么了?”乔治一大早接到霭青的电话,吓了一跳,以为她路上开车有了什么问题。
“乔治,”霭青想对他说的是,“我爱你,我要和你生孩子。”
“我也爱你,我们不是计划要孩子吗?”
“我现在就想要。”
“霭青,我也想现在,可我在开会,”
“乔治,人生太短了,我仿佛有干不完的事情,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太少太少的时间去做,”
“冷静冷静,霭青,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霭青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可这一刻,她特别特别想乔治能在她身边。
“兰妮死了。”
“兰妮?麦克的兰妮?哇唔。”乔治一时语塞,无数的念头在脑中闪过。
“哇,”乔治又叹了一声,“你在办公室吗?回家吧。”
“现在没人,我读完邮件就回家。”
“情绪稳定后再开车,我也早点回去。我现在要开会啦。爱你。”
“不用担心我,你忙吧。爱你,拜拜。”
霭青放下手机,又呆坐了一会儿,拿起电话,“贝拉,你还好吧?”
作为麦克的私人助理,出了这样的事情,对贝拉的影响肯定很大。
“霭青,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贝拉的情绪果然低沉,“麦克现在根本用不到我,他周围都是人。”
“唉,这时候,是需要人陪伴哪。”
“他的孩子,朋友,公司的大佬,小大佬,世界各地的都来了。接待他们不是我的工作责任,嗯,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我的级别责任。我完全没事情做了。霭青姐,我很担心将来。”
“如果我劝你别担心,那是敷衍。我也想不出明天会怎么样。要不,咱俩见面聊聊?”
贝拉住在陈鹏在红木城的房子里,和会计部所在的山景城中间只隔着帕劳奥头,两人约定在帕劳奥头学院街的一家希腊餐厅吃午饭。
帕劳的学院街是条很有意思的大路,从贯穿整个硅谷的101号高速下来,高速东边是半岛最穷犯罪率最高的东帕劳区。
只一条高速之隔的帕劳则是充满学术气息的高尚区,沿着学院路一直向西,先经过一片豪宅区,这里的房子和名校斯坦福同龄,房子大院子大。这里有校友会,有著名球星的家,有著名公司创始人的家。
学院路开到底就进入斯坦福的校园。
校园外面的学院路有一段是帕劳的市中心,大大小小的公司商店银行影院餐厅聚集在这里,热闹非凡。
霭青和贝拉约的十一点半,赶在饭点前面半个小时,很容易地就在希腊餐厅旁边的一个停车场找到了位置。
前台将她们安排在靠窗的位置,递上菜单,一会儿,服务员端来两杯冰水。
“我今天早上一进门,办公室里一个人没有,真把我吓着了。”
霭青一见面,向贝拉提了一句,“后来罗伯托来了,他说苏总监在卡梅尔。”
贝拉大概昨晚没睡好,化着浓妆也无法遮盖黑眼圈,“麦克在卡梅尔的马场啊,大家都在那儿呢。兰妮就是在那儿,梳妆打扮好了,准备出门,扑通倒地,再也没醒过来。”
两人摇头叹息。
“她出门要拿的手袋,要戴的手套帽子,都在桌子上放着呢。麦克不让人动,那间屋子里的东西都不许动,他想永远保留兰妮在人世的最后情形。”
“他们这几十年在一起,相亲相爱,突然走了一个,我难以想象,换做我是麦克,该是怎么样一种伤心。”
贝拉摇着头,“你说的对,咱们这种没钱的,拼命工作,为了养家糊口。他们那种巨富的人,唯一希望的就是永远活着吧。看来钱也不是万能的。”
“可不是嘛,乔布斯,世界首富,不是也斗不过癌症。”苹果的创始人天才乔布斯刚刚离世,在湾区是巨大的新闻。
“你说比尔盖姿和他老婆花那么多钱投资研究新医疗,是不是在找长生不老的秘诀?”
“我们都是人啊,哪有不死的。咱们这种没钱的,少了很多痛苦。”
“哈哈,这是阿q精神。”
“什么是阿q?”在台湾和美国长大的贝拉听不懂这个典故。
“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差不多的意思。”
贝拉笑了,“我宁可吃酸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