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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铛——
待一切准备就绪,青鸾卯足了劲儿,挺直了身板,领着今晨刚刚招募的四位医馆长工,分列医馆大门两旁,敲锣打鼓,卖力吆喝。
“济世良医,居功至伟!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你不用问价,也不用讲价,也不用怕被宰!神算医馆,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青鸾站定在医馆门口,带领着医馆长工扯着嗓子高声喊道,为凤无忧的出场造足了势。
往来百姓见桃李街开了家神算医馆,纷纷聚拢而来。
一时间,议论声甚嚣尘上,热闹非凡。
“神算医馆?究竟是算命的,还是治病的?”
“难道,神算医馆里的妙人儿,既会算命,又会治病?”
“快看楹联!”
“天下无萎?怕不是专治那些见不得光的隐疾?”
“哈哈,有意思!先看看是何人开的医馆,竟如此大胆!”
………
凤无忧立于门后,见医馆门口已然被往来百姓围得水泄不通,这才施施然从医馆中款款走出。
她身着一袭似火红衣,如丝缎般的墨发高高束起,以翡翠玉冠束起,额前自然而然地垂下几缕发丝,迎风而动,透着一股子玩世不恭。
“你们猜的没错!爷就是神算医馆里神乎其神的圣医神算子。大家可以亲切地唤爷凤神医,亦可以热乎地唤爷凤神棍。”
凤无忧桃腮含笑,张扬且具有朝气。
济济人潮中,忽然有人发声质疑,语气中透着显而易见的轻蔑,“哪有人既会治病,又会算命的?怕不是个骗子?”
紧跟着,质疑声如狂浪般于人群中此起彼伏,此消彼长。
凤无忧抿唇浅笑,言之凿凿,“造物主就是如此不公!各位看客,千万别让自己精神上的贫瘠限制了想象力!”
与此同时,青鸾素手一挥,有模有样地指挥着身后一脸生无可恋的长工们敲锣打鼓,齐声高喊,“说得妙极!”
得到了呼应,凤无忧眉开眼笑,高声道,“爷不止会治病,不止会算命,还会一边治病,一边算命。治病快准稳,算命快准稳!不过,你们不能因为爷效率极高,动作极快,就亲切地唤爷‘快男’。”
凤无忧话音一落,极为刻意地挺直了躯干,使得隐于衣襟中的茄子透过于细软布料中若隐若现。
围观群众纷纷看直了眼,啧啧称奇,“了不得!不愧是专治疑‘男’杂症的神医,身材恢弘得不得了!”
“嫁人当嫁凤神医!”
年轻的俏寡妇见状,羞红了脸,不经意间便将心中想法尽数吐露。
凤无忧见反响不错,来来回回地挺腰再收腰,使得围观男子妒火中烧,亦使得围观女子春心暗许。
长乐坊二楼雅室,君墨染驻足窗前,静静聆听着凤无忧一本正经地扯着嘴皮子。
君墨染很想亲眼看看那小东西如何做到恬不知耻地在光天化日之下吹嘘扯淡。
可惜,长乐坊与神算医馆中间,还隔着一座尤为碍眼的醉柳轩。
他纵想前去一窥神算医馆的盛况,又拉不下面子去找她。
毕竟,几个时辰之前,他才被她一脸嫌弃地轰出医馆。
深思熟虑之后,君墨染侧转过身子,单手执笔,在宣纸上洋洋洒洒写上“寺庙惨案未结,禁一切聚众行为”。
“将之交至刑部。”
“是。”
立于君墨染身后的赌坊小厮毕恭毕敬地应着,他完全弄不清楚红叶寺惨案和百姓聚众有何关联,亦懒得去探讨其中奥义。
俯首接过君墨染递上的纸条,赌坊小厮便急匆匆地赶往刑部。
半个时辰之后,凤无忧使出浑身解数积攒来的人气,被刑部派来的官兵尽数驱散,只余下她一人忿忿然干瞪着眼前这群道貌岸然的官差。
“岂有此理!你们凭什么赶走我的客人?”
凤无忧双手叉腰,柳眉倒竖,气得差点儿撸起袖子跟他们干上一架。
青鸾挪步至凤无忧身侧,轻拽着她的衣袖,“公子,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斗不过的。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算了吧。”
“爷好不容易积攒的人气,岂能被这群搅屎棍搅散?今日,爷若是不弄清事情原委,绝不罢休!”
凤无忧接过青鸾手中的锣鼓,连击数下,高声道,“请问,红叶寺惨案和爷聚众看秀有何关联?”
为首的官差反问道,“何为看秀?”
“请你先回答爷的问题,好吗?红叶寺惨案的肇事者尚未被擒拿归案,这意味着可能还会有更多的无辜百姓遇险。危急关头,落单比聚众危险得多,难道不是么?”
