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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因风站在床榻前头,默默盯着那榻上正躺在那里紧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的人看了一阵儿,视线在曾柔那张熟悉的面孔上看了又看,而后伸出了手去,轻碰在了眼前的这张脸上。
片刻之后她眉头轻动,视线紧盯着那已成死人的一张面孔看了又看,这具身体触手是冰凉的感觉,似乎就和那时候在这南毒之中见到的跟在梁辰身边的那具毒尸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想来便也是如此,毕竟本就是一个早就断气了许久,该是入土为安的一个人,给人的感觉自然不会是暖的,和该是冰冷的样子。
但是令柳因风觉得诧异的一点是这触手冰冷之下的某种感觉,你甚至不知道是该怎样具体去形容,当手指触碰到了那皮肤上头所带来的一瞬间的不同,想来与毒尸相比,却是还有这些不同之处在里面的。
柳因风自幼生长于这南毒之中,不管是在习毒炼毒之术上,还是与之相关的其他事情也算是通晓明白的,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像是毒尸毒人这一类的存在。
若说这二者有什么不同的地方的话,就如今来说其实更多的只是称呼上头的不同,而并非刻意区分内里,究其缘由的话,便是因为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于这样东西的存在哪怕是在南毒之内也并不常见了。
至于在毒尸和毒人更多存在的那个时候,这二者之间还是有着十分明显的不同在其中,而这种不同其实在更多的时候指的是这二者所产生的不同。
虽然这两者看来也是有些不同之处在的,不过比起产生他们的方式来说,后者的不同显然就没有那么地重要了。
而毒尸和毒人的不同之处,其实从名字上头也可以窥见一斑,一个是在人死后,将尸身进行一系列的处理而制作成的一样东西,另一个则是在人活着的时候以一种毒药慢性侵蚀的方式将人致死,以此制成的便就叫做是毒人。
而前者自然是被叫做毒尸,但是虽然听来是简单的两句话就将其来源的不同交代了清楚,但是实际上在进行这二者的操作上头,却并非是十分容易就能够达成的,其中复杂工序上面的差异,自然更是并非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清楚的。
所以这其实本就不是一件十分容易达成的事情,这也是后来这个东西会渐渐不存在的原因之一。
再者便也是因为其本身的残忍性,让意识到了这些的人们慢慢地也就更加回去动心思在这上头了。
南毒之中曾经据说也是有将死去的人做成毒尸的事情,在某一段时间里头,这似乎也并非是个例,柳因风想起来当时在得知自己的身体可能不会大好,并且将会在某一天就离开人世的时候,那时候南毒之内也有人提出了这样的一个建议,提议说是要将她的身体做成毒尸。
柳因风自然是能够明白抱有如此想法的人心中是如何去想的,归根结底也是为了南毒在着想吧,你确实也不能真的去责问些什么。
因为就当是说出这话的人来说,或许如果有一天这件事情是必要的话,可能也是不会吝惜将自己死后的身体贡献出去就是了,只不过如此却是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就是了。
而哪怕就是被人提议过如此的柳因风,她既不认为这样的念头是正确的也更加值得提倡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觉得她自己的身体更有这样的用处就是了。
不可否认的是,柳因风在南毒之中于习毒炼毒之上的造诣可以说是达到了一定的境界,这是哪怕很多南毒血脉的人都尚且不及的,而她本身的这份修炼成果在很大程度上也就体现在了自己的身体之上。
但是一个活人和一个死人又如何能够相提并论,哪怕是死后的身体保有着这份能力,但失去了可以自主去操控她的能力和思想,那这样的存在与其说是没有了本来的价值,倒不如说可能存在尚且不能掌控的危险在其中。
这就好比毒性本身,可以是杀人伤人的利器,在某些人手中,像是梁楚笙,还是山间云村的人手下,却也可能成为救人性命的用途。
而一个不能全然掌控自我的能力,而只能任由他人操控的存在,好坏便也在这未知之间,对于南毒来说并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而除了死后的尸体被可以被制成毒尸如同行尸走肉供他人驱使之外,毒人的存在似乎比起这般而言就要显得更加残忍一些了,而这个过程通常来说可能会更加漫长。
因为它是在人尚且存活的时候就要去下功夫的,而在这样的人选的选择上却也还是有要求的,并非是随便的哪一个人你就都能够达成如此要求,而这其中最好的选择其实还要属南毒之内有过根基,修炼过毒术的人们。
他们的身体本身对于毒性就有一定的承受能力,在之后的用毒的过程中也便可以更好地掌控身体的反应和变化,这对于要掌控这件事情的人来说一切也就会更加容易一些。
在制成了毒人之后,这个所谓的毒人也就更像是活着时候所能表现出来的样子,也就是说可以更大程度上将本来身体上的东西给保留下来,甚至是给人的感觉和反应上头,比起毒尸来说更加地不像是一个行尸走肉的傀儡,而更有些活着的样子。
当然了,这其实也不过是假象而已,因为一旦真正变成了毒人的那一刻开始,也就意味着身体本身已经死去,得以保存下来的东西可以说是在一定程度上是以性命为代价而达成的。
所以这实在可以说是一种颇有些残忍的手段,哪怕是对于在外人听来一向有些畏惧的以毒为生的南毒之内,也会是如此。
