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敬尧的心情很忐忑,自从得知了山口香子的死讯后,他就一直寝食难安。
在尚海,死个人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了,但山口香子怎么能死呢?
她还没帮他拿到工部局董事的席位呢!怎么就死了?
他可是为了得到天龙会的支持,下了血本。
折损了大半人手不说,花了不少钱赎人不谈,单是招惹上斧头帮这点,就足够他头疼的了。
费了这么大的功夫,结果山口香子嗝屁了,这让他找谁说理去?
他现在就相当于买官当县长,但收钱的长官却被抄了家,这种感觉十分酸爽。
山口香子是怎么死的,死在谁的手里,他已经有所猜测。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也基本可以确定,她的死和精武门脱不开关系,尤其是那个费南!
想到费南,他又是一阵牙疼。
他和费南的关系原本是不错的,那部直接导致了之前的游行活动,以及随后的董事会议的电影,费南一开始是打算找他合作,共同放映的。
但是,因为他那会儿抱上了天龙会的大腿,又顾及到费南和精武门走得太近,就选择闭门谢客,断了联系。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费南就再也没来找过他。
然而,他并没有想到那部电影会造成如此的轰动,导致了这样的后果。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这次会议中,霓虹董事代表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而且还被迫同意了将虹口道场搬出尚海,并且向受到损失的影院进行赔偿,归还了没收的拷贝。
要知道,最近这半个多月以来的风波,最开始的诱因,就是因为这座道场,还有那部电影。
他虽然没有去看过那部电影,但也知道里面的大致内容。
这样一部**裸的抽打霓虹军部脸皮的电影,霓虹军部肯定是不会任由它大肆传播的。
但会议过后,他们却偏偏捏着鼻子认了倒霉,把拷贝还给了院线,还赔偿了影院遭受到的硬件损失。
可能并没有多少钱,但这里面的意义是非凡的。
他知道,霓虹军部是迫于游行活动的压力。
这次游行一共有将近十万人参与,甚至比去年的那次罢工活动的参与人数还多些。
这是民意所向,如果霓虹人选择强硬应对,恐怕会迎来群众的怒火,他们不敢冒险。
但即便有千万种理由,这也暴露了霓虹董事在工部局董事会中的影响力是不够的。
也就是说,他可能抱错了大腿。
咚咚!
阿祥敲门进来,恭敬禀报:“老爷,虹口道场已经摘牌了,大门也封了,道场里的人今晚坐船回霓虹国,这会儿估计已经上船了。”
冯敬尧的面色阴沉,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一丝恐惧开始滋生。
虹口道场真的摘牌了,霓虹人认怂了!
那我怎么办?
他焦躁地来回踱着步,心中思绪纷飞。
他想不通,就连他都猜得到精武门和山口香子的死亡有很大的关系,为什么霓虹军部和天龙会都还没有动作?
难道他们已经有所动作,但却都没有成功?
区区一个精武门,怎么可能拥有这么恐怖的力量?能够直接抗衡霓虹军部?
难道他们背后有什么神秘力量的支撑?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得来的消息中,在那次董事会议上,华人董事的腰杆仿佛格外硬些,事事据理力争,每一条建议都掰开揉碎了谈,寸步不让,这和他以往的印象很不一样。
难道这次事件背后的推手另有其人?会是谁呢?
苦思冥想,依然不得解,冯敬尧长叹了口气,心中对精武门和费南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忌惮。
他有些后悔找斧头帮去对付精武门了,这里面的水显然要比他以为得深得多。
但斧头帮那边他是不可能再去谈的了,那份合约上的墨迹恐怕已经快消失了,他不能再和斧头帮扯上任何关系。
“唉!”
长叹了口气,他仰面坐在了沙发上,揉着眉心,默默思索,寻找着出路。
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他和费南的关系或许还有转机。
他让人去破坏了影院的首映,但却并没有得手,反而吃了大亏。
但这也说明,费南并没有因为他受到多少损失,他们之间的仇恨并不比霓虹军部来得深。
或许可以找个手下来顶锅,推诿说是手下擅自行动,和他没关系。
这理由很蹩脚,费南肯定不信,但不信就不信呗!他摆出态度来,给出诚意,接不接受就是费南的事了。
但找谁呢?这么大的行动,普通手下没资格背这个锅,背了费南也不会领情,反而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必须得是心腹才行。
阿祥不用考虑,阿强?丁力?这两个人里选一个吧!
他们肯定不会同意,但也没办法,多补偿一下好了。
不过这也不保险,难保费南还不领情。
得想想别的主意。
思索了片刻,他开口问:“小姐呢?”
阿祥回答:“在房间里,晚饭已经用过了,应该已经睡下了。”
犹豫了下,冯敬尧还是起身,往冯程程的卧室走去。
来到卧室门前,他抬手敲了敲门。
“谁?”
他听到程程没精打采的应了声。
“是我。”
回了声,冯敬尧一时间竟有些忐忑。
他不确定程程会不会给自己开门。
忙着处理手下保释,联系董事提名助力,他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对程程的照顾也忽视了许多。
因为这次的事,程程和他闹得很不愉快,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因此出现了裂痕。
他本打算忙过了这段时间,再好好补偿,但没想到事情出现了意外,他还得反过头来寻找程程的帮助。
脚步声来到门口,插销响动,冯程程打开了房门。
她已经换了睡衣,打算上床睡觉了。
打开门,看了冯敬尧一眼,轻轻叫了声“爹”,冯程程便回身来到了桌旁,自行坐了下来。
感觉到女儿对自己明显的冷淡,冯敬尧心中很是苦涩。
强打起精神,挤出笑容,冯敬尧走进屋内,来到程程身旁坐下,关切询问:“晚饭吃过了吗?合不合你胃口?”
“嗯。”
冯程程轻轻点了点头,惜字如金。
冯敬尧轻咳了声,没话找话:“我看天气开始转暖了,明天让荷香陪你出去逛逛吧?”
“爹。”
冯程程看向他,平静说:“你想说什么,直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