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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陈广秋又请菲菲和贝贝去二楼的舞厅跳舞。舞厅不大,跳舞的客人也不多,八、九对男女搂着在昏暗的灯光下随着慢三的节奏旋转。陈广秋特别兴奋,他与菲菲跳舞时,凑近她的耳朵悄声说:“菲菲,今天晚上陪我好吗?”
菲菲说:“老板,我只陪跳舞,不买身,实在对不起!”
陈广秋“哦”了声。
随着音乐转了半个圈,菲菲羞涩地悄声说:“老板有心的话,有感情了又是另一回事了,来日方长了嘛,我现在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菲菲巧妙的与陈广秋周旋,拒绝他过分的要求,又给他留了希望。陈广秋只好强压下膨胀起来的欲望,心里那份难受就好像猫望着玻璃缸里的鱼。
蒯大鹏似乎对跳舞没有兴趣,他选择光线昏暗的位置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茶,贝贝走过去,陪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中途她离开了一会儿,在陈广秋的房间麻利地装了窃听器。
第二天,陈广秋没吃早餐就离开了栗市,回到了牛头山。蒯大鹏也没了踪影。贝贝去陈广秋的房间取回了窃听器。菲菲在宾馆的房间里,拉上厚厚的窗帘,打开微型录音机,戴上耳机。
耳机声音很清晰:
开门声,关门声,脚步声。
“老板。”
“嗯,坐吧。”
倒水声,喝水声……一阵细细碎碎地杂音过后。
“大鹏,一年多没见了啊。现在哪里?还好吗?”
“没有固定的地方,到处飘,钱也快花完了。”
“这样不是个办法,你得选一个离这里远一点的地方住下来,做点小生意。你花钱也够快的,二十多万啊,怎么样都够你花四、五年,你得省着点花。”
喝水,抽烟,又是一阵杂音。几分钟后:
“唉,一个人在外面好难,什么都要用钱,没钱寸步难行,我也想做点小生意呢,又担心惹出麻烦……你再给我三万块吧,这是最后一次跟你要钱了,我说话算数。”
“兄弟啊,你的处境我也理解,我也不好过,矿上的事情我也没精力管了,现在能维持下去就不错了,为你这个事,把我全掏空了,为摆平这个事,给了律师七百万,都是为了你啊。你想想看,没有这七百万你还能在这里跟我说话?这样吧,我们也算朋友一场,我再加一万,给你四万吧,今后我们两清了,睡也不欠谁了。”
“好,我说话算数。老板我走了。”
……
一阵嘈杂声过后,是女人娇滴滴的声音,洗澡的水声,
“啊,啊,啊……”女人夸张的叫声。
菲菲知道陈广秋和这个女人在干什么,撇了一下嘴,与贝贝对视了一下,关了微型录音机,取下耳机后。她随即拨了张小龙的专案手机向他作了简洁的汇报。接到张小龙的指令后,菲菲和贝贝第二天回到了省刑警总队。
蒯大鹏拿了陈广秋四万块钱,坐汽车回到了芙蓉镇。到芙蓉镇已经是晚上七点二十分了,他不想见到熟人,故意选的这个时间。他戴了黑色的太阳帽,把帽檐压得很低,选了一条偏僻,不常有人走的路,急匆匆地走到了家里。推开门,看见父亲、蒯大宽和他的儿子虎子正在吃晚饭。
虎子眼快,叫了声“哎,叔叔来了!”
