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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离一直在等冥王的答复。
谁知，冥王不开口便罢了，一开口就说：“本王不插手酆都以外的事，你想知道的事，自己去查就是了，何必来问我。”
“冥王执掌酆都，统辖凡人灵魂，安排世人轮回转世，他们也算你的子民。如今，他们惨遭不测，灵魂不得入酆都，难以转世为人，随时都有魂飞魄散的危险。难道，冥王还觉得此事与你与酆都无关吗？”
落离说得波澜不惊，语气却是咄咄逼人，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无声的质问。
听了落离的这番说辞，冥王那对犹如浓墨泼洒出来的剑眉，同时向眉心聚拢，以至于光滑的眉心处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纹路。
落离留心观察着冥王的神情变化，只见他除了眉头紧皱之外，再没有其他的表情变化，端的是冷漠无情。
时间在流逝，沉默在继续。
落离耐心地等待了近半柱香的时间，冥王始终皱眉不语。
然而，就在落离以为冥王不会再理会她的问题时，浑厚低沉的嗓音在殿内回响起来。
“魂飞魄散？你以为他们的灵魂还能保全吗？”冥王摇摇头，犹如自嘲般地说：“若能魂飞魄散，说不定还是好事。”
落离蹙眉，“冥王言下之意是？”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在凡间作案了。”冥王在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出现了罕见的痛苦之色。
落离难以置信地看着冥王，“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何在啊？”
“你知道恶灵阵吗？”
“恶灵阵？”落离再次听到这三个字，眼前仿佛出现了当时在北荒与千古以及醉任他们并肩作战诛杀恶灵的一幕幕。
“嗯。”冥王点了下头。
“这与恶灵阵有什么关系？”落离发现冥王点头的同时，眼神也变得更加深邃难懂了。
“一个恶灵阵困守着一个恶灵，一个恶灵需要一百一十九条无辜惨死的亡魂来养成，而这一百一十九条亡魂还需要来自同一个地方。如此，才能形成足够强大的怨气，方便他们囚禁亡魂……”
冥王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落离却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她的脑中反复出现着“一百一十九条亡魂才能养成一个恶灵”的话，一遍又一遍，摧残着她周身的神经。
冥王见落离脸色苍白的吓人，身子也是摇摇晃晃，想要扶她一把，伸出去的手却被她激动地挥开。
落离摊开自己的双手，眼睛死死地盯着掌心，她想起自己在北荒杀死的那八个恶灵。
她当时只想着替天行道，诛杀不该存活于世的恶灵，以免它们日后危害到天界的仙友。
那时，她哪里知道魔族豢养恶灵的手段竟是如此残忍嗜血。
“你……怎么啦？”冥王见落离表情举止怪异，以为她是同情那些无辜的村民。“哎，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必自责，此事与你无关……”
冥王还未说完，落离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与我无关？你怎知与我无关？”
冥王皱着眉，不解地看着落离。
落离笑着笑着，声音渐渐变了，笑声里非但完全听不出喜悦之情，反而让人听着心酸难过。
“你……”
“冥王可知道，我这双手曾经杀过多少恶灵？”落离眉头皱得紧，眼中布满痛苦之色，看着近在眼前的双手，她忽然就看见有鲜血自指缝间流出，她嫌恶地想要甩脱那双手，却发现无论如何都甩不掉。
见状，冥王将双手放在她的肩上，轻微地摇了摇，“你清醒点吧，杀人的是魔族中人，又不是你。”
然而，落离已经听不进他的劝慰之词了，她一个人自说自话，“我杀了八个恶灵，一个恶灵要一百一十九条人命，八个恶灵不就杀害了九百五十二条人命……”
言毕，落离无力地跌坐在地，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头，身子像筛糠般抖得厉害。
冥王见了，于心不忍，蹲下身子，一只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她头上的青丝，“不知者无罪，杀人的是魔，又不是你，何苦如此为难逼迫自己。”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落离想了想，再次低语着，“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冥王本想告诉她，“他们并非因你而死。”
却听她语声哽咽，“我若不诛杀那八个恶灵，平乡村的村民也就不会遭受横祸，以至他们死不瞑目，魂无所归。”
落离一只手紧紧地握着腰间的如意形荷包，苦笑道：“一百一十九条人命，每一条人命都是因我而死，我又有何面目去替他们讨公道？”
冥王想要将她扶起，却被她拒绝了。
“你知道魔族为何要养恶灵吗？”冥王见落离陷入自己的心魔之中，难以自拔，只得另寻话题开解她。
落离想到北荒的八个恶灵阵一旦启动，她的法力就会受到禁锢，“为了对付天兵神将。”
冥王见落离不愿起身，他干脆也坐了下来，“非也。魔尊若只是为了对付天兵神将，以他的性子，他绝无那个耐性去养恶灵。”
听了这话，落离总算将抱着头的双手放下，安静地等着听冥王说明魔尊养恶灵的真正目的。
冥王微微侧着身子，眼睛看着慢慢将头抬起的落离，问出了落离再也想不到的一句话，“你听过天地之极吗？”
闻言，落离遽然看向冥王，瞳孔放大，嘴巴微微张着，想要对冥王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头脑一片空白，完全想不到应该说什么。心里明明有一堆的疑惑想要问他，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冥王以为落离会有话想要问他，然而等了片刻，她依然是那副惊吓过度的表情。
之前，冥王以为落离是个遇事不慌，处变不惊的仙子。然而，今日却接二连三让他见到她的失态，可见此事对她打击之大。
此时此景，冥王再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了落离这幅模样，也会心生怜惜之情。
正当冥王想要向落离解释“天地之极”的相关传说时，落离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刚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