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染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了拜,"这位前辈,愿您天堂安息。”相逢既是有缘,虽无缘亲眼见到您生前的辉煌,但能在这深渊空谷得见您的遗容,也已不虚此行。卿染直起身释然浅笑,正欲转身离去,熟料整个大殿剧烈的摇晃起来,天旋地转仿佛地宫要坍塌一般,卿染极力稳住身体尽量随着它摇晃的幅度移动。
老天,这么背运吗?难道是地震?不会这么巧吧?
轰——隆——
嘎吱嘎吱……
仿佛生锈的齿轮在被人撬动,生涩发紧地缓缓转动起来,厚重的青铜门在这震动中剧烈地拍打起来,最终轰然闭合,仿佛千年古刹的大门经受不住时光冲刷最终无奈关闭的寂寥沉重。
卿染眼瞳猛地一缩,踉跄着冲到门边,用力推门却纹丝不动,如果到这时候还看不清楚局面那她真是白活这一回了。
原来并不是什么巧合,而是这个地宫的机关从她踏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启动了。
整整一刻钟之后剧烈地晃动才终于渐渐止息,卿染无奈转身准备寻找别的出路,孰料一转身才惊觉大殿已经大变样了。
恢弘的大殿足以容纳千人有余,柔和的白光从殿顶十尺见方的月光宝石上流泻下来,大殿两侧各有八根蟠龙金柱,龙口含着拳头大的夜明珠,正中央的走道铺着细绒金丝地毯直通王座。
三人宽的白玉高椅成色极佳,晶莹剔透,椅背雕着镂空的牡丹姿态雍容,然而已经不见了那位持枪坐化的前辈尸身,空荡荡的似乎整个大殿里只剩下了她。
卿染站在原地深思良久,明明是陪龙战来寻找传承的结果最后就只剩她,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说想要脱身只怕不容易,抬手按在左手的帝月戒上,一把黑白两面的晶莹骨扇紧握在手里。
入手温凉的骨扇,扇骨材质似玉似骨。
两面呈现了两种景象,黑色的那一面血海生花,枯骨映月,有鬼怪魑魅横生于遍野尸骸中,端的是一幅极其生动却也极其可怖的地狱之景。
白色那一面则是沧海升明月,碧海潮声起,寓意无上光明。
这样明明是相互冲突的两幅景象竟然出现在了一把扇子上,而且毫不突兀,似乎他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上古神器排名第十——逆轮阴阳扇。
轻缓的脚步在殿里格外清晰,卿染走向王座,极品羊脂白玉雕琢的高椅完美的没有一点瑕疵,同样的也没有任何机关,围着王座绕了好几圈也没有发现别的出路。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什么都没有?难道要把我困死在这里?还是说这只是某个强者坐化前的恶作剧?
从来不曾遇到这种情况的卿染很是蒙圈,哪怕是层出不穷的机关暗器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陷阱之类的她都不会觉得奇怪,可是这啥也没有是什么情况?
转了十几圈之后,卿染实在是没有耐心了,气得她一屁股坐在了王座上,柔软丝滑的虎皮当真是舒服极了,卿染舒服的喟叹一声,不仅伸起了懒腰。
咔咔——
卿染懒腰刚伸到一半,不上不下地定格在那一动不敢动,声音是从她屁股下面传出来的……真是人倒霉喝水都塞牙。
又等了一会没再发出声音,卿染才小心翼翼地收回爪子抬起屁股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这一脚迈得好,脚下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空的,一脚踩空摔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
咚
"哎呦我的天哪。”摔得七荤八素的卿染扶着腰站起来,周遭黑的什么也看不见,抬手想要点个火照亮,谁知道试了几次也毫无反应,试着运功结果灵力都安静的停住仿佛睡着了。
"居然还禁灵?!”卿染顿时气笑了,没有灵力连空间都打不开更别提找东西照亮了!还好她有先见之明的把逆轮阴阳扇先拿出来,还不算手无寸铁。
只是——没灵力再好的神器不也等同于废铁?逆轮阴阳扇,现在说白了就是一个普通的扇子,也就能扇个风,拿它打架等着挨揍吧。
多想无益,且走且看吧。
没有光就只能靠自己摸索,卿染小心地伸出手缓缓移动,摸索着。
光凭着感觉,似乎是个五尺见方的地道,脚下的地也不是平坦的,走不了几步就有土包一样的东西横在地上。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灵力不能用,连点光都没有,也不知道这地宫主人是怎么想的。
噗通
"哎呦!”卿染呸呸了好几口,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捏在手里的逆轮阴阳扇不慎脱手,在这么黑情况下只能蹲着慢慢摸索了。
摸了许久终于在脚下摸到了一样东西,入手冰凉且光滑,长一尺左右只手可握的圆柱形,两端粗大如竹节的突出——这是一根人的大腿骨!
刚刚绊倒她的就是这个东西?
咦,好恶心啊。
卿染一把扔掉手里的骨头,顿觉这本来只是有些黑的地道分外诡异,那这走几步就磕磕绊绊的东西该不会都是人的尸骨吧?
在距离这根骨头不远摸到了逆轮阴阳扇,卿染愤愤不平的抖开扇子扇了几下,这没有灵力果然是弱到家了,居然说绊倒就绊倒。
没感觉这地道里有什么危险,是她的感知因为灵力封禁而下降了?还是另有什么她还没有接触到的机关,又或者这些人只是单纯地因为灵力受限而被困死在这里的呢?