没有谁会轻易地放弃本来大好的生命而想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傀儡一般的人物,不管是对于他们自己而言,还是将这样的事情加注在非他们族人的外人身上,也都不是一件容易见到的事情。
一个人若是在最后活着的时候心有抵触,而是被强迫着变成了毒人,在这件事情能够成功的前提之下,成了毒人的这个人所表现出来的,可能很大程度上会是死前的痛苦挣扎与抗拒。
这种更多会表现出乖戾行为的存在一旦成了毒人之后,并不会是一个很好地容易被人掌控的帮手,反而只会是带来一些更糟糕的东西,这一点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除非你是以强制的手段永远将其掌控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却也不能够保证就不会有意外事情发生的那一天,如此岂不是给自己找了一个麻烦。
而在此之前,其实大部分在生前被强迫着要被制成毒人的那些人,都不可能最终成为一个毒人,更有可能的是变成了一个毒尸,因为他们在被试做成功之前就已经因为加诸在身体上的毒性给夺取了性命,而不是恰好在一切平衡的一个微妙的时机完成了最后毒性与身体的一个反应。
这也就意味着事情因此失败了,且不可挽回,南毒之中曾经也有本族之人被做成了毒人的例子,只不过柳因风自己也只是听说的。
这事情她还是在年纪尚轻的时候从自己的师父空中听过的,那个时候的她似乎是对于习毒炼毒已然达成了一定的成就,且对于与毒有关的事情都保持着很强的好奇心和探索的精神。
因此对于很多的事情也都想试着去弄清楚,看明白,最好是能够亲眼看过,试过,才更加能够明白其中的东西,关于主动去接近林障之中的鸩鸟,似乎也是差不多在那个时候开始的。
只不过与能够接触到鸩鸟,并且满足到自己的好奇心,并且对日后的习毒炼毒之上有所帮助相比,关于毒尸和毒人的这件事情上,她的师父确实并没有让她同样可以放手去试,而是在她表现出好奇心的时候,就在第一时间和柳因风讲过了这其中的事情。
包括这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彼此之间会有怎样的不同,再有便是昔日南毒中也出现过的一位族人在死之前被制成了毒人的这件事情。
柳因风也记不得当时都详细听到了些什么,不过那个时候却是在经由师父的口中听到了与此有关的事情之后,心中对于这件事情的好奇与热情便是就随之消退了。
她甚至没有从她的师父口中听到关于毒尸和毒人这样东西存在的用处和意义,她不记得那时候师父他有没有提到过与此有关的事情,不过她似乎并没有听过,而自己也并没有问起就是了。
至于曾经真的存在于南毒之中,并且是有南毒族人制成毒人的这件事情,那还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至少如今的南毒之内还没有哪一个活着的人是亲眼见过当时发生的事情,只是还依稀有一个与此相关的故事被传递了下来。
说起来倒也并不算是太过残忍或者是让人不忍直视的事情,因为当时那个被制成了毒人的族人本身就是命不久矣,有疾在身的,所以这样的一个人本身也是活不了太长的时间了,所以变成了毒人这件事情在某种程度上对于这人来说,也就不是那么让人不能接受的一件事情了。
而这人本身也是自愿的,因为有着南毒的血脉,本身体质上就有与毒性相伴的优势之处,最终这件事情便也顺理成章地就被成功完成了。
而不管是毒尸或者是毒人,按理来说存在的时间也都不会太短,这与他们身体里的毒性有关,越是习毒炼毒水平越高,日后这具身躯可以完好存在于人世间的时日也就会更加长久一些。
对于一个南毒的族人来说,这样的时间自然也不会是短的,甚至是在日后若是始终好好地养护维持的话,百年以上的时间可能都有可能,这倒是一件未知的事情。
只不过这样的一个人最终却是消失在了南毒之内,除了有年代久远的原因之外,也是因为在这人成了毒人的一段时间之后,最后周围的人还是选择了将其安葬处理了。
毕竟毒人既是再怎么看起来像是一个活着的人,有着不会轻易改变的面孔和身体,即便不怎么能够说话了,还是会对于你的一些反应给出回应来,或者说更像是一个精巧逼真的娃娃。
但是一个你熟悉的,曾经好好活在你身边的人若是有一日以这样的一种形态继续生活在你的身边,这种感觉可能想来并不是一件说得上太过美好的事情。
时间越久,你越是看着这样的一个人,和他相处,越是能够真切感觉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本来活着的这位你的亲人也好,朋友也罢,是真真切切地死去了,剩下的,也不过就是眼前这样一具还会动,并不会彻底闭上眼睛的身躯而已。
除此之外,不会呼吸,没有温度,也不是过往里那鲜活的样子了,这样的存在带来的或许只会是日积月累的痛苦罢了。
所以这样的事情倒是也不常会发生,柳因风见过的除了梁辰身边的那一位,还有当时自己经手的一件事情中一位孩子的母亲,倒也是南毒的族人,再有便是眼前所见的曾柔了。
梁辰身边的那个人自然算不上是毒人,更应该说是毒尸才对,只不过比起一般的毒尸来说,倒显得更加灵动一些了,这自然还是要归功于梁辰本人。
而且这人当时也不是在死后全然断气才被服下了毒药的,这中间的时间差也是一切的关键,而那位孩子的母亲,柳因风记着这人是在回来南毒之后自己服了毒,并且留下了遗言被做成毒人。
想来这人如今应该还在南毒才对,也不会有其他的去处,只不过后来南毒之内又发生过不少的事情,就连她自己也于本来的身体中死去,后面便也离开了这里。
想到此柳因风不禁苦笑一声,这样算来的话,那个被原容捏在手里的自己,何尝不该是算作其中的一个,虽然是个傀儡,不过却也没什么不同了。
一墙之隔似有声音传来的时候,柳因风这才回过神来,跟着收回了手,抬头看去。