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
卿染看着眼前的男子心蓦地一痛,像被千万只手揉成了一团,她按着心口弯下腰,痛得喘不过气来,目光却舍不得移开,贪恋的一寸寸看着男子想将他的容颜牢牢记在脑海中。
男子轻笑着走近"南宫卿染”,修长的手指白皙的像是用上好的白玉雕刻成的,动作轻柔的以指为梳将她跑乱的长发梳拢,墨黑的长发衬着白皙的手指越发完美无瑕,男子的眼中那浓的化不开的深情沉淀在眼底,像蒙了一层浅浅的星光,温柔的宠溺就是湖上荡开的涟漪。
"南宫卿染”转头看她,眼中同样的深情雀跃像不谙世事的少女,情动于此时此刻。
"飘雪,我愿终生不卸甲胄,不离你左右。”"南宫卿染”握住花飘雪的手郑重的许下承诺,同时将一颗真心尽数相付。
"狂,愿天下风云初霁四海同尘,你我执手相伴共度余生。”花飘雪轻吻"南宫卿染”的手背,虔诚深情。
卿染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伸手一摸已是一片凉湿的水光,心痛到窒息。
忘川水,忘情水。
若是无情谈何相忘?若非深情怎会痴缠?若非情至深处又怎会记得所有人却独独忘了他?
飘雪,花飘雪!好一个飘雪圣帝。
眼前一黑,什么青山绿水悠悠,什么蓝天白云苍狗都消失不见了。
富丽堂皇的大殿已经坍塌了一半,冲天的火光将雕栏玉砌的大殿照亮如白夜,层层重兵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圣雪天宫”的匾额已经碎落满地的玉片,孤身傲立在苍茫大殿前的男子依旧白衣胜雪不染纤尘,玉冠束起长发,手中仗剑气势凛然。
大军阵前,一身暗紫色战甲的男子一扯披风朗声笑道:"飘雪圣帝,想不到吧,今时今日你的南境就要成为我雷域的领土,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花飘雪闻言,薄唇微挑,笑得讥讽又不屑:"遗言?雷战,你以为你赢定了吗?”深邃的眼眸一迷,轮廓清晰的容颜被火光照亮"还没到最后,你又怎知鹿皮谁手呢?”手中长剑陡然一横,瞬间爆发出的气势凛然如刀,剑指沧澜。
"哈哈哈,不然呢?”雷战扬眉张狂大笑,那张硬挺的脸说不出的得意"你的部下早已溃不成军,你还有什么底牌?是北境的援军吗?你确定苍宁圣帝会帮你?”
"那我们就……走着瞧吧。”花飘雪的眉眼带笑话音都还没有落地,整齐的马蹄声骤然响彻了整个天地,越来越快,越来越近,"那你就猜猜看,这些赶来的人是你的人,还是我的人?”
"你……这不可能!”雷战愤而怒吼,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笑了"你哪来的人呢?海族从来就不是善战的种族啊,如此脆弱又苍白的生命,你拿什么来抵抗我雷域百万精锐?”
"那……拭目以待喽。”花飘雪笑起来,圣洁高雅如碧湖上盛开的青莲,美好得看着他就像看到了整个天地。
"南境大统领龙狂率狂狮军团前来退敌!”气势凛然的女子脆生生的声音当空压下来,一道身影如雄鹰般轻盈,如风豹般矫健地从天上跃下,傲然立于花飘雪面前将他牢牢挡在身后。
雷战从女子的声音传来时就似被定住了般楞楞地看着长发高束,一身黑色劲装,手握"绝龙枪”的"南宫卿染”,喉结滚了滚声音干涩地苦笑两声:"哈哈!龙狂?当今北境的长公主南宫卿染,荣华殿下不好好待在北境做你千娇万贵的公主如今竟在南境当统领?”