“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
为首的官差打量着神算医馆门口的楹联,心下腹诽着挑个夜黑风高的大好日子寻凤无忧亲自诊治一番,看看他的身体还有没有再度发育的可能。
故而,他对凤无忧的态度大体还算客气。
凤无忧闻言,气得就差当场喷火,声音不由自主地高了八度,“既然你也认为爷说得有道理,为何还要执意驱散爷煞费苦心才引来的人潮!?”
“我等只是奉命行事。”
“谁的命令?”凤无忧眉头一皱,略感疑惑。
难道,这世上还有比君墨染更可恶的人?
“摄政王的命令。”为首的官差压低了声,同凤无忧窃窃私语着。
“狗东西,气死爷了!”
凤无忧气得面色发白,却又无可奈何。
君墨染怕不是杠精转世?
怎么处处同她抬杠!
“公子,摄政王脾气不好,咱还是多担待些吧。”
青鸾深怕凤无忧提着砍刀杀去摄政王府,到时候若是丢了小命,那就得不偿失了。
“嗯。狗东西脾气不好,爷不和他计较。”
凤无忧愤愤言之,闷闷不乐地入了医馆。
长乐坊二楼雅座,君墨染久久伫立窗前,闻医馆方位喧闹色戛然而止,顿觉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他斜勾着唇角,缓坐于食案前,自斟自饮,好不惬意!
“刚刚去摄政王府找你,追风说你打算在长乐坊中留宿,我还不信。想不到,你小子当真躲在长乐坊中偷香窃玉!”
即墨子宸轻叩着门扉,径自行至君墨染跟前,饶有兴致地看向他。
君墨染刀锋般冷漠的目光落在即墨子宸脸上,不咸不淡地问道,“找本王有事?”
“也没什么要紧事。最近隐疾复发,不得碰女人,无趣得很。”即墨子宸叹了口气,一口饮尽君墨染杯中茶水。
“………”
君墨染虽和即墨子宸交好,但他们二人的性格正所谓是南辕北辙。
即墨子宸风流多情,成日于脂粉堆里打滚。
君墨染不喜女色,如同苦行僧一般清心寡欲。除却在凤无忧面前显得“猴急”了些,平素里根本懒得搭理围在他跟前的莺莺燕燕。
故而,他完全不能理解即墨子宸为何总喜欢流连于烟花之地。
在他看来,即墨子宸罹患上花柳病,全是他自个儿咎由自取。
即墨子宸早就习惯了君墨染尤为冷漠的态度,自说自话,“赶往长乐坊的路上,恰巧听人说起北璃那位凤小将军。据说,凤无忧在醉柳轩后门开了家医馆,专治疑‘男’杂症,一会儿陪我去看看?”
“不去。”
“怎么?这么快就玩腻了那小蹄子?”即墨子宸忆起凤无忧披头散发时的惊艳模样,不自觉地咽着口水,“阿染,你若是玩腻了,不如借我玩玩?”
君墨染嫌恶地扫了一眼色迷心窍的即墨子宸,连人带杯将他扔出了窗外,“不许动他。”
砰——
“哎呦!阿染,你当真是变心了!负心汉,哼!”
即墨子宸被君墨染从二楼扔下,臀部如同炸裂一般,疼得龇牙咧嘴。
君墨染立于二楼窗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声道,“若是敢去找他的麻烦,本王今晚就拆了你的宸王府,说到做到。”
“才几日不见,堂堂东临摄政王居然被一个北璃来的浑小子迷得魂不守舍,怪哉!”
即墨子宸仰头看着不苟言笑的君墨染,挑了条远道,七拐八拐,终于拐至醉柳轩后门的神算医馆。
他倒要看看,凤无忧究竟有何魅力,竟将君墨染迷得神魂颠倒!
“凤无忧,你大爷来了,还不好生款待?”
即墨子宸大摇大摆地跨入神算医馆,扫了一眼伏在案桌上小嘴撅的老高的凤无忧。
凤无忧心烦意乱,袖中冷不丁地飞出数根银针,朝着即墨子宸的裆部射去,“滚。”
即墨子宸早有防备,轻巧地闪至一旁,小声嘀咕道,“性子倒是和阿染有几分像!”
“少在爷面前提他。”
“嗬!阿染当真宠你,竟将你惯得无法无天。”
即墨子宸阔步行至案几前,坐于凤无忧对面,细细地打量着她。
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美目流盼,犀锐的眼神自带一股英气。
不得不说,凤无忧长得极美,虽然她眉宇间藏着几分英气,但她依旧美得不像个男人。
凤无忧剜了一眼流里流气的即墨子宸,随手往门口一指,语气不善道,“爷心情不好,没空陪你唠嗑。打哪儿来,回哪去。”
即墨子宸意识到自己竟被凤无忧迷得丢了魂儿,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旋即压低了声道,“本王今日可不是找你唠嗑的。本王紧要部位出了点儿问题,不知你有没有这个能耐治好本王的隐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