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来说,因为单一的血脉中掺杂了其他的东西之后不再纯净,从而产生的缺陷是将某一方面放大了。”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似乎已经离的很近了,"兽族是很直白的,他们不会拘束或者隐忍,想要什么就会去争取得到,混杂了幻兽血统的人族在这一方面很直接的体现了,他们不会约束自己的欲望,故而其实在这个对你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人性是很开放的,比之幻兽也就只多了些理智和法则吧。”
"那我又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呢?”卿染想不明白。
"就凭你至今依旧是完璧之身就很引人怀疑了。”
"那也只能说我比较保守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吧。”卿染好笑的侧了侧头漫不经心的往前走,两壁的壁画精美逼真让卿染忍不住几番流连,一再观赏。
"既是神裔古族又度过不止一次觉醒期却还是完璧就很是问题了。”那声音似乎带了点笑意,"现在的神裔古族为了平安度过觉醒期必然是会想到以阴阳调和的方式减轻风险吧,即使这样成功率也不过一半一半。”
"我很早之前就在想,觉醒期和幻兽的进化期是不是有什么联系,现在看来原来我的猜测是有道理的吧。幻兽的进化期会伴随着发情热潮变得异常暴躁,且需要储备大量的能量,有时候甚至会为了求偶而引发大规模的兽潮,和我们觉醒期情况有极大的相似。”
卿染已经走过了隧道的拐角站在了了分成两条通道的交叉口,"这样想来我有点懂了,那我现在应该往哪里走才能到你那里呢?”
那道声音许久没有再出现,"按你的心走。”
没有答案倒是意料之中,这一番交谈卿染心中的防备已经不自觉地消减了许多,虽然不可否认他的话有很大蛊惑的可能,但他所说的那段被埋藏的历史一定是真实存在的,被称为黑暗时代的那段被人为抹去的时代。
抬起手,精神力无限蔓延出去。
左侧的通道一直通向一片碧蓝的湖泊,就像沙漠中的绿洲般在这昏暗的地宫中像块明亮的蓝宝石,周围生长着如茵绿草,湖上漂浮着一个小岛像湖泊的心脏。
右边的通道通向一个百尺高的青铜大门,成年男人手臂粗的锁链盘桓,门上异兽口衔宝珠,腾云起舞,凶煞毕现。
卿染只看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向右侧通道走去,才走两步不知是碰到了哪处机关,只听"嗖嗖嗖”几声风响,卿染脚尖一点一跃而起,空中后仰接连两个后翻,紧随其后"当当当”几声闷响,落地时口中衔着两根无羽箭,一手还抓着一根,方才站着的位置上横竖扎着十二根羽箭。
"呸。”一口吐掉嘴里的箭,拍拍手长舒了一口气。
此路难走,看来是大意不得了。卿染拍拍衣摆继续向前走,脸上已经没有了最开始进来时闲散的笑意,一双淬火流霞的绯瞳微沉似氤氲着深不见底的漩涡风暴。
接下来的一路上,层出不穷的陷阱机关,卿染早有准备倒是十分轻松的闯过,只是在靠近门口时大意了,一如之前的机关箭雨竟是淬了毒的,卿染一番闪避还是被密集的箭矢划伤了胳膊。
泛着淡淡紫金色的血在流出伤口的瞬间变得暗紫,滴落在地上将地面都腐蚀出一个个冒着白烟的小洞,幸而卿染的肌骨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只是伤口很是麻痒刺痛。
捻了一点血嗅了嗅,有点腥,应该是蛇毒之类的提炼出来的毒药,应该不是太猛烈的毒,随手摸了一颗解毒丹扔进嘴里,扯了块布条扎上就算完了。
这么高的大门,卿染站在门前就像个小蚂蚁。
"你到底是选了这条路。”那许久没再出现的声音终于又出现了,似慈祥老者面对淘气孩童般无奈的叹息。
卿染沉吟,白皙纤细的手指似削葱玉琢般,按在粗大乌黑的锁链上衬得越发苍白纤细,"关于你的来历,我已经能猜出一二。”
"哦?”那声音微顿后又是一派平淡,"既然已有所猜测为何还要来?”
卿染不语,妖魅的容颜低垂,长睫若鸦羽半掩着狭长的眼眸,带着极致的清冷疏离,贝齿咬着红唇,掀起一角轻笑一声"可我还是想见见你,想知道那段被遗忘的黑暗。”
话音未落,卿染猝然发力,灿金色的灵流从卿染手中沿着锁链奔涌而上,阴暗的隧道里像被塞进了一个太阳,亮得刺眼的光什么都看不清。
哗哗哗……
锁链像有生命的蛇在卿染光系的灵力下疯狂挣动起来,整个地道都在剧烈地摇晃,卿染脚下法阵徐徐升起,龙凤交缠的虚影在她背后浮动,似有凤鸣龙啸炸响耳畔,光束再度暴涨。
噼里啪啦
足足八条缠绕门上的锁链接二连三的在强光下爆裂断开,隐约还能看到锁链上未曾完全散去的暗红色符文。
"给我开门!”