"北境长公主?”轻轻地一声疑问听不出情绪,"南宫卿染”握紧了手中长枪竟不敢回头去看他的眼睛,身子有些僵硬,目光如刀地看着雷战,心中汹涌澎湃的杀意几乎要冲出胸腔。
"你找死!”打死她都想不到雷域的少主雷战竟然会认得她,好死不死,她未免身份太过显眼怕给飘雪带来麻烦才隐姓埋名地来到他身边只想做他手中刀剑为他除去所有阻碍,却没想到有一天身份败露时该如何去面对他。
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南宫卿染提枪跃起,恶狠狠的目光只恨不得将他搅肉酱包包子喂狗,出手就是毫不留手的"力贯千钧”狠狠一枪砸向雷战的狗头,雷战大惊,深知南宫卿染功力的他丝毫不敢大意,将一人高的长刀抬起架住了这力道刚猛的一枪,沉重的力道顿时将他的手震得发麻,还没等缓口气南宫卿染皓腕一抖枪身一转自下撩起,待雷战立刀来挡时虚晃一招一枪横扫在他胸前"咣——”一声重响抽在了雷战胸前的战甲上,将他打飞出去数十米。
这一声重响就像点燃了什么信号,团团围在雷域兵马外的狂狮军团齐刷刷地动了,瞬间化整为零的将士们穿梭在小心提防却始料未及的雷域兵马中,一片厮杀声毫无预兆的震彻云霄,飞溅的血花,此起彼伏的惨叫见证着这一场堪称屠杀的残酷。
南宫卿染在打败了雷战后乘胜追击想要永绝后患,谁知雷战竟丝毫没心疼自家的百万大军捏碎了传送卷轴独自遁了。
失去了主帅的军队就像没了翅膀的苍蝇一样不堪一击,在南宫卿染从容不迫的指挥和狂狮军团训练有素的厮杀下全军覆没。
留了些人打扫战场修缮天宫,南宫卿染最不想面对的时刻到底还是来了。
忐忑的纠结着衣角,全身僵硬的看着负手而立的花飘雪,终于下定了决心深吸了口气缓缓走到他身边,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紧张的连呼吸都停了。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清清浅浅的低沉声线一如其人般清朗如皎月。
"我……复姓南宫,双名卿染,草字龙狂,封号荣光,北境苍宁圣帝是我父亲。”说完又小心的瞄了他一眼,看不出情绪深浅,她低声辩解了一句"我没有骗你,我……确实叫龙狂,顶多……有些事没有告诉你。”
"所以?北境的长公主来我南境有何贵干呢?”他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好像生气也是这样。
"我,我没有什么目的,我只是……”南宫卿染忽然说不出口,低着头红着眼眶极力隐忍不让眼泪掉下来,我只是喜欢你,我从来没想得到什么,哪怕你不喜欢我……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我会马上离开的,你……保重。”南宫卿染尽可能平稳的说完这句话后急急转身就走,她怕她再多待一会会忍不住哭出来,这一瞬间汹涌而来的心痛和悲伤她竟然还承受得住。
泪无声滑落下来,卿染一边跑一边不住的深呼吸,从三十年前的镜天双帝大典上见到他的那一眼,她就喜欢上了他,那样风骨惊华,气度翩然,美好的像雪一样的男子是她有生之年唯一一个心动得恨不能跟他走的人。
就是那一眼的心动让她不惜忤逆疼宠她入骨的父亲和五个哥哥,背井离乡来到她身边,为了不给他添麻烦隐姓埋名,不顾身份的做他手中一把刀剑只为留在他身边。
这么多年的相伴,他居然问她是何居心?
是啊,是何居心呢?从一见钟情到这数十年的相伴日久生情,从对他的一无所知到现在可以如数家珍地说出他的喜好,她越靠近他就越喜欢他,如果她有什么居心还会等到现在吗?
以她的功力当今天下间能够战胜她的又有几人?
汹涌的眼泪可以肆意流淌着,可是心上的伤口无止境的痛和悲伤要怎样才能止息呢?
时间能够淡忘一切,那能不能让她不再喜欢他呢?能不能让她忘记这一切呢?
"狂,狂……”
是谁?在叫她?是错觉吧,除了他还有谁会这样叫她,可是他……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