唯恐一时不察碰到什么机关,卿染加速了前进的脚步,一步一步走的不算特别快却每一步都沉稳且谨慎,虽无法与瞬移相比,倒也算疾行。
而她此刻仿佛根本就不受黑暗影响般,沉稳的脚步声在幽深的地道中回荡,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卿染脚步一顿,黑暗中抬起白皙修长的玉手,一簇微弱的紫炎在她指尖腾起。
莲幽,卿染在心中轻唤,似有所感,指尖的火焰轻轻跳动了一下,暖意在心里涌动。
有了这微弱的光让卿染行进速度又加快了些,如同在小跑。
渐渐地有些微的光亮从越发狭窄弯曲的地道尽头透进来,眼看出口就在眼前,卿染却停下了脚步,站在出口前十步远的地方,目光灼灼流光潋滟,谨慎素来是她行事的第一准则。
试着运功,灵力就像睡着了般静静地蛰伏在她的筋脉中,任凭卿染怎样努力依旧毫无反应。
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呢,这地道里好歹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出去了谁能保证会有什么,而她现在灵力全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贸然闯进去一旦有危险她恐怕难以自保。
【主人,走出去您的灵力或许就能恢复了。】
莲幽的声音在她识海中悠悠响起,低沉悦耳的声音顿时给了卿染慰藉,心中失笑,怎么现在都开始畏首畏尾的,谨慎没错,瞻前顾后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主人,我们一直都在。】
【好。】卿染笑着回了一句,心中出奇的放松,不再犹豫向着出口大步走去,似一阵微风拂过,有什么东西"啪”的破了。
在黑暗中呆了太久乍一见强光有些睁不开眼,卿染抬手想遮住刺眼的光,熟料一抬手挥出了一道火墙。
我的灵力恢复了?卿染用力的握了握拳,感受汹涌的灵力在筋脉中奔腾,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这种感觉真好。
蓦一抬头才注意眼前的景象,似乎依旧是在地下,刚刚那刺眼的强光是头顶镶嵌的一人多高的光之魔晶散发的光芒,流光溢彩的各色宝石镶嵌在大殿两侧的十八根红柱上。
是个地下宫殿,空间其实算不得大,勉强够容纳百人左右,可是好端端的在这里建一个这样的宫殿似乎有些怪异,无论是按整个空间的设计还是风水走向都很突兀。
卿染捏紧了手中的逆轮阴阳扇,暗自运气,丹田中六枚元素元丹交相辉映,连带着卿染的眼底都流动着红,蓝,紫,白,黄,青的六色光晕。
吓!
这一看不要紧,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那些看似简单的红柱中竟然别有洞天!
一个个面目狰狞的人就这样以生前的恐怖姿态被保留在了柱子里,扭曲的身体,狰狞的表情和那死不瞑目眼中不言而喻的恐惧和绝望,不难想象他们生前都遭遇了怎样痛苦的折磨。
眸光扫过一根根柱子,不经意间发现离地三寸似乎有字,卿染拧着眉头走过去一根根查看,生涩古老的文字是曾经的古人族文字。
"太历叁年晟微大帝座下十七护法虐杀龙族幼女数名,本尊生擒后斩其筋脉送与魔族魑魅亵玩数日而亡。”
"玺越元年人族辉月宗长老华虚背弃誓言罔顾契约龙族生死,另结新契,余与之大战三个日月后斩于刀下。”
"……”
越往下看越多"众启”"临执”之类的年号,那是上古之后的一段混乱岁月,王朝更迭,领地征战不休,那是一个混战的年代。
而且按照这上面的文字记载,被冻结在这个大殿柱子里的都是欺辱、负了龙族的人,这样想来倒是罪有应得,她本身也非愚善之人,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不过,这个建造了这样一座地宫陈列馆的龙族先辈倒是个极其护短的人。
卿染对他的印象莫名的好了一点,然而思及龙战又不仅忐忑。龙族是个极其霸道的种族,一旦与龙族契约就不能与其他幻兽契约,这就与镜天现在的发展的"均衡流”"数量流”有了本质上的冲突。
均衡流讲究的是每个人的契约数量是有限的,修为深浅决定了契约数量,故而要根据自身需要契约不同的幻兽,确保在不浪费契约额度的前提下将自身能力最大化,也就是说不能一味地为了力量而契约强大但用处大同小异的幻兽,造成缺点最大化。
而数量流则提倡"数量取胜,以多胜少”他们不在乎契约的幻兽合不合适,只要够强就好,毕竟契约只有数量限制没有等级限制,所以契约比自己强的幻兽越多则胜算越大,是以数量最大化。
但龙族要的是绝对忠诚,一生只有一主,主死兽亡,且在主人背弃誓言契约了其它幻兽的情况下宁可选择自尽也绝不委曲求全,这是龙族的骄傲和忠诚。
也正是因为这样导致与龙族契约的人越来越少,凤凰族麒麟族如今都已经在日益赶超龙族的声望。
毕竟幻兽只有在有主人的情况下才能力量最大化,有些烙印在血脉中的传承只有契约之力能够开启,虽然没有主人也无不可,但到底是不完整的力量和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