卿染眸如冷泉,一声厉喝仅剩的锁链也轰然断成数节,只剩下青铜的大门犹在苦苦支撑,在卿染蓄力的一脚下也终于晃晃悠悠的敞开了。
扑面而来的煞气掀起狂风,无形的气刃撕开空气迎面扑来,卿染在风暴中睁不开眼,像一叶无根的浮萍,仿佛随时都会被吹走般,长发被风掀卷衣裙猎猎作响,裸露在外的肌肤被钢刀般的风刮得生疼,瓷白的肌肤出现一片片的红痕。
好在不出一刻钟煞气便散尽了,卿染抬起头,入目的一片猩红瞬间刺伤了她的眼,殷红顺着眼角流下,刺痛难当的眼眸却不曾因此闭合。
卿染用力的眨了眨眼,看着眼前巨大的一间密室,四壁盘桓着比人粗的铁链,暗红色的符咒烙印在上面,中间一汪红的刺眼的池水中隐约透露出几分苦涩的药味,一个长发微卷的男人被锁在水中。
露在水面上的上半身苍白赤裸,左半边肩膀密布着奇怪的幽蓝色图腾一直蔓延到身后,黑色的长发微卷着披在身后一直垂进水里,水藻般荡漾着涟漪。
他的修长的双臂都被锁链缠住,肌肤苍白,手指骨节分明,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就只是这样一副一动不动的身影就已经足够引人遐想了。
卿染闭上了眼,脚步轻缓的上前走了几步,睁开眼时已经站在他的面前,心情莫名沉重,"是你吗?”
"呵~”
卿染刚蹲下身,熟料水中的人竟然抬起了头迎上了她沉沉的目光,"终于见到你了,此代的龙凰。”他清越的笑道,声音不似传音那般不辨男女,清越微微带着点磁性的声音,男子的声音。
没有听到回答,卿染已经愣住了。
这个人,这张脸……
怎么会!
修眉朗目,细长的眉宇清冷凌厉,宝石蓝的眼瞳清澈如冷泉又带着些欲语还休的温柔,鼻梁挺拔,唇若山樱,下颚尖削,是一张极美也极其棱角坚毅的脸,更是……她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
"你不是他。”短短一瞬间的失神卿染就已经挣脱出来,她神色复杂又苦涩,垂下的长睫挡住了眼底的哀伤。
"哈哈哈哈……”
男人朗声笑着一阵扭曲就已经恢复了他本来的样子,依旧是黑色的长发,只是那张脸已经截然不同的,长眉斜斜入鬓,纯黑的星眸灿然,笑起来唇红齿白的。
"你果然很不简单。”他笑的眼中雾气朦胧,身体颤动牵连着锁链哗啦作响,"我幻化出你心底最深的执念,居然也只不过困住你短短几息而已。”
"传说夜阑入梦,人鱼通心,原来是真的。”卿染幽幽一叹,看着这已经被改造成锁神魂禁大阵的密室,"你应该被困在这里很久了吧。”
"荼涟。”男子抬起头看着她,星眸淬满了星光"我叫荼涟,不是人鱼,我是海妖。”
"人鱼和海妖不是一家吗,还有鲛人族?”卿染仔细打量着房间里的的阵法和阵纹试图找出它的破解方法。
"同是海族,但本质不同。”荼涟似乎也不在意自己现在的状态和卿染聊了起来,"人鱼是海族的王者,他们美好善良是很单纯友好的种族,鲛人族不是那么漂亮,鳞片颜色单调但是擅长纺织,鲛绡不是很受人族喜欢吗?和他们不同的海妖,长相凶厉嗜血,喜欢用歌声引诱船只,是吃人的呢。”
"这么说海妖长得都不好看?”卿染似乎有些诧异的转头打量说出这种话的海妖本妖,顶着这么一张雌雄难辨的妖娆容颜他是怎么说出海妖"长相凶厉”这句话的?到底是对自己的长相是有多没信心啊?还是说人鱼真的好看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我……我是海妖族的王族,当然和一般海妖不一样。”荼涟被她明显打趣地目光看的脸色微红,"话说,你的心上人是人鱼族的王族吧?他没有跟你说嘛?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你不是能看穿人心吗?”卿染没回答,袖中的手指微蜷,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荼涟说心上人时她心里会这么难受,窒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