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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
凤无忧局促地咽了咽口水,徐徐扭过头,看向窗慵上的颀长人影。
“王妃,您没事吧?”
“爷没事。”
凤无忧瞅着从门外款步走入的追风等人,再度将脑袋缩回被衾之中。
追风讪讪而笑,轻声道,“王妃莫担忧,属下什么都没听到。”
司命筛糠般点了点头,附和着,“属下也没听到。”
铁手眉头一皱,大咧咧道,“你俩为何睁着眼睛说瞎话?方才明明还兴致勃勃地听着墙角!尤其是追风,在烛光的映照下,笑得跟油菜花一般,黄澄澄!”
追风满头黑线,忙不迭地捂着铁手的嘴,“铁憨憨,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铁手挣开了追风的手,煞有其事地说道,“话说回来,王妃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模样忒瘆人,倒像是坊间流传着的用以唬小孩的深夜恶灵虎姑婆。”
“胡说八道。爷明明是婉转甜美的小夜莺!”
凤无忧气呼呼地扯去蒙在头上的被衾,振振有词道。
无情重重地点了点头,连接过话茬,“夜莺哪有王妃您千娇百媚!”
凤无忧闻言,这才作罢。
她虎视眈眈地盯着追风等人,再三强调着,“今夜之事,不得告诉君墨染。不然,他定要笑话爷太过放浪。”
“是。”
追风毕恭毕敬地应着,顺带捂牢了铁手的嘴,免得铁手语出惊人气煞凤无忧。
凤无忧扫了眼乱作一团的卧榻,脸颊依旧烫得厉害。
她翻身下榻,气鼓鼓地行至书案前,一边提笔写信,一边念念有词道,“真是不可思议!爷这般正儿八经的汉子居然拜倒在人石榴裤下。”
追风笑意炎炎地凑至凤无忧身前,自发自觉地替她研墨,“王妃说得极是。今夜之事,纯属意外,都怪男色太迷人。”
凤无忧闷哼着,“今夜的事,不准再提。”
追风恭声应着,转身便将凤无忧今夜出的糗,飞鸽传书告知君墨染。
“王妃,此地不宜久留。”
司命瞅着屋外幢幢灯火,审慎言之。
凤无忧置若罔闻,她一会儿抓耳挠腮,一会不自觉地咬着手中的狼毫笔,吃了一嘴的墨,才将狼毫笔甩至一旁。
“突如其来的崽崽,愁煞爷矣!”
凤无忧仰靠着椅背,本打算写封信告知君墨染他很快就要喜当爹一事,可一提笔,她却不知从何说起。
“什么崽崽?”
追风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视线纷纷落在凤无忧的肚子上。
“爷好像怀上了崽崽,可问题是,怎么算,时间都不太对。”
凤无忧颇为苦恼地说着,“最关键的是,君墨染曾对爷说过,他的身体早在九年前就被毒坏了。爷若是将这个喜讯告诉他,他万一怀疑爷偷人怎么办?”
铁手心直口快,大咧咧说道,“王的身体百毒不侵,怎会被毒坏?”
追风狠瞪了一眼铁手,不着痕迹地替君墨染圆着谎,“王妃莫担忧。我等均可以作证,王妃绝没有偷过人。再者,纵使王的身体曾被剧毒所侵,但到底过了这么多年,兴许体内余毒全清了呢?”
“所言甚是。”
凤无忧点了点头,开始奋笔疾书。
铁手正欲开口反驳,追风已迅疾移至他身后,他单手紧捂着铁手的口鼻,沉声道,“速速去请顾神医。小心些,万万别惊动了潜伏在驿馆外围的暗卫。”
铁手耳根红透,侧目瞟了一眼雅人深致的追风,扭扭捏捏道,“追风,你的胸膛好生结实!”
“就知道胡思乱想!我对男人没兴趣。”
追风嫌弃地瞥了一眼含羞带怯的铁手,连拖带拽地将他扔出了屋。
“追风,你变了!前几日,青鸾这么对你说的时候,你还信誓旦旦地说要让她靠一辈子。”
铁手不满地嘀咕着,他实在想不明白,追风为何总是差别对待他和青鸾。
“你和青鸾怎能相提并论?”
