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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楚笙给人看了一阵儿,不时抬起眼睛看看坐着的柳七,然后就和那一双正使劲儿盯着自己脸上好奇打量着的视线给撞在了一起。
梁楚笙倒是坦然,只当那眼神不是冲着自己的脸上来的,仍旧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等他终于收了手,似乎心中已经是有了结果的,“他这脑子的毛病应该是由来已久了,即便能够医治,以后也不可能就和这个年纪的正常人一样,这是一定的。”
柳因风听到梁楚笙这么说,不由地转头看向了坐在身边的柳七,一时倒是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正被说起的那人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只是已经坐的有些不耐烦了。
这会儿见梁楚笙收了手,似乎也不打算再让他做什么了,于是便试探着从座位上跳了下来,见一旁的柳因风也没有说什么,要拦着他的意思,便又开始尝试着在这小房间里头溜达着。
柳因风便也由着他去了,关于柳七的毛病,她还是想和梁楚笙再说上几句,虽然方才听了那番话倒是也并不觉得太过意外。
本来她只以为柳七生来便是如此的,那时候倒是也没想过会和他相处这么长的时间,现在一切自然是有所不同的,“治了总比不治好,哪怕是不能完全和正常人一样,总归是要好上一些的。”
她朝着梁楚笙处开口说道,心中便也是如此想的,只不过再看梁楚笙的神色,柳因风心里便也能觉出些什么来。
虽然孙亮开口带着他们说要让梁楚笙帮忙看病,但是主要却也不是真的是为了医治柳七的脑子就是了,按照如今她和柳七两个人的身份,梁楚笙会插手已经算得上是件难得的事情了。
你总不能指望着他满口痛快上赶着要去做这件事,恐怕想到原容的那一层,心中尚且会有所斟酌在,在柳因风没开口说什么之前,倒是一旁的孙亮先开了口,除了关心柳七身上这不好医治的毛病之外,他所在意的当然还有别的,也不仅仅就是如此。
“师父,你看柳七身上是不是有过中毒的迹象?”孙亮心中一直耿耿于怀的,便是有这么一件事情,这也是他这么长一段时间没少来去于林障之间想要弄明白的一件事情了。
可以说是从当初楚当家开口让他去给这对兄妹看看的时候起,这件事情便已经在心里落定了下来,一直却也得不到一个明确的解答来,只等着他师父梁楚笙回来,好亲自诊断一番。
他自然是相信梁楚笙的本事的,若真是与毒性有关的事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定能够看得清楚才是,只不过此时在听到孙亮突然有此一问的时候,梁楚笙侧过头去看了他一眼,神情一时间似是有些疑惑。
虽然本不必有此疑虑才对,不过梁楚笙还是下意识地又回想了一下方才给柳七诊断的时候,以及那脉象和结果,怎么都不可能值得孙亮突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怎么,你说他之前中过毒?”梁楚笙看向孙亮问道,这一问,倒是让孙亮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了。
他心中自然一直都是如此认为的,只不过却也始终没有真的从柳七的身上找出点儿蛛丝马迹来,至于他自己又为什么会得出如此的一个结论,还是从柳一的身上得出来的。
于是这会儿孙亮也不知道是该肯定回答,还是怎么对自己的师父去说才好,于是他下意识地抬眼朝着还坐在对面位置上的柳一看过去一眼,然后指着她对梁楚笙说了句,“那就先请师父也给这个小姑娘诊一诊脉吧。”
梁楚笙从孙亮的脸上移开了视线,眼见着这人神色似乎一阵纠结的样子,倒是也没有急着追问什么,转而随着孙亮一同朝着这个叫做柳一的小姑娘身上看去,而后伸出一只手来,就正如他不久之前要对柳七所做的那样。
柳因风也默默配合着,没有说什么额外的话,然后就将手伸给了这人。
房间里头一时间便又恢复了安静,没有人说话,所有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在了梁楚笙的一只手上,静静等着诊断出一个结果来,只有柳七一人的脚步声,还不时地在屋子里头响着。
梁楚笙一开始也和之前一样,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的,至少他一眼看去,这个小姑娘好好的一个人,也不像是有什么值得深究的病症要让他给人看看的,但是孙亮之前的问话和反应还是下意识地在他心里印上了一个影子。
孙亮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带过这人两年之后,到现在心里也可以说是十分清楚的了,否则最后也就不可能将人还留在南毒之中。
而且孙亮的医术实在也可以说是很不错的了,虽然不能和那种医术精湛登峰造极之人想必,也绝对是寻常地方少有的一位好的医者了,加之有一颗仁心,在治病救人这件事情上一直也都是按照自己的理念一步步往前走着的。
尤其是在经过了这几年南毒之中的历练之后,医术就更是有所精进了,断不可能口出妄言,平白对着一个好好的人问出他是否中毒这样的笑话来。
但是就方才自己亲自看诊过的柳七来看,孙亮后面的那句问话倒真是凭空而来,不知所云,梁楚笙心里这么想着,然后就在给这个小姑娘的诊治中慢慢有了变化。
孙亮默默在一旁看着,也是认真地不得了,眼睛时时刻刻注视着师父的一举一动,包括脸上的神色变化,他然后便也发觉了,梁楚笙的思绪似乎是比之刚才又有了一些变化,只不过却也并不能够真的清楚,这一点神色的改变是否真的意味着什么。
因为虽然他一开始确实是从柳一身上发现了什么的,但是过去了这段时间之后,哪怕如今再让自己重新上手诊脉一次,已经诊不出一开始的那种结果了。
不过他还是在心里隐隐有所期待的,相信师父或许能够察觉出什么来,得出一个自己也一直都想知道的结果来。
梁楚笙手指停顿了片刻,不由地抬起眼睛来盯着对面的人看了一眼,柳因风也正抬头看向对面,与那人的目光相视了一眼,不过却也没从彼此的眼睛里发现太多的什么东西来。
梁楚笙而后又收回视线垂下了头来,过了片刻之后,这才收了给人诊脉的手,“师父,怎么样了?”孙亮下意识急着开口问了一句,只不过却并没有马上得到来自梁楚笙的回应。
方才诊过了脉的人这时突然站了起来,先是朝着问话的孙亮摆了下手,然后径直朝着坐在座位上的小姑娘处走了过去,一手扶着人的头,然后朝着眼睛里头仔细地看着。
等看过了之后,才若有所思地走回了自己本来的位置前,跟着重新坐了下来,视线却是还停留在这个应该并不能称得上是病人的人身上,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的眼睛受过伤对吗?是……中毒?”
