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云锦
云衣万万没想到自己睁眼看到的人竟是云绣,小姑娘正努力地弄醒她,泼水、掐人中,看样子是什么办法都试了。
见云衣终于醒了,云绣赶紧把她拉起来,要往外跑。
“这是哪?”云衣只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屋内似乎还残余着刚刚那股异香。
“二姐,别问了,快跟我走,她们马上就要回来了!”
二人踉踉跄跄地跑到一间空屋子,云衣稍稍喘匀了气,问云绣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今天我一直跟着三姐姐,无意中听见她求陆小姐帮忙,把你引到后院附近,我一直不放心,刚刚看见你过去,就一直跟着,看见一个婆子把你弄晕然后拖进屋子就走了,我就赶紧把你叫醒带出来了。”小姑娘文文弱弱的,看样子也不敢说谎。
“为什么你闻到那股异香没事?”
云绣似乎有些犹豫,但看云衣坚持要一探究竟,只好开口:“那种东西影响不了有修为的人,所以......二姐姐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了,”云衣淡淡地打断她,“这次多谢你了。”
“不、不客气,我娘说要与你走得近些。”小姑娘年纪小,没什么心眼儿,什么话都往外说。
“你娘?”
云绣低着头,小声答道:“我娘是云府的柳姨娘,我其实也是庶出的。”
云衣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略歇了歇,感觉缓过来些,就带着云绣出了屋子。
此刻后院已乱成一窝粥,那些宴上的宾客,也不管什么于礼不合,此时悉数涌进了后院,云衣在后面拉着云绣悄悄跟着,想看看会发生什么。
扶云苑炸开了锅,本是侯府小姐的院子,却在内室的床上发现了一个晕厥的男人,那男人书生模样,有人认出是城南卖画为生的秀才。
云衣躲在后面听着前面传回来的线报,只觉云锦还算有点脑子,事未做绝。
陆青青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云锦和她说好的,只是借她院子一用,以便她能名正言顺地把人引过来,到时候会发现云衣和这秀才两人躺在内室的床上,不仅彻底毁了云衣,她还能以院子主人的身份好好奚落云衣一通,报上次的仇。可如今云衣不知去了哪里,她现在是真真的百口莫辩。
云锦也傻了。母亲嘱咐过她云衣还有用,不能碰,她想着云衣不就是留着炼丹的吗,那随便弄个秀才入赘,云衣不照样能给云家炼丹。所以她才敢做这么个计划,还拉上了陆青青,却不想哪里出了差错,反害了陆青青。
见侯爷要发怒,陆青青扑通一声跪在镇远侯面前,一口咬定“女儿不知”。
侯爷夫人在一旁打着圆场,说可能是哪个大胆的丫鬟,趁小姐不在,私会情郎。
还将扶云苑的丫鬟们悉数召出,一副要追查到底的模样。
镇远侯明知没什么所谓“大胆的丫鬟”,但众目睽睽之下,只能怒责几句“治下不严”,还得转身跟各路宾客客套“一场闹剧”“看了笑话”云云。
众人知晓镇远侯这是有了逐客的意思,也眼见着没什么热闹可看,纷纷起身告辞。
云衣上马车之前感觉云锦瞪了她好几眼,她也不惧,笑盈盈地回视过去,气得云锦掐断了精心养护的指甲。
回府之后,云衣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不过若是她没猜错,待会儿会有位不怎么受欢迎的客人。
半个时辰之后,翠竹进来通报,说三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吧。”说着用手试了试茶壶的温度。
云锦看样子也没回院子,这么长时间,估计在纠结要不要进来。
云衣轻笑一声,“你来得挺慢,茶都要凉了。”
“你知道我要来找你?”
“坐吧,”云衣指了指桌子对面的凳子,“收起你那副耀武扬威的样子,我们来聊聊。”
云锦稀里糊涂坐了下来,刚想张口就被打断。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杯中的茶其实已经喝完了,云衣也不续,就把玩着一个空杯子,“但是我不想告诉你。”
“那你还让我进来干什么?”云锦觉得自己被耍了。
“跟你聊聊啊,我说了。”
“我们没什么好聊吧。”
“不不不,你三番五次的挑衅让我明白了,我得让你知道我的存在,不然你会一直烦我。”
“我知道你在这儿啊,”云锦不在意地说,“一个莫名其妙的怪人,住的地方跟个山洞似的......”
“可我,不觉得你知道。”语毕,云衣的右手突然召出了一团火焰,突如其来的高温让云锦不自觉得向后躲了躲。
“切,不就是炼丹师吗......”似是为了掩饰自己刚刚那一躲的尴尬,云锦语气中特地添了几分蔑视。
随手熄灭了火焰,云衣觉得小姑娘真好骗,她竟然完全不好奇自己既然无法修炼,那这火焰是怎么来的。
她本来是想吓唬住云锦的,现在看来,只能改变策略了。
“炼丹师很珍贵的,小姑娘,”云衣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竟开始向皇甫寿靠近,“像我这么厉害的炼丹师更珍贵。”
没有再给云锦鄙视的机会,云衣接着往下说:“至少这京城之中,还是有挺多人宝贝我这个炼丹师的,知道这意味什么吗?”
看着云锦开始有些认真的神色,云衣一笑,接着说:“意味着待我及笄之时,京中贵胄随我挑选,可是你不行。”
云锦有些不服,云衣自顾自地往下说:“别觉得云府有多了不起,我记得大姐已经出嫁了吧,你或许可以回去打探一下大姐嫁了什么样的人家,那大概就是你的出路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你母亲应该会希望你随我嫁过去,豪门的小妾总强过寒门主母的,你说对吗?”
“危言耸听!一派胡言!”云锦一拍桌子站在起来,张张口想反驳却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头也不回地摔门出去了。
云衣知道她这是信了,轻声笑笑,唤来翠竹换一壶热茶。
看来以后,至少她尚在府中的这些日子,能消停了。
入夜,云衣找出了云峰之前送来的清单和储物袋,按常理来讲药材较所需要多出一两份,从前那人有多少炼多少,也不在意清单上的数量。
只是这次,云衣打算匀出来一些,给云绣炼些丹药,来示答谢。
基础的丹阵算不得难,房间里也有绘制所需的兽血,云衣找了块空地,以指为笔,开始描绘。
明明在回忆丹阵,脑海中却控制不住地涌出了那些相关的曾经。
永远和蔼地微笑的母亲,会板起脸吓唬她的父亲,总是虚张声势地想欺负她最后却被她欺负的哥哥,家族中总被她拔胡子以至于不敢留胡子的长老们,还有她那群很不靠谱的朋友。
还有白露,一直守在她身后半步的白露。
她都不记得有多少次,闯了祸就往白露身后躲,白露一柄重剑开路,跟谁都敢打。
生平第一次,她有些想哭了。
坐在丹阵里,看着手中的天火,云衣喃喃道:“你大概是仙界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了。”
天火似是听懂了,闪了闪。
“你也想回去对吗?会回去的,一定会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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