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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非白察觉紧要部位被削去了一截,悲愤交加。
他猫着腰,双手紧捂着伤处,面容痛苦,惶恐至极。
“本宫乃云秦太子,你若是敢斩尽杀绝,必定不会有好下场。”
云非白面上青筋暴起,呈紫红色的瞳孔剧烈收缩着。
更为可怕的是,他周身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开来,状似鱼鳞,暗红的鲜血频频喷涌。
“断了?”
君墨染薄唇轻启,黑金色的眼眸中藏着一抹戏谑,他声色低醇悦耳,透着与生俱来的随性和慵懒。
可听在云非白耳中,却犹如无间地狱中传来的魔音,令他惊惧不已。
这一刻,他总算体味到何为求生不得。
“本宫若是有恙,你也难逃一死!”云非白牙一横,恶狠狠地威胁着君墨染。
“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你还坐得稳云秦太子之位?”
君墨染斜勾唇角,声色邪魅入骨,令人胆寒。
云非白听明白了君墨染的言下之意,心中更是惶恐不安。
倘若此事传扬出去,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云秦皇室不止他一位皇子,他若是不能绵延子嗣,太子之位势必旁落。
如此一想,云非白就连叫嚣的气势都弱了些许。
他暴突的紫眸定定地盯着君墨染,厚薄适中的唇此刻由于邪功反噬,倒像是被绞烂了一般,红肉外翻,极为恶心。
“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本宫?”
“再敢骚扰凤无忧,本王不介意毁掉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君墨染捧在掌心里宠着的人,岂能任由他人欺辱?
纵云非白贵为云秦太子,权倾天下,也不得欺她分毫。
云非白原以为君墨染是因为义庄后山的伏击恼羞成怒,不成想,他竟是为凤无忧寻仇而来。
思及此,他幽深的紫眸中闪过一丝悔意。
早知君墨染这么在乎凤无忧,他就不该以身涉险,频频触及君墨染的底线。
岑寂清冷的月光,透过树梢丫杈,洒在窗槛上,将内室地毯上斑斑驳驳的血迹衬得一片狼藉。
“云非白,自求多福。”
君墨染淡淡地扫了眼云非白血迹涔涔的衣襟,慢条斯理地收回斩龙剑,纵身跃出窗外,消失在寂寂月色之中。
今夜的驿馆,注定被血腥与杀戮占据。
云非白所住的院落这才消停下来,被临时安排在驿馆最南端偏院中的柳沅却极其诡异地横死在内室之中。
这两日,北堂龙霆一直在琢磨着柳沅于群儒宴上技惊四座的短诗“宫婢之谋”。
他总感觉,柳沅并未将话说开。
深思熟虑之下,北堂龙霆终于下定决心,撇开一众随侍,叩响了柳沅所住居室的门扉。
叩叩叩叩——
北堂龙霆一时失手,多叩了一下门扉。
人三鬼四。
一般而言,叩门只得连叩三声,可他却无意间叩了四声。
北堂龙霆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欠妥,以轻咳以掩饰此刻的尴尬,“柳贤士在否?”
他等了好一会儿,未得到柳沅的回应,本想着先行离去。
转身之际,北堂龙霆眼角斜光落至窗慵上微微晃动的人影,心中突然生出一分疑惑。
看这样子,内室中明明有人。
既然有人,为何不答话?
砰——
北堂龙霆猛一使力,强行推开了紧掩着的门扉。
果不其然,柳沅尚还在屋中。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柳沅已然上吊自尽。
他之所以得见屋中人影微晃,纯粹是柳沅悬空的身躯在迎风微曳。
北堂龙霆面色骇然,他忙不迭地往房梁上横劈一掌,直截了当地斩断悬于梁上的绳索,旋即将身躯冰冷如霜的柳沅轻放至榻上。
他瞅着柳沅死不瞑目的模样,暗叹了一口气,“既明‘物禁太盛’之理,何不急流勇退,保得全身?”
北堂龙霆惜才,他见柳沅枉死,心中惋惜不已。
彼时,听闻动静赶来的婢女见柳沅瞪着死鱼般的大眼,面色黢黑,舌头吐出唇外,吓得失声尖叫,“出人命了!”
一时间,驿馆最偏僻的院落突然涌入数十位侍卫。
原先风潇雨晦的院落,这会子已是灯火通明。
北堂龙霆并未趁机偷溜,他多番尝试,欲合下柳沅暴突的双眼,均以失败告终。
“死不瞑目,显然心有不甘。”
赶来的侍卫见北堂龙霆端坐于榻前,客客气气地询问道,“北璃王,这是?”
“本王原打算寻柳贤士解惑,不成想一入屋,就看到他被悬于梁上,死不瞑目。”
北堂龙霆缓声答着,他正打算起身离去,无意间瞥见柳沅手心似被利刃所伤,血肉模糊。
见状,他尤为疑惑地伸出手,轻触着柳沅手心处纵横交错的划痕。
下一瞬,他惊愕地瞪圆了眼。
柳沅手心中刻的,不正是“音”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