梁楚笙虽然心中已经有所觉,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也并不是肯定的,他现在实在也并不能做出肯定的回答来,首先还是要听听她说些什么。
有时候病人说的话是和大夫察觉到的东西同样重要的,而且从方才一段时间的仔细诊脉以及观察来看,梁楚笙反而是更加地对这一丝一毫的可能存在过的东西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样的毒实在并不寻常,或者说不可能存在才对。
柳因风已经将同样的一段话不知道说过多少回,说给多少人听过了,单是来到南毒之后,就没少这样。
此时再说给梁楚笙去听,自然也还是一样,倒是也没有太多的隐瞒,只不过并不会真的全盘托出,到底还是半真半假就是了。
“我的眼睛曾经失明过一段时间,后来才慢慢地好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中毒了,不过当时我好像有什么东西溅到了眼睛里,然后就看不见了,眼睛睁不开,还会火辣辣地痛。”
梁楚笙显然已经是对于她说的话很感兴趣了,便是又马上跟问道:“那你是怎么会看不见的,知道是什么东西弄到了眼睛里吗?”
问话的语调略有些急切和认真,听了这话的人想了想却是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最后只是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当时好像是屋子里头进了蛇,乱做了一团,一闪眼就这样了,我也没有看清楚。”
梁楚笙垂下视线默默叹了口气,而后却是重新抬头看向了她来,“那你的眼睛是如何治好的,谁给你治的?”
“嗯……是游方的大夫吧,当时也吃了药,只是并没有马上好起来,后来慢慢能看见光了,直到来了这里之后,才算是好了吧,”她说着这话眼神不由地有些黯淡,下意识地转头去找寻柳七的位置。
“那回柳七也病了好长一段时间,娘也死了,说是被蛇给咬死的,我想着给柳七治病,后来便一路来到了这里。”
蛇毒……不可能。听到这话,梁楚笙心里下意识地就浮现过了这么一句话。
别人他尚且不知,但是若说这个叫柳一的小姑娘当时的眼睛是因为中了蛇毒的话,那他倒是绝对不可能相信的,不过事情究竟到底是如何的,他如今却是也说不准了。
毕竟正如自己方才听见的,一切过去了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足够身体一轮的变化了,一些痕迹便也在此之间被抹灭了痕迹。
梁楚笙这时也不由地朝着那个柳七的身上看去,心里默默地说不清是在想着些什么,依照这小姑娘方才所说的话,这个柳七也有过一段类似的经历,而家里还有人是因此而死的,结果说是因为一条蛇。
对此他无从得知事实到底是如何的,但是心里却也不由地就多了个疑影,梁楚笙回过神来转眼看向了等在一旁的孙亮,孙亮也正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似乎是想从他口中听到些什么来。
只是梁楚笙这会儿却是不得不先问他,“你之前给这两人看过病,刚才你会在我给柳七诊脉之后那样说,是因为你一早就看出什么来了,是吗?”
孙亮下意识点了点头,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才好,然后便是直接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疑惑和经历,以及最开始给柳一和柳七他们两人诊脉时候所察觉到的事情,都一股脑儿地全都告诉了梁楚笙。
最后却也解释道:“虽然我当时是在柳一的脉象上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不过在柳七的身上却似乎并没有真得看出什么来,我想大约是中毒的深浅不同或者是时日已久的缘故,从当时我给他们看过之后到如今又过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恐怕就更是如此了。”
梁楚笙想着从孙亮口中听到的话,却也并没有说什么,一切似乎也就是孙亮说的这样,在他这里同样也是如此。
时间过去已久,已经很难察觉出更多有用的东西来了,似乎一切也便只能是停步于此,有没有发现到什么,最终也都成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了,只不过……
“柳七的病可以治好吗?”在两人说话后安静的间隙里头,柳因风开口说道,她自然不希望这件正事儿被一笔带过去了,至于曾经中毒那种真假参半的事情,便该是到此为止了。
两人回过神来朝着说话的这小姑娘身上看去,此时再面对这个叫做柳一的人,梁楚笙的眼光倒是和之前有所不同了。
你实在也不能说她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且这有关与否或者并不单单是和原容那样的人有关系,“柳七的病我会想办法吧,到时候尽力一试,希望能够有所好转。”
有梁楚笙说这话,柳因风心里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听到师父这样说,将他们两人带到药庐这里来,一手促成了这段病患关系的孙亮也是不由地说道:“你放心吧,我也会帮忙的,既然师父已经这么说了,柳七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那就先谢过两位大夫了。”柳因风笑笑说道,然后转头看了看在房间里头这看看那儿摸摸的柳七,也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