追风如是说着,而后重重地关上了门扉。
他不动声色地瞄了凤无忧一眼,发现她正全神贯注地奋笔疾书,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说他早已下定决心欲同青鸾长相厮守,可问题是,他们二人暂无婚约,若是让凤无忧得知他和青鸾进展如此神速,确实有些不妥。
此刻,凤无忧正趴在书案上,尤为谨慎地斟酌着笔下的每一个字。
“墨染,你真的太厉害了。恢弘得让爷叹为观止,体力好得让爷嗷嗷大叫,小脸儿俊得让爷魂牵梦萦,寤寐思服。顺便告诉你一个喜讯,您老人家马上要当爹了。”
凤无忧逐字逐句地诵读着,还时不时地询问着站定在身侧的无情,“爷文采如何?”
无情辛苦地憋着笑意,绷着岿然不动的冰山脸,一本正经地答道,“王妃文采斐然,无情佩服得五体投地!王若是收到你的亲笔书信,定会欣喜若狂,感动得涕泗横流。”
“当真?爷怎么觉得细节描述得不够具体?”
凤无忧担忧君墨染他贵人多忘事,遂又加了一大段篇幅,详细描述着他们洞房花烛夜泛舟河上的缱绻绮丽画面。
这一回,饶是追风这般风月老手,亦绯红了脸,杵在角落里装死。
凤无忧足足写了大半个时辰,搜肠刮肚想出一大堆溢美之词,将君墨染夸得天花乱坠,这才满意地将信笺交至追风手上。
追风微微颔首,麻利地将信笺收入袖中,“属下即刻命人给王送去。”
话音一落,追风便步履匆匆地遁逃而去。
这会子,他满脑子都是君墨染和凤无忧泛舟船上,以手作桨,奋力“划船”的场景。
尤其是凤无忧斟酌再三特特加在信笺末尾处不着调的情话,扎扎实实地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数个时辰之后,追风耳边依旧萦绕着那句“碧波荡,绿水盈盈,墨染船技贼鸡啦棒”。
司命瞅着追风落荒而逃的滑稽模样,心下愈发佩服脸皮厚比城墙的凤无忧。
要知道,追风可是十里八乡之中出了名的厚脸皮。
想不到,凤无忧随随便便一封信,竟能让追风红透了脸。
凤无忧打了个哈欠,正打算睡个回笼觉,却见司命如同门神一般杵在跟前,随口道,“先回去歇着。爷暂时还不能离开驿馆。”
“为何?”
司命不解地询问道。
凤无忧狭长的桃花眼中闪过一抹肃杀,声色骤冷,“北堂璃音、君拂二人千方百计地算计爷,爷不给她们一点教训,心中郁愤难纾。”
除此之外,凤无忧更想弄清楚云非白打算利用已然混入东临都城之中的云秦两万精兵做些什么。
平心而论,云非白并不好对付。
他的手上掌握着这片大陆上的最强战力,实力不容小觑。
即便是足以一手遮天的君墨染,同云非白博弈之时,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稍有差错,满盘皆输。
司命略显迟疑地说道,“驿馆危机四伏,王妃当真决定在驿馆中过夜?”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凤无忧瞅着窗慵上的幢幢人影,郑重其事地说道,“仅一炷香的时间,院中守夜暗卫竟多了三倍有余。看来,今夜极有可能再生变故。司命,你替爷去一趟城郊,同北堂老头儿说一声,让他小心云秦精兵伏击,注意安全。”
“是。”
司命再不敢怠慢,旋即翻窗而出,踏月而去。
无情不明所以,恭声问道,“难不成,云秦太子这是在声东击西?”
“非也。”
凤无忧凑至窗前,目不转睛地观察着院中暗卫,心事重重地说道,“院中暗卫倍增,纯粹是为了防爷开溜。对云非白来说,爷暂时还有利用价值,他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爷动手。爷担忧的是,云非白狗急跳墙,不择手段地向爷身边的人下手。尤其是北堂老头儿!他心眼儿实,若是不慎被云非白忽悠,误以为爷身遭不测,自乱阵脚欲同云非白同归于尽,当如何是好?”
“北璃王戎马半生,作战经验丰富,定然不会轻易上当受骗。”
“但愿如此。”
凤无忧双手紧捂着胸口,不知为何,她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今晚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