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世界里面的金气重得有点过分啊。”
在只有一个活人居住的白雪天宫之中,杨广在维持着人道意念之海衍生出来的修行官网的同时,抽出空闲,朝着界门另一边的那个世界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看出了一些奇妙的地方。
其实武功修行到大宗师的程度,在对外界感知的时候,就能写出对于实物的见知,而感应到内在的能量。到了天位之后,别说是精神感应了,就算是用肉眼去看,只要愿意,也可以抛弃物质存在的视野,只观察能量的色彩。
所以杨广虽然身在大隋主世界,但是一眼扫过去,那个世界,界门方圆近千里,各种属性的能量分布情况都一览无余。
按道理来说,在近地面的空间里,五行灵气的分布之中,以水土二气占的比重最高,而那个世界,因为植物密度实在是太高,感觉木气的比重也应该达到与水土二气相当的程度。
可是杨广真看过去的时候,五行灵气之中,却是金行之气占的比重最大,甚至超过了土行之气。
这根本不科……不武学。
除非那边方圆近千里的地下全部都是大型金属矿藏,但是那边明显不是这样的。
“唔~让神机台的人早点儿过去吧,感觉那边会有很多可以研究的东西。”
洛阳城中,一身龙袍的黄天化身点了点桌案,一道讯息就传到了神机台的总部。
………………
高踞云中的杨广,感觉到了世界的灵气分布异常,而已经进入这个世界,并且亲自施展法术,有了实际体验的三千灵符军士卒,也深切的体会到了这种异常的存在。
“用木灵驱动的禁制咒术,居然还不如使用金灵咒术效果更好?”
因为成绩出众得以站在整个军队前列的杨梦言,心里刚转过这样的念头,就听到了白素贞的广域传音。
温和柔美的声音在3000名士卒耳边同时响起。
“前部一千人,转敕木开道术,为敕金驱石术,其余士卒,维持原咒法不变。”
哗啦啦刷啦啦哗啦啦……
前方挡路的一排排大树,树枝摇曳的自动让开到两边,地面土石翻动,新鲜松软的泥土变得平整起来,形成一条供大军踩踏的大道。
三千灵符军后面跟着的十万名精锐士兵,明显感觉到前进的速度又可以加快了。
其实,三千灵符军每人消耗的灵气并不多,他们所使用的法术只是那种小手段。一个人单独使用的话,也许要十几秒,才能勉强让一棵树木让开三四步的距离,但是当三千人同时运转,同种法术的共鸣形成的增幅,几乎掀动了灵气的浪潮。
在这些修炼灵气法术的人感知之中,就是这股恢弘浩大的灵气浪潮碾压而去,使得前方的大树纷纷退避,顺理成章地开辟出了这样一条可供五辆战车并行的大路,并且在大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消耗和恢复之中,持续向前延伸。
“那是?”
来自明教,峨眉,昆仑,华山等各派的人马,也已经来到了武当山七十二峰之中,登高望远,就将远处那一排排树木自行避让开道的场景收入眼底,瞠目结舌者不在少数。
若说人数的话,各门各派的高手加上后续将会感到的一些精英将士,或许也不在远处那群人之下,只不过,他们赶路的过程,只能依循一些特意开辟出来的死土小路而行,或者是边走边开道,费时又费力,至于高手,纵然可以在树梢之上飞奔,却终究是无路可走的一分窘迫,跟远处那群人行进的动静相比,就高下立判了。
“这莫非就是元朝的大军吗?他们使了什么手段?”有年轻的明教门人不禁喃喃自语。
旁边有人反驳道:“你看不清吗?那大旗上写着的分明是一个隋字。”
“我又不识字。”最先说话的那人理直气壮。
本来推翻暴元之后,民间读书识字的人数就不多,再加上这百年来的草木异变,大家都是为了生活拼尽全力,从小到大每天锻炼体魄,学习武艺,辨识草药和练习狩猎的技能,还嫌时间不够用,又有几个人有时间去书书写写。
即使是那个认出隋字的,也不过是因为他在光明左使身边为侍,沾了些书卷气,所认识的字不过两三百个罢了。
“宋远桥在军阵之中。”光明左使杨逍站在教主阳顶天身边,道,“看样子应该是武当请来的另一路援军。”
“行止有度,军容强盛,还有这等让树木自行避让的奇术,比吾等教下五行旗还要胜出,且人数恐怕亦有十万之众,当今天下从未听闻过,有哪里能够存纳如此强军。”阳顶天蹙眉沉思,“若说是交通不便的话,近些年来情况已经略微改善,就算是辽东之地的事情,明教也该有所了解,这莫非又是一支从塞外而来的军队吗?”
“既然到了,总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还是快些赶到武当去,看看他们有什么说法。”
各门各派的人大多抱持着这样的心思赶往武当山天柱峰,在接待之下到达了俞莲舟所在的大殿之中。
本来各方的首脑会面应该要加紧时间诉说自己治地之内的情况,然后汇总自身的兵力和后勤持续供给的能力,一同考量,接下来要如何对抗元朝的大军?
只不过,在见到远方开道而来的那支军队之后,这些人的注意力已经全部移到了那上面,在一阵子寒暄之后,便都等着武当给出一个解释或者说引见。
然而俞莲舟本人也所知不多,只好暂且沉默以待。
众人就在这种沉闷的寂静之中等待着,大约有了三刻钟的功夫,宋远桥风风火火地从殿外闯入。
“各位掌门,宋远桥在此见礼了。”
宋远桥先向周边坐着的各方首脑行礼,接着便有些急迫的说道:“二弟,师父的信鸽呢?”
