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无日月,卿染都不知道自己在极热中浮沉了多久,伴随着一波接着一波的剧痛,卿染茫然的睁大了眼,浑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噼里啪啦的爆响,从脚骨一直向上蔓延。
"咚——”
重物落地,卿染浑身的骨骼都已经彻底粉碎,这过程不过一个多时辰,怒睁的双眼几乎要凸出眼眶,凌乱的长发遮在脸上,猩红的光从长发下透出来,她无力的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嘴角鲜血流淌。
卿染缓了口气闭了闭眼缓缓勾起嘴角,笑的无声,笑的讽刺。
天道!就算我南宫卿染像滩烂泥一样躺在地上,就算给我万千苦痛我也照样不会屈服你的!
短短几息的时间数倍于之前的剧痛再度来袭,这次别说抱住自己就是攥拳这样简单的动作她都做不出来,"啊——”
守洞外的白泽倏然睁开了眼,那样清晰的惨叫几乎是一瞬间传达到了他心里,站起身顶着压力走到洞口,又是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声音沙哑压抑过的声音难掩虚弱的穿出来,比之前的声音低了不少。
白泽不再犹豫,冷白的手指按在挡住洞口的巨石上,湛蓝的冷光一闪,"轰——”的一声山石粉碎四溅,滚滚的压力瞬间将他压倒在地,额头密布着冷汗,手背青筋根根分明。
"唔……”白泽眼眸一冷挣扎着站起来,向前踉跄着走了几步,压力再度激增,白泽头上冒出了两个毛茸茸的耳朵,身后两条尾巴也伸了出来围绕在他身边上下起伏,跌跌撞撞地来到她身边。
"主人……您很痛吧,痛就咬我啊。”伸手想抱她却对上了她猩红的眼,她的身体平摊在地上,皮肉都塌下去了,就像没有骨头一样,轻触她的肌肤还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血肉中流动,白泽看不下去的闭了闭眼,想抱她都无从下手,顶着她无意识散发出的威压,他自己的骨头都有些不堪重负。
如果不是古老的血脉加上身为幻兽强劲的肉身,他早就被压成一块肉糜了,汗如雨下也不肯离开,细细擦干净被她咬的鲜血淋淋的唇上的血将一条尾巴伸到了她唇边"主人,痛就咬着吧。”
卿染执着的瞪着他不肯闭眼,猩红的眼眸似乎要滴出血来,白泽不怕她还伸手将她脸上的长发拢到一边去,"我不知道抱着你会不会让你更难受,但我知道你不想让别人看到,那两个人被我支走了,就只有我了。”他的紫眸深邃平静,抬手一抓洞口再度被封闭起来,黑暗瞬间笼罩了这个不大的空间。
他的紫眸在黑暗中依旧如星空般绚烂,而她的火瞳也照样瑰丽如血,两双眸子无声交汇,卿染终于闭了眼,而一声声破碎嘶哑的痛吟也持续的传进了他耳中。
就这样一躺一跪的两个人一个痛着,一个陪着,不知多久才听到一声"咔”的脆响将闭目养神的白泽惊醒,卿染撑着身子缓缓坐起,她的骨骼已经再度生长重组好了,不过还有些无力的虚弱,喊了那么久嗓子都已经嘶哑的不成样子:"我没事了,你出去。”
白泽摇了摇头,挪到她身后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她的衣服已经被汗浸透却始终不肯咬他,全靠自己才扛过这碎骨重组的痛苦。
靠在白泽身上,卿染低喘了一会才能说下一句,每说一句话都要费她不小的气力,白泽打了个响指,洞里被忽然出现的蓝光照亮,幽幽的蓝火映照在卿染惨无人色的脸上,那双眼却亮的惊人。
她艰难的抬起手按在心口:"我,我的觉醒期提前了,帮我看看它……它还好吗?”
白泽抿了抿唇犹豫着伸手按在她心口,感觉她的威压似乎在减退,神识探进她的心脏,一枚小小的莲子就深藏在她的心脏中,诡异的泛着红光,一个小小的芽露出头来。
手一抖险些触动那枚血红的莲子,白泽目光繁杂地看着她,以他的阅历如何看不出那是一个什么东西,只是他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会为了一株植系幻兽而不惜以心头血为养料饲养它长大。
"她很好,已经发芽了。”不知为何出口的声音干涩,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充斥了他的内心。
卿染听到后竟似舒了口气般放松下来:"你为何进来?”
他沉默,良久后:"因为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卿染笑了笑,神色无奈又有些悲戚:"我将记忆共享给你你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总之……不是好人。”
她抬眼,眸光荡起涟漪一圈圈的波纹荡漾着扩大侵入了白泽的眼眸,她的生平就像一幅画卷在他眼前徐徐展开,从睁开眼看到这个世界,在父兄和族人的疼爱和拥戴下长大,历经过残酷的储君试炼成为一代天骄,鲜衣怒马征战一方闯下赫赫威名,遭人算计被人困入九龙诛神阵,漫天雷霆化作道道长鞭生生撕碎了她的神魂,而后重生,举步维艰地走到今天。
一幕幕场景浮现那是她伤痕累累的过去,几百年的记忆不过短短一柱香就从他眼前徐徐划过,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痛的情绪在他心里蔓延开来,是的,心疼。
他心疼她一路坎坷,即使有疼爱她的父兄却不得不为了自己的未来而奋力拼搏,为了弥补女子天生不如男子的缺陷而付出别人百倍千倍的努力最终成就今天储君之首;他心疼她生性倔强要强,多少次在生死边缘徘徊也不曾求助他人;他心疼她傲骨铮铮,即使面临生死关头自然笑对苍生,坦然承认失败;他心疼她一腔柔情却被人无情践踏,惨遭背叛……
本以为看过了她的记忆会更加了解她,没想到反而更加迷茫,她狡黠灵动如山间精灵,她冷静沉着,指挥若定,她冷漠无情,手段果决……她有千面,千种风情,或许所谓的千人千面就是如此了。
白泽垂下眸子,神色无奈地笑笑:"我更不懂你了。”
这一句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因为卿染早就在他接受她的记忆时晕过去了。骨碎重组的剧痛不能让她屈服,如今却因为体力精神力双双透支而晕了过去。
你当真是个奇女子。
如斯感叹了一声,白泽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两条云团般的长尾将她卷紧,他冰冷的体温渐渐被她滚烫的温度温热,没有了龙凰威压白泽的耳朵收了回去只留着尾巴圈住卿染让她舒服些。
"呜……”
压抑着的喘息伴随着破碎的呻吟声将白泽惊醒,怀里的卿染闭着眼眉头深锁,她的身体正在无意识的剧烈痉挛,冷汗一瞬间就将两人的衣服浸透,她的手指紧紧攥住白泽的衣襟,指骨用力到泛白,血线沿着她的唇角蜿蜒而下,身子颤抖压制不住越来越剧烈近乎抽搐的痉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