蒯大宽和父亲抬起头,看见了他,他父亲放下碗,看着蒯大鹏说:“坐下,先吃饭吧。”
蒯大鹏叫了声“爸,哥,”便在旁边坐下了。
虎子很懂事,麻利地给他叔叔拿碗,装饭,拿筷子。虎子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在灏州念初中。
一年多没见,父亲苍老了很多,蜡黄的脸上满是皱纹,花白干枯的头发象树上的鸟窝,拿筷子的手抖索着。“你都去了哪里啊,一年多了都不回来看一下!”他爸并不知道他的那些事,不满地说。
“爸,我在外面做点小生意,还刚起步,很忙。”蒯大鹏随口敷衍着。
“再忙,也应该打个电话啊。”
“嗯,好,爸,记住了,今后会经常打电话给你。”蒯大鹏随意说,吃完最后一口饭,便与蒯大宽去了卧室,蒯大宽在里面反锁了门。
两兄弟关了门谈了一个多小时,蒯大鹏先告诉了他哥自己这一年多的情况,说这次回家是来拿户口本的,准备与小玫办理结婚登记。
他哥蒯大宽也说了自己这一年多来的变化,他说已经与冬翠复婚了,现在翠翠酒店做事,帮助冬翠打理酒店。一般星期六带小虎子回芙蓉镇看望他爷爷,星期天回灏州,以免耽误小虎子的学习。
蒯大鹏听说了蒯大宽与冬翠复婚的事,很是高兴,他对嫂子很敬佩,是她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这些年嫂子虽然与哥哥离婚了,但经济上没有少帮这个家。嫂子所经历的那些事情,只有他最了解。他又想起了以前的往事:
原来,蒯大宽染上赌博的恶习,把芙蓉镇的酒店给输了,冬翠说他两句,哥哥还动手打她。那时候嫂子连死的心都有了,只因小虎子才七岁,舍不得儿子她才打消了死的这个念头。她与哥哥离了婚,她什么都没要,其实她能要什么呀,家里都给哥哥输光了,什么都没有。她带了小虎子来灏州城打拼。借钱办了个小酒店,恰巧那地段属于城市改建区域,生意不好,小酒店也办不下去了,真是摔个仰天跤,还跌破鼻子。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她去找了远房表哥朱长庚,在朱长庚的帮助下,她借钱投资了水电站。有了贵人的帮助,不但水电站赚了不少钱,小酒店的生意也红火起来。后来她又把小酒店旁边的房子也买了,扩大了规模,几年之后她进入了灏州市的富人圈子。有人说,婚姻就象围城,进去了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嫂子是从围城里面出来的人,她不想再进去了。要说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不需要男人那是假的。有时候忙了一天,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渴望在男人的怀抱里耍耍娇,也需要男人的抚慰,温暖。但她已经没有那份勇气再次走进那座围城。作为一个离了婚的女人,离婚五年多来,处在酒店迎来送往的这种环境中,她要与各种形形色色的男人打交道。来的都是客,人走茶斯凉。但也有些男人企图接近她,讨好她。但他们有家,有老婆,他们想要的她很清楚。但她不能给,她一直死死地护着自己的底线。
那是在潘西安从稼米县调来灏州的第二年,商校同学的一次聚会,在冬翠的酒店吃中餐,有十多人。其中有珊珊、李亚菲、杨书楠、陈满翠、潘西安。整个聚会是潘西安在唱主角,他能说会道,见嫂子“翠姐,翠姐”的叫,嘴巴象抹了蜜。
这次聚会之后,潘西安便经常来翠翠酒店吃饭。潘西安每次来吃饭都是晚上,而且来得都很晚,这时候客人很少了,潘西安每次来都只要一个菜,肚片炒青椒,或猪心炒青椒,和一瓶啤酒。
去酒店的次数多了也就知道了潘西安的情况,知道他还没结婚,现在是建设银行信贷科的科长。
有一次,嫂子问:“潘科长怎么还不结婚呢?”潘西安说:“没有合适的。”嫂子说:“这么大的灏州市难道就没有合适的?”潘西安说:“除非长得跟翠姐一样,我就结婚。”嫂子就呵呵呵地笑了:“潘科长别开玩笑了,我都是老太婆了。”
后来与那个潘西安交往多了,嫂子就叫他小潘,不叫潘科长,称呼是什么时候改的连嫂子也说不上来了。终于有一天,已经很晚,酒店里的员工都走了,只有嫂子和潘西安两个人,潘西安还没有走的意思,慢慢地喝啤酒。嫂子说:“小潘别喝了,很晚了,回去吧。”潘西安说:“翠姐,陪我喝一杯吧。”
冬翠只得坐下,说:“我只喝这一杯,喝完了就回去噢,真的很晚了。”
“翠姐,我喜欢你。”潘西安看着她说。
“别胡闹了,我都比你大七、八岁,这是不可能的,再说我儿子都十岁了。”
“我不在乎。”潘西安抓住了嫂子的手。
“唉”嫂子无奈的叹了声:“我知道你要什么,只要你敢,我就给你。”
两人去了嫂子的房间,嫂子仰躺在床上,双手蒙着眼。任凭潘西安所为,他那些熟练的技巧没有给她带来丝毫的快乐,反而使她产生说不出的厌恶……
潘西安走了,她坐在床上,眼泪唰唰地流了出来。
这个时候,她想到了大宽,想到与大宽刚结婚时候的甜蜜。其实大宽除了赌博外,还是个不错的男人。
她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嫂子断断续续地在一年多之前告诉蒯大鹏的。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蒯大鹏没有与父亲打招呼,只与蒯大宽说:“哥,我给你一万块钱吧,照顾好爸,你多保重。我走了。”
蒯大宽把钱又塞给他:“你还是带走吧,家里现在也不缺钱。”
蒯大鹏出了家门,蒯大宽站在门口,望着弟弟消失在蒙蒙的晨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