“在后山。”俞莲舟虽然不知道宋远桥为什么这么急迫,但是已经起身给他引路,其余众人见宋远桥只是施了个礼之后便不知要去做什么,心中也有些不快。
灭绝师太便说道:“宋大侠,你们武当不知从哪里拉来一只如此庞大的军队,难道不该向我们说一说吗?”
宋远桥之后转过身来,无奈道:“我本来也是希望那位将军可以上山来与我们一同商议接下来的对策,只不过,他说军情紧急,不敢贻误军机,就直接从武当山下穿行往西而去了。其实武当对他们所知也不多,各位掌门如果想要知道其中究竟的话,不妨亲自出去见一见他们。”
宋远桥这段话说出来,殿中有些人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说什么“军情紧急不敢贻误军机”,意思不就是说大殿里这些人,在战争之中什么用都没有,帮不上忙,不值得浪费时间来见吗?
众人虽然为林间开道的场景所震惊,却也不认为自己这些人的力量结合起来,对于对方来说是无足轻重的一方,灭绝师太当即冷哼一声,拂袖走出大殿。
只是这位师太刚走出大门,身形就略微一滞,停顿在那里,似乎凝望着什么。
大殿中的部分人本来不动声色,见她这样的表现也不禁好奇起来,纷纷走出大门去。
宋远桥急着把这里的情况赶紧报告给自己师父,也不管这些人的反应,急匆匆的离开了——这个神秘组织的力量远远超出了先前的预估。
十万大军或许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一点在于,这十万大军都是凭空出现的!
目睹着这些士兵像是深色的浪潮一样,源源不断地从空气之中浮现出来,从山上到山下,从草地到林间,那种场面,有一刻几乎让宋远桥觉得自己见到了民间传说中的天降神兵。
另外,“杨玄感”以及行进过程发号施令时提及的某些将领的名字综合在一起,让宋远桥隐约有种猜测。
这个“隋”,恐怕不仅仅是某个神秘组织随便起了一个称号,就是同昔年南唐、北周用了古之国号,而可能是……
不管宋远桥他们猜到了什么,走出大殿的阳顶天、灭绝师太等人,此时却是纯粹的为眼前这支军队可能展现出来的战力而动容。
之前离得远,现在近了一些,所以但凡修为高深的都更能感受到虚空之中那股滚滚荡荡,直向西去的宏大灵气浪潮,也更能看清除了前面那一部分掐诀施咒的人之外,后面其他军士的姿容。
那些人行径的步伐就像是用尺子量过,前排后排左边右边,加速减速,一直维持着一个最为严整的阵列,而每一个人除了头盔之外,身上还配备着战斧和圆盾,背后背着不知有何作用的箱子,胸前挂着一个奇特的铁器。
虽然那种铁器并没有见过,但是看到机括、管子,有些见识的人已经大致可以猜出,那是一种新型的火器。
来自各门派的高手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只军队向西进发,每一个人身上都有那样的铁器,每一个人的身子都是如此挺拔,呼吸绵长,眼中精光汇聚。
“三刻钟。”杨逍目视着远处,那是他们进大殿之前所看到的地方,从那个地方到如今大军所在的位置,至少有三十里的距离。
三刻钟走过三十里,步履分毫不变,也没有任何一个人露出气急气喘的现象,这是什么样的水准?单论身体素质的话,至少也是明教中仅逊于旗主的小头目了,这样的小头目,就算是如今的明教也最多选出几百个来,而眼前的数量,是他们的数百倍。
“那又是什么?”华山派的掌门夫人诧异的伸手指了过去。
那是在整支大军的后方小半部分,那里就没有步行士兵的痕迹了,全部都是运兵的大卡车,以及一百辆坦克战车。
又是在场众人没有见过的设备,但是光看那些金属在太阳下的反照,就可以看出那些奇怪的车辆会有多么坚硬,用于战场上的话又会是怎样纵横披靡。
而诸如阳顶天等少数人更是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彻底绝了跟这支部队产生对抗的心思。
因为这些钢铁车辆,体现出了如今中原各方,甚至整个中原都不具备的强力后勤。
供养这样一支军队,日常的食宿和训练的消耗,到底需要另外有多少人负责耕种?军中全是青壮,那么他们的家属的数量加起来又会有多少?
生产这些钢铁战车,又需要有多少匠人被供养着,需要经历过多少次尝试,浪费多少珍贵的铸材?
阳顶天与杨逍对视一眼,越想越是心惊,虽然只是看到了军队,但心中已经勾勒出一个庞大的国度,一个比当初全盛的元蒙帝国更加强盛的王朝。
“这场战争,没我们的事了。”
这样的声音不知道从谁嘴里说出来,却是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声。
性格极其顽固的灭绝师太,嘴唇动了两下,终究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无论卷土重来的元朝大军,还是这一支大军所代表的“隋”,他们的战场对于偏安一隅的各门派来说,恐怕都太过残酷。
之前联合抗元,是因为他们受到了切身的威胁,纵然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可是现在,当“隋”似乎站在他们这一方的时候,他们有什么理由让那些城中的士卒,让他们的门人弟子去送死?
“不仅仅是这一场战争啊,中原恐怕又要统一了。”阳顶天拢着手,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等到山下那只大军已经彻底地穿过了武当山的地界,众人仍然沉默的眺望着,复杂的心思沉淀到最后,涌现出来的竟然是一种欣喜。
被征服当然是一件让人很不忿的事情,但如果是一个没有国仇家恨,甚至可能一脉相承的势力,在天下的人们挣扎生存了百年之后,给予再次繁荣的希望。
管是什么枭雄大豪,又岂能违背这种本能地,对于“繁华”的向往?
在大隋军队的最前方,杨玄感忽然回头,似乎接收到了武当山上那群人的目光,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此间之战,已定五成。”
还有一半